17. 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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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女儿只看见两人划出去没多远，而后掉了个头，拼命往回划，着急又不解。

等渔船靠近，赶紧喊：“爹，哥，你们怎么回来了？”

“去不得，去不得！”

陈满船摆手，急的直咳嗽：“那边水底下全是鱼，船划出去没一会儿就被撞的直晃，要是再往前点，我跟你哥哥就要回不来了。”

女儿震惊，频频往那边张望。

但她目力寻常，又没有透视眼，看不见水底下隐藏的巨大鱼群。宝贝瞅得见摸不着，心急如焚：“那怎么办，难道不要了？”

如此神异的东西，偏偏就挂在眼跟前，有几个人能说不在乎？

陈满船和儿子上了岸，道：“天境崖另一边有几个陌生人，衣着打扮不像咱们这边的，我猜是外地来的。”

“有别人？”女儿惊讶，“他们也是为宝贝来的？”

“应该是。”

“水底下都是鱼，咱们过不去，他们肯定也过不去。”儿子不服气道。生怕自己方才雄赳赳去、仓皇逃回来，引来另一边的外人嘲笑。

越想越不放心，儿子当即道：“爹，咱们过去问问，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这……”陈满船十分犹豫，他几十年磕磕碰碰，为人谨小慎微。

不像儿子年轻，没吃过大苦，锋芒四射。

深觉刚才丢脸的儿子重新将船推入水中，就要去问询另一边的两人。

怕儿子吃亏，陈满船连忙跟上，好奇的女儿跟着上船。

小船绕了个弯，很快划到天境崖对侧，一男一女两人站在礁石上，层层海浪冲击上来，在他们脚下哗哗退回。

“喂，外地人，你们也是来拿宝贝的吗？”

船上，儿子一手叉腰大声喊。

百煅门弟子怒火冲冲，深觉这些住在海边的乡村莽夫无理取闹。抢宝珠不说，还敢来他们面前大放厥词。

“小子，聪明的赶紧滚远点，否则下场就不好看了。”压根不需要宋姑娘出手，他都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得落花流水。

他腰上有佩剑，器宇轩昂。

加上远处马车的影子，让陈满船觉得不好惹，萌生退意，拉了拉儿子：“算了，咱们回去吧。”

儿子本就心高气傲，双方到这个关头，爹居然让自己回去，那不明晃晃的等于自己害怕了，落荒而逃？

几个外地人来他们的地界上，有什么好嚣张的？

“要滚也是你们这些外地人滚，来了我们地盘还敢这么嚣张，怎么，想动手？爷爷长这么大打架从来没怕过！”

弟子愈发恼火，“锵”地拔剑。

雪白的利剑自剑鞘抽出，寒光四射。

张满船面露惊恐。

儿子天天混迹附近渔村，打架的都是些村中混混二流子，他却是见识的更多，每年来村中收鱼的商号贵人，身边跟随的护卫便是这般气势做派。

一旦出招，非死即伤。

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几位贵人，小儿没见过大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说话无礼，我代他给你们赔不是，恳请几位千万别放在心上。”

苍老的陈满船慌忙开口，生怕晚一步他们就动手了，因为太急，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爹？”儿子难以置信。

他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让这些外地人尝尝自己厉害，万万料不到老爹率先服软，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爹你怎么能跟他们求饶！”儿子怒火中烧地指责。

“咳咳咳壮、壮儿，爹早就跟你说过做人做事不要招摇，惹是生非，快给几位道歉。”陈满船苦口婆心教导儿子。

但他这话只会让儿子更加愤怒。

凭什么天天都要缩头缩脑，当个这也忍、那也忍的乌龟王八，凭什么永远都要谦让他人跟别人交好半分不能招惹？

他双眼血瞪，死死盯着岸上百煅门弟子，吼道：“想拿剑杀我？你来啊？怕你爷爷名字倒过来写！”

弟子被激得气血翻腾，本就是习武锻兵器、行走江湖之人，武功高脾性大，哪忍受的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虫子如此挑唆。

不杀他，划个百十来道打断手脚，看他还狂不狂！

他往前走出一步，忽而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宋摇星。

宋摇星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无论她还是百煅门弟子自己，他们一眼便能看清船上的不过是些普通人。

叫叫嚷嚷的年轻小伙子，顶多会点粗浅拳脚功夫，连武林中人凝聚的“气”都没有。

弟子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出几步，提剑朝海水中用力一划。

小船前方三五米处，海水面骤然炸开一条裂痕，溅开几十米高的水浪水花，哗啦啦倾盆大雨似的泼下来，浇得三人满头满脸。

“……”船上三人呆呆望着这边。

弟子合上佩剑，目光冷冰：“今日算你走运。”

说完返回到宋摇星身边，抱了个拳，而后便护卫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

船上的人仍旧没回过神。

儿子怔怔望着两人。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空灵古朴的呼鸣，所有人下意识看过去。

呼鸣声从遥远的东方传来，每隔十几息发一声，向着天境崖靠近。初闻还在未知距离的另一端，第二声第三声居然已经能看见，海上有个隐隐绰绰的影子，翻腾雀跃着朝这边游来。

“这是……”百煅门弟子动容，惊喜万分。

“鲲。”

宋摇星露出笑容，伸出右手，手中一道光芒飞升飘入海中，融合进宝珠里，于是宝珠的光芒更盛，为远方的小友指路。

船上三人原本在看东方，骤然头顶上空飘过一团光，眼珠子都直了。

那光团汇合入数里外的宝贝中，刹那间，千尺明辉膨胀，愈发浓烈逼人，他们下意识挡了挡，袖子下遮挡的眼睛，仍旧依依不舍地被牢牢吸引。

远方的影子受到召唤，越发开心，庞大的身影翻腾飞跃。

空灵的鸣叫和熠熠生辉的宝珠相融，仿佛传说故事中的唯美画面。

三人呼吸都要凝滞了。

儿子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岸边礁石上。

一男一女站在那里。在他眼中气势不凡、拿剑划开海水的男人和爹妹妹一样，面色震惊望着远方，而那个更年轻点的小姑娘，却只是挂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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