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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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识课的伺神对战,因为没人敢招惹她,龙芸又一次落了单。

最后是浩汤主动坐到她面前,“那我就不客气啦。小师妹。把你的心事都藏好哦,免得被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龙芸撇嘴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给你。”

浩汤反问:“你什么时候单挑赢过我?”

龙芸怒道:“我以前把你……”她想说“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又即刻住口不说。印象里她的确没有赢过浩汤。即使是上一世大都之战,打赢浩汤的并不是她,而是御神令召出的式神。

讲坛上的天钧道:“今日继续伺神与封神术的练习。被伺神入侵识海的那一方,不要气馁。即使是在入侵后,施展封神之术,仍然能将对方驱逐出去。只是切记要凝神定气,不可以为情绪左右,更不能沉浸在思绪或回忆中。要将自己的神识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浩汤道:“听到了吗?要凝神定气,抽离情绪。”

龙芸叫道:“管好你自己吧!”

师兄妹两人相对而坐。龙芸闭上眼,拈出神识在周遭搜索,却始终没有捕捉到浩汤的思绪,因此也无法找到浩汤的识海。

而因为过于心急的缘故,不一刻,龙芸自己急于求成的心绪,反而被浩汤捕捉了。浩汤趁胜追机,很快便顺着龙芸的思路,进到了她的识海中。

龙芸意识到被浩汤入侵,退入自己的识海中,想驱逐浩汤的思绪。

因为一时心绪忧急,龙芸的识海上波涛汹涌,风吹浪动,海潮动荡。

浩汤的影子悬浮立在龙芸的识海之上,向下探视,笑着道:“哟,小师妹的心里真是激情澎湃。”

龙芸气道:“你才激情澎湃!你、你快给我出去!”

龙芸放出一道神识,去牵制识海上的浩汤。龙芸的神识将浩汤的影子缠上了,一面道:“出去!”

浩汤笑道:“哎哟,小师妹,在你的心海里对我如此拉拉扯扯,你对我感情很深啊!”

龙芸又羞又恼,“你、你出去!算我输了行不行?”

浩汤坏笑道:“好师妹,我这还没进呢,你就赶我出去。那可不行。我得再深入一点。”

他说着,便低头跃入那片汪洋大海之中,朝着海水的深处泅游。

浩汤一边向海底游去,一边还打趣道:“哟,真深呢,深不见底。”

龙芸想要追上浩汤抱住他,可浩汤已经来到了海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回头冲龙芸一下,道:“我要进了啊。”

接着便以手为剑,劈开了海底最柔软的深处,又朝下一层潜去。

很快,浩汤已经站在龙芸的心扉之前。

那是两扇红色的大门。门扇之间露出一道缝隙。浩汤轻轻松松便将手伸了进去。

龙芸追上浩汤,从后面抱住浩汤的腰,大叫道:“不、不行!”

浩汤道:“进都进来了。瞧瞧你心里装的究竟是谁。”

心扉被浩汤推开。一道炫目的白光,同时将浩汤与龙芸吞没。

他们被带去前世水若芸的回忆中。

面前的画面渐渐清晰。无数修士正在打斗,溅起无数血点。刀光剑影,血色横飞。

那些修士便是江东仙门之人。他们互相争斗,为的是争夺刚刚现世的珍稀龙崽。

东极宗的人喊道:“那小崽子是我们东极宗豢养的牲畜,又伤了我们二夫人的性命!理当由东极宗处置!”

可又有大明教的人说:“不是你们自己送到大明山的吗?那便是大明教的牲畜。”

还有龙虎门的人叫道:“我龙虎门赢了仙门之宴的擂台,乃是今年的擂主!小龙崽当归属我们龙虎门!”

接着便有青田宗的人跳脚,“龙虎门好不要脸!阴险耍诈施放暗器才勉强赢下一局,我们青田宗可不认!”

又冒出来雁荡宗的人,“这哪是什么真龙,这是我们雁荡山上的大蜥蜴!不知如何叫它跑出来,该由我们捉回去!”

江东仙门争夺不休,掀起腥风血雨。小小的黑龙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回忆一转,又来到了除妖司临安府的审讯堂上。师辉晓高居堂前,小小的少女趴倒在地上,身上满是刑伤。

水若芸向师辉晓哭诉:“求大人明鉴!我不曾杀人。江东仙门自相残杀,我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挑拨离间……”

师辉晓道:“江东仙门的人不是你杀的,汤府那位夫人难道不是你杀的?”

水若芸哭道:“不是!不是!汤二夫人不是我杀的。那位汤二老爷他取了我的血,可他自己饮了那血,根本没有喂给二夫人。那时他便坐在二夫人身边,不知怎么二夫人便倒地吐血而亡……”

师辉晓一拍惊堂木,骂道:“大胆妖妇!你血口喷人!莫非汤二还能杀了他自己的夫人不成?妖孽猖獗,连审三日竟还不招认,看来不给你一些厉害的颜色,你是不会说出实话的。来人,继续用刑!”

接着他们对水若芸用了拶刑。那是十几根硬竹以绳索编制成的刑具。十指被扣在细竹中,两边人用力拉扯那绳索,手指便被细竹夹断,十指连心,疼痛不已。

十指血流不止。水若芸在堂上大声求饶,一面哭一面叫道:“大人开恩。我招,我招。汤二夫人是我杀的。江东仙门的人是我害的。是我挑拨离间,妖言惑众,让他们自相残杀……我招,我都招……”

师辉晓道:“这不就是了?你将实话说出来。本官自会禀公论处,又哪会叫你白受这皮肉之苦。”

他们便将供状拿过来。上面写了什么,水若芸也看不清楚。他们捉住她的双手,在纸上按上血印。

师辉晓道:“妖孽,你既已认罪,本官便依律判你永世监禁。你杀汤二夫人,便将你交由苦主处置,仍将你送回东极宗中,永世为奴。”

水若芸因为疼痛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倒在一株红樱树下。

漫天红色樱瓣纷飞而落,一个雪白的身影立在眼前,有若金色阳光辉映着的高山冰雪。

天钧一袭白衣立于清樱之下,仙姿卓绝令人倾倒。而少女浑身是血,倒在白衣仙者跟前。

水若芸十指已被拶得血肉模糊。她勉强用残手撑住身子,努力抬起头,落泪道谢:“谢……谢神仙大人救命之恩。敢问……敢问神仙大人高姓大名。”

回答她的声音,沉静而悲悯,“我乃是昆仑上清宫天钧是也。路过此地,听闻你的冤情,出手来救。我知汝从未害人,蒙受冤屈。倘若留在江东,只怕他们不会放过你。你若愿意,可随我回昆仑暂避。”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来。红色的樱花花瓣被雨水点缀得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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