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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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霜凝恰好对新种颇感兴趣，便想着跟姜明葵一同前去赵家庄。

马车沿着东城门外面的小道慢慢远去。

她坐在马车上，听卫霜凝讲京中趣闻，着重强调了周芸臻对她们出京不带上她一事十分不满。然而周芸臻身为公主，除非获封或嫁人，很难有出京的机会。

嘉贵妃能允她经常出宫，已经算难得的开明了。

周芸臻想要同她们游离四方，只怕短时间里难以做到。

姜明葵却希望周芸臻早些获封，本朝公主十八岁拟定封号，同时可以获得一块封地。周芸臻只要有了封地，也就可以从皇宫中脱离出来，也较以前更为自由。

自由，可能是许多深闺女子终其一生也拥有不了的幻梦。

她想得出神，却听见卫霜凝唤她。

“阿葵，此次大旱要担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谷贱伤农，谷贵伤民。此番我们虽是应急之举，是否会影响旱灾之后的生活？”

姜明葵在心里将卫霜凝的话细细考量了一会儿，回道：“我对新种产量并不是太乐观，先前种的那批水稻活不成，新种也是应急。万物相生相克，新种较阳覃本地的谷种耐旱，只怕产量难以比肩。”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两地大旱陛下也是知晓的，届时为了安抚百姓，也会减免赋税。产量减少，米价升高是自然的，但赋税减轻，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姜明葵看向卫霜凝，笑道：“先把现下的事情解决才好。”

卫霜凝点头。

恰好到了赵家庄，赵芊和虞青得了消息，早早在村口等候了。

赵芊每日替她盯秧田，被晒黑了许多。

见了姜明葵，没有虞青那样热络，嘴角却偷偷翘起。

她不冷不热地打量了一下卫霜凝，问道：“上次你塞进的人还未安顿好，又带新的人来？”

姜明葵知道赵芊别扭的性格，没有刺她。

只是笑着介绍着：“这是京中卫氏商行的当家人，日后你若要上京，多认识一些人也是好的。”

虞青性格腼腆，只是好奇地看了卫霜凝两眼，便不再说话了。

赵芊带着姜明葵和卫霜凝向秧田走去，一路上还介绍着每日是如何照料这些金贵的秧苗的。

这些幼苗不负姜明葵的期待，长得极好。

远远望去，一片绿色尽收眼底。

待到她离开阳覃时，大抵就该插秧了。

炽热的阳光下，新绿勃发，盎然生长。姜明葵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她像一个充满期待的母亲，对新生报以热忱的盼望和期许。

卫霜凝也被这旱地上的奇迹震惊到了，她先前只是以为姜明葵精通命理推演，能够通晓未来，原来她竟然还会育种吗？

京中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人，不出世的高人皆有如此奇能吗？

大概是世间疾苦众多，上苍怜悯，才能让姜明葵踏入这滚滚红尘吧。

她承上天恩泽，所到之处，所见之人，皆能逢凶化吉。

姜明葵没感受到卫霜凝过于炙热的视线，转向赵芊，问道：“林兰母子如何了？”

赵芊面上不显，心中腹诽：“姜明葵也忒能招蜂引蝶了。”

她答道：“好着呢，能吃能喝，那小崽子刚到的第一天，一个人吃了两大碗米饭。”

林兰母子在赵家庄过得好，姜明葵就算兑现承诺了。

中午她和卫霜凝在赵泉家用饭，赵芊却在饭后偷偷跑来了。

赵芊眼神看向前方的小道，姜明葵会意，抬脚跟上赵芊。

姜明葵不解地看向她，语气颇有些无奈，问道：“村中有什么事情吗？”

赵芊腮帮子气得鼓起来，姜明葵忍俊不禁，打趣道：“还是又有谁被我们阿芊记在心里了？”

赵芊跺了一下脚，说道：“我套了那对母子的话，她们先前很谨慎，慢慢被我试出来了。”

她神色变得认真，连眉头都皱起，说道：“她带着的那个是个女娃，我本以为是揭不开锅要卖掉那女娃，但发现事实不仅如此。林兰家卖过一次米粮，就在大旱之前。”

姜明葵浅浅“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赵芊却比她更急，声音都大了些，说道：“你应当有人知道有人提前囤积米粮的后果，你还......”

“你已经知道了？”赵芊错愕了一瞬，借着问道。

姜明葵点头。

赵芊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嗫嚅道：“我还以为这次能比你先想到。”

姜明葵莞尔，看她像是在看自己的妹妹，笑道：“光凭三两句话就能知道，阿芊不是也很厉害吗？”

赵芊听了她的话，脸一热，跑开了。

卫霜凝出来寻她，打趣道：“阿葵当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夺了多少人的芳心啊！”

姜明葵睨了她一眼，去找赵泉了。

饭毕，赵泉终于憋不住话，问道：“大人，今日下午村里有人从城中回来，听见不少人都在议论赈灾粮受潮，用不了了。城内的几家米行先后闭店，城中人心惶惶，这些可都是真的吗？”

姜明葵喝了口水，说道：“是真的，世子殿下也发愁呢。”

赵泉是个急性子，也不管在场的还有官员，怒骂道：“官府的人干什么吃的，连赈灾粮都守不好，吃着皇粮还做不好事吗？”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面前坐着两个货真价实的大人。

赵泉尴尬地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只是悻悻笑着。

姜明葵瞥了他一眼，说道：“私下里说说就好了，人前要慎言。赵泉，你如今是赵家庄的里正，你可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什么？”

大高个汉子摸着脑袋，颇为憨厚地笑笑。

他说道：“把秧田守好，管好赵家庄的人，不准任何人擅自传消息到村里，以免引起恐慌。”

姜明葵浅笑，循循善诱道：“还有呢？”

赵泉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明葵看向赵泉，向他投射了一股极为信任的目光，赵泉不由得挺起脊背。

她柔声道：“赵家庄现在缺少一个扬名的机会。赵泉，你同周边几个村子关系都还不错，新种的消息不用再瞒了，从明天起，我要阳覃的每一个村落都知道赵家庄新种长势极好，有望十月下旬收获。”

姜明葵笑意更盛，她眼睛被烛火映照得很亮，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