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分床而眠夫妻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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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夏伺候完江暮辞沐浴，忙着给她擦头发的时候，江暮辞便已困的睁不开眼。

碧夏瞧在眼里，干脆将人请到床上去，再慢慢给她擦着头发。

手上动作加快，待将头发擦的八成干之时，江暮辞显然已困得不行，一头倒在了绣着并蒂莲花的被面上。

碧夏轻手轻脚的抽出她压在身下的被子，又把枕头拉过来摆好，见江暮辞终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才放心的退到一旁守夜。

灯火幽幽，烧干了婴儿小臂粗的喜烛。

江暮辞再睁眼时，天都亮了。

几时了？怎么都这个光景了？！难道宋今朝一夜都没回来？！碧荷碧夏呢？怎么没人叫她？！

脑中思绪嘈杂。

江暮辞噌的一下坐起身。

只见窗边的矮榻上，宋今朝蜷着一双长腿，显然睡的很不安逸。

听见动静，他很快睁开了眼，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昨天累了一天，又没有好好休息，整个人还没缓过来。

“醒了？”见江暮辞已经起了，宋今朝拉了拉垂落在地上的被角，也坐起身来。

此时江暮辞披散着头发，满头青丝柔顺的披在肩头，身上也只身着单色的寝意，看起来温柔又乖巧。

宋今朝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看起来倒像是还没醒透一般。

江暮辞忍不住暗恼自己：“你昨夜何时回来的？碧荷碧夏也真是，也不知道来唤一唤我。”

宋今朝闻言笑道：“是我没让她们叫你，昨日你也累了一天，我瞧着你睡的挺香，非要叫醒你作甚？”

“哪有这样的。”江暮辞欣喜于他的体贴，但仍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那你好歹上床来睡，怎么就睡榻上了？这罗汉床才多大，你也不嫌窝的慌？”江暮辞念叨着，便下床去牵宋今朝的手，拉着人往拔步床这边带。

“我看你昨夜都没睡好，左右现在时间还早，你且再补会觉。”江暮辞边走边说。

宋今朝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直到被拉到了床边，他才反应过来，反握住江暮辞的手心，却是将人往外扯了扯。

江暮辞不明所以的回头：“怎么了？”

宋今朝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她：“不合适。”

江暮辞愣在当场，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眸光瞧着宋今朝不安的闪了闪，仿佛要下一秒便要涌出泪珠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今朝瞧着她受伤的表情，手忙脚乱的、要碰不敢碰的虚抚着她的脸，一边忙不迭解释起来。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被她这样看着，到了嘴边的话，好像怎么说都显得混蛋极了！

半晌，宋今朝才终于破罐子破摔，有些挫败道：“阿辞，若我日后打算离京，你会随我走吗？”

他仿佛知道答案，脸上是无奈的笑，可目光里却有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隐秘期许。

江暮辞没有回答。

她答不出来，她的心里，此时正有几种不同的声音在拉扯，在交战。

一个哄着自己劝道：他心里是有你的，至少是关心你的，他都是在为你考虑啊。

一个冷笑着讥讽：醒醒吧，这门亲事本就是你死皮赖脸强求来的，人家根本一丁点都不喜欢你！

她的沉默在宋今朝看来，好似一种无声的答案。

他仍旧是那副无奈的笑法，眼中的期许却再也不见，只剩了然：“你不会的对吗？你放不下你娘亲，放不下阿远，你自小是在京中长大的，也不曾过过浪迹天涯的苦日子。所以，你不会。”

“阿辞，我总得，给你留条后路。”宋今朝神色艰难的讲出这一句。

后路？

冷笑着的，讥讽着自己的小人在这一刻露出胜利的微笑。

原来在这场亲事里，他竟然还想着留后路给她。

江暮辞挫败的移开眼。

残红的烛台似乎还留着昨日的喜悦，可今日，太阳高升，昨日便犹如燃烧殆尽的一场梦，言辞间便化为乌有。

“宋今朝，你的意思是？若你日后离京，我还可以改嫁？”江暮辞硬邦邦的问。

宋今朝不曾想她会问的这样直白。

她的问题好像在他心上划开个大口子，咯噔一声叫他心沉的找不到底。

不断的下坠下坠，叫他恐慌又抗拒。

但他不能如此卑劣，他不能用这场婚事绑死了她。

于是宋今朝艰难开口：“若你想，我可以帮你。”

江暮辞闭上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听见自己憋不住的颤声：“你当我是什么？宋今朝，你当我是什么！”

她愤愤的问。

愤怒和屈辱在她心头点燃了一把火，江暮辞只觉得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在这一刻崩断。

她拽着宋今朝的衣领，又委屈又倔的将人一把压在床上。

江暮辞红着眼眶，盯着宋今朝错愕的眼神：“听好了宋今朝，我既嫁了你，便没有改嫁的打算！日后你若还在京城，我们便相安无事的把日子过下去！若你真的离京，我大不了就在这王府中寡居一生！我自己选的路，怎么走是我自己说了算，不需要你为我留什么狗屁后路！”

两人就这样，一个倔强一个心疼的对视着。

好半天，宋今朝才抽出被她压在身下的手，用大拇指轻轻擦掉她自己还尚未察觉到的泪珠：“抱歉。”

轻轻的两个字击的江暮辞溃不成军。

刚刚愤怒上头，被激起的、包裹的、伪装起来的铠甲，忽然就被击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怎么明明素日里一个坚强理智的人，面对宋今朝的时候就总是失控，总是动不动就哭鼻子。

江暮辞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只觉得宋今朝将自己轻轻一搂，便叫江暮辞叩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个人贴的极近，这样暧昧的距离，却叫人抓不到任何旖旎的味道。

江暮辞听着宋今朝的心跳，一声一声，伴着他拍哄她后背的节奏，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阿辞，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这样混账的话，我日后再也不说了，嗯？行吗？”宋今朝又说了一次道歉的话。

江暮辞却仍别扭着。

她搞不清楚宋今朝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总是这样，毫无底线的帮她，哄她，迁就她。

这样亲近的姿势他说来就来！

可也是他，能面不改色的暗示让她重新再嫁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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