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母子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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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子!你过来看看你徒弟干的好事!”丽萨又在耳边乱叫。

我赶忙从净菜间出来,几步小跑到了大厅,看到刚才安排去摘菜的颖心,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身旁的菜架上摆着一堆摘好的冰草。颖心就是昨晚进来的一群新人之中的一个,和其他几个新人一样,都被丽萨安排成了我的徒弟,其实我昨天就想问问丽萨为什么这样安排,但忍了忍没问出口,自从烂土豆事件之后,她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自认为那件事情是我救了她,可没想到反落得如此结果。

按照这里的规矩,本来是应该安排新人去洗菜的,但是新人太多,洗菜的活儿两个人就够了,多了也是磨洋工,于是我就让剩下几个新人要么去学着削土豆,要么摘菜,要么去打扫卫生了。

摘菜是个细活儿,我安排给了颖心,因为她看上去虽然文文静静,好像没干过什么活儿,但听她说她生前一直生活在乡下,干活儿是一把好手,于是让她来摘菜,但没想到,偏偏是她这里出了问题。

我顺着丽萨的目光看向了那一堆冰草,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也难怪丽萨生这么大气,原来是颖心,把每一棵冰草上的“冰”,都搓掉了~

冰草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蔬菜,我记得在阳间的时候,经常买来拌沙拉吃,它的形态和其它蔬菜都不一样,它的叶片上覆盖着小小的、像冰珠子一样的晶体,要是在户外,它还会闪烁出晶莹的光芒,就像是大自然特意为它镶嵌的装饰。当你仔细观察时,你会发现这些冰珠子其实是一种自然的分泌物,它们不仅给冰草增添了独特的外观,还使得冰草在口感上更加清爽脆嫩,一口咬下去,仿佛咬破了无数个小爆珠。这种菜在阳间并不罕见,几乎稍大一点的超市都有卖的。不过在这里我倒是第一次见,早晨这一箱冰菜被搬进来的时候我还眼前一亮,想必此物在这里是比较珍贵的食材了。

我看到这一堆被搓得烂糟糟的冰菜,也差点背过气去,我深呼吸了一下,强挤出一点微笑,问颖心:“你不是说你什么农活儿都干过嘛?”

颖心一脸委屈:“我从来没见过这个菜~”

我继续问她:“你也是刚来的,咱阳间这些年正是流行吃这个菜的时候呀,你跟我说你没见过?”

颖心:“我一直生活在乡下,真没见过这个菜,我看这菜杆子上都是泡泡,怕是不干净,我就想把它搓干净。”

我对丽萨说:“师父,是我的错,我没有提前跟她讲明白。”

其实我心里并不服气,因为从大清早一直到现在,我忙得四脚朝天,带几个徒弟去更衣室挑选合适的装备,再给她们安排各自的活计,教这个洗菜,教那个削土豆,还得不停歇地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奇葩问题,没有一刻是空闲的,本想着摘菜不用教,摘干净就好了嘛,没想到丽萨把珍贵的冰草交给了颖心,结果整了这样一出。在这里,徒弟犯的错,师父也要负责任,尤其是新人来的前几天,不管做错了什么,先要问责师父。所以我也只能乖乖认错。

尽管我不认为自己有多失职,想着丽萨能够看在师徒情分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之前烂土豆的事情,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了嘛。

但是!我从丽萨严肃的表情中看出,后果很严重。因为,她居然召唤出来了鬼狱卒!

鬼狱卒现身在了我们面前,我看到她并不是第一天给我们讲话的那位,而是一个新面孔,看上去有些严厉。她先是看了一眼那堆冰草,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对我说道:“你,还有颖心,这几天不要吃饭了,也不可以去塔吉尼的杂货铺购物。至于什么时候恢复,就等下次冰草再次到货,你们能把它处理好的时候,再恢复饮食!”

得,我心想,又来这一套了,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断粮了。但是我不敢在心里抱怨得太夸张,毕竟鬼狱卒可以看透我们的想法。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我接受这样的处罚,然后赶紧给颖心给了个眼神,让她也赶紧承认错误。

其实此刻我的心里是舒了一口气的,因为断粮在这里,并不算是严重的惩罚,毕竟我可是见过孔孔魂飞魄散时的场景啊。何况,这里又死不了人,哦不对,是死不了鬼。大不了就难受些呗。

事实证明我太乐观了。

平日里即使不去塔吉尼的杂货铺买吃的,鬼狱卒提供给我们的空盘子里的残羹剩饭,也足够我们吸**气的,所以不会感到太难熬,一般等到饿得快受不住的时候,第二顿就来了,靠着这些精气续命,再转移转移注意力,觉得日子也能勉强坚持下去。但是,连这份保底的餐食也被停掉了,那么即将承受的,就是无限度地饿下去,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饿。

丽萨走后,颖心悄悄跟我聊了起来:“师父,我昨天过来之后,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结果就被罚了。这里的人是不是经常挨罚啊?”

我:“你在来的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叫拦今的姐姐吗?”

颖心:“遇到了呀!她带我来的。”

我好奇地问:“那她没有给你什么吃的吗?比如,一

碗汤面?”

颖心:“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啊。我们路上连话都没说几句。”

我心里有点纳闷,为什么拦今没有在来地狱的路上给她食物呢。后来,我又问了好几个新人,她们也说自己在来的路上没有吃到任何东西。看来以后有机会遇到拦今的话,再和她细聊吧,主要是得感谢她对我的特殊照顾,在下地狱的路上,还有机会重温了一遍妈妈的味道。

说到妈妈的味道,我觉得奇怪的是,活着的时候总是觉得我妈做的菜好难吃,青菜永远是炒过头的,端上来连汤带水、蔫巴巴一大盘,炖肉永远是像把卖盐的打**,齁咸,非得配一大碗米饭才咽的下去。我妈年纪大了有点高血压,我每次都让她少放点盐,她就和我争辩说:“好厨子一把盐,你没听过吗?”好嘛,好厨子一把盐,她就真放一把啊。但是我妈做的汤面倒是一绝,面里面拌上一坨土豆粒炒肉臊子,土豆已经被肉臊子浸入味儿了,吃到嘴里有一种沙沙的口感,又带着肉香,最后给面条淋上一勺红油,看上去就让人流口水。我妈一辈子没给我做过什么大菜、硬菜,都是这些家常口味,此刻倒是让我非常怀念。

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早晨,忙归忙,我心里一直慌得很,总是在想生前的事情。今早上净菜间的活儿特别多,加之来了新人啥也不会干,只知道添乱,所以整个场面就更加忙乱。

我一边忙这忙那,一边想到我妈,在想她这会儿在干什么,想她是不是依旧每天沉浸在悲痛中,越想这些,我就越感到心烦意乱,愈发没心思带徒弟。颖心能犯下这个错,也怪我没有给她提前讲清楚。看来我得收收心了,不然总像这样莫名其妙地惹祸上身的话,以后在这里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颖心问我:“师父,如果我今天没有犯错的话,那么这里会给我们吃什么呀?”

我叹了一口气,告诉她:“这里的饭啊,不吃也罢。”

我是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因为业力使然,鬼魂来到这里都只能靠吸食鬼狱卒残羹剩饭里的精气过活。在活人眼里最瞧不起的“舔盘子”的举动,就是我们用餐的常规操作。我有时候想想,在这里所受的苦楚,并不全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摧毁你的自尊,消磨你的意志,直至粉碎你的自我。

我更不敢告诉她,楼下有一位善良的空行母,经营着一家贩卖阳间食物的杂货铺。若是她哪天忍不住乱了主意,不知道又要闯出什么祸来。

在回住处的路上,颖心一直紧紧地跟着我,也许是因为今天“有难同当”的境遇,使她比其他几个新徒弟要更粘我。

她问我:“师父,为什么我们每天出工的时候要迈过三道门,回去的时候只需要一道门呢?”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我就等着她问我这一句呢,这么久了,我终于可以一个老人儿的口吻告诉她:“因为这是要告诉你,这里是地狱,进来容易,出去难呀!”

回到了我们如蜂巢般拥挤的棺材间,颖心总算是见识到了大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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