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百货大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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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他叹了口气,戳了戳身边的猛男,“有纸和笔吗?”

猛男被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搞得有点懵,“有是有……怎么了?”

谢憬:“我想立一份遗嘱,请他们把我的硬盘烧给我,里面存着校园六角恋、豪门秘辛、明星丑闻的八卦,到了下面我也不至于太无聊。”

猛男:……

猛男恍恍惚惚的,真的去裤兜里掏纸和笔。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发,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下子就将这边已经安排好后事的谢憬魂给拉了回来。

众人顿时噤声,大气都不敢喘,纷纷望向门外。

有几个胆子大的颤抖着开口。

“发……发生了什么?”

寸头第一个扑上去,趴在玻璃门上努力地往外看。

有人心急催促:“怎么样?看到了吗?”

寸头同样心急如焚,无法在第一时间获取到外界信息是很致命的,他咬牙切齿:“别吵,我在看!妈的,外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让我看看!我夜视能力好!”

胆子大的几个说着走上前去。

他们现在还是安全的,也就是说并没有出现获胜者,游戏继续,但寸头和猛男又确实看见BOSS进的是刀疤强的铺子。

难道刀疤强死了?

谢憬本来的位置就挺靠外的,几个人过来猛地一挤,这下他直接被挤去了最前排,脸颊几乎贴上了玻璃。

突然,一张干枯的脸皮猛地出现在谢憬面前,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他甚至能看清BOSS脸上酷似树皮脉络的粗糙血管。

谢憬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秒里停止了流动,BOSS两个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血泪自眼眶里汩汩地蜿蜒而下。

谢憬这才发现,BOSS身后那高高隆起的根本不是脊背,而是它的扭曲瘦长的躯干。

“鲜艳。”

“租金,不够鲜艳。”

它僵硬地开合着嘴巴,像一只老乌鸦笨拙地学习着人类的语言。

最后,它咧嘴笑了笑,嘴角开到了耳后根。

BOSS说完就离开了,飘忽不定,犹如噩梦里的鬼魅。

众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险些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饶是出入了不少副本的猛男也被吓出了一身汗,他注意到谢憬站位最靠前,仍一动不动地站着,于是伸手轻轻晃了晃谢憬的肩膀。

“你没事吧?”

同时响起的还有:【他们觉得我不行呜呜。】

谢憬眨了眨眼睛,随着血液的流动,他感觉到冰冷的手指逐渐有了回温。

他用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色煞白:“没、没事……”

家人们谁懂啊!来无限流的第一天就被BOSS贴脸杀,他差点心脏骤停了啊啊啊啊!

猛男到底还是经验比较丰富,很快就从中抓住了线索,“现在我们得到了两个信息,首先第一点,BOSS要的租金不是纸钱,游戏继续;第二点,就是BOSS刚才给的关键词——鲜艳。”

猛男:“说到鲜艳,大家都能联想到什么?”

众人若有所思。

“苹果?”

“口红?”

“啥啊,苹果哪里算得上鲜艳?”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寸头目露凶光,缓缓吐出两个字。

“人血。”

嘈杂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他们忽然想到了什么,恐慌地看着外面渐渐地明亮起来,白晃晃的光线透进店里,落在每个人的皮肤上,令人遍体生寒。

既然他们能想到人血,那么其他人……

店里一片死寂,猛男拿钥匙解开锁,“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出去看看情况。”

寸头起身,掂了掂手里的匕首,“走吧。”

谢憬也想跟上,被猛男拦住,“你手无寸铁,也没有经验,就和大伙儿一起留下来吧。”

“经验都是靠刷出来的,一回生两回熟,反正我迟早都得面对的,还不如现在就去做好心理准备。”

少年眼神坚定,宽松校服外套下的双拳攥紧,颇有几分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觉悟——如果不是猛男还是从他掩盖不住兴奋的眸子里读出了“我想去看热闹”这几个大字的话。

猛男:……

见猛男犹豫,谢憬凑上去央求狗狗眼:“带我去吧,如果有情况的话,我会自己跑的,绝不会麻烦你们!”

猛男还想说什么劝谢憬留下,寸头邪笑道:“还没见过有新人上赶着找死呢,想来就自己跟上,不过我不担保你一会儿出去会不会被什么怪物吃掉。”

寸头说完推开玻璃门大步流星地出去了,猛男叫了寸头一声,又回头看看谢憬,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跟紧了,无限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好!”

谢憬点头如捣蒜,乖乖地跟在猛男身后。

一踏出这面薄如蝉翼的玻璃门,谢憬就闻到了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心里咯噔一下。

是死亡切实在身边降临带来的最原始的恐惧。

前面拐角处就是刀疤强的面馆了,此时也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玩家,但大多都只敢远远地看一眼,有几个从面馆出来的玩家跌跌撞撞地和谢憬擦肩而过,没走几步扶着墙哇哇吐了一地。

寸头回头朝谢憬顽劣地笑道:“怕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谢憬咽了咽口水,他确实怕,但确实也好奇真正的无限流世界是怎么样的。

离面馆越近,那股血腥味就越是浓郁。

谢憬亦步亦趋地跟在寸头和猛男两人身后,刚来到门口,前面两个身影便顿住了,不再往前走一分。

谢憬扒拉着猛男布料不多的背心,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

只一眼,胃瞬间翻江倒海,谢憬立马缩回去猛男的身后,使劲儿捂住嘴巴,瞳孔地震。

进入无限世界之前,谢憬就跟无数平凡的学生们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平时嘴上说的打打杀杀也仅限于在竞技游戏里面,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那匆匆的一眼,谢憬只能从那几团皮开肉绽的肉块里勉强辨认出人形来,不知道是肋骨还是身体里哪部分骨头,七零八落地暴露在空气中。

……不,不能再回想了。

谢憬闭上眼睛默念大悲咒,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刚才还站在门外看热闹的玩家倒地不起,另一个人利落地从他身上拔下匕首,转过头狞笑着打量谢憬众人:

“鲜艳鲜艳,不就是人的血,鲜活的内脏吗?这个A级副本真的很浅显易懂啊。”

他随手把玩着还在往下淌血的匕首,抬手猝不及防地将匕首朝着谢憬几人扔了过来!

“小心!”谢憬睁大眼睛,没多想,一脚踹开最重的猛男,然后抓着衣服扑倒了寸头。

脚碰上猛男侧臀的同时,谢憬脑子里又响起了猛男的声音:

【寸头好1噢,有点爱上了。】

谢憬:……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匕首破空而过,“咚”的一声闷响,刀尖深深地没入了墙体。

寸头不明所以,下意识想要发作,转头看见那锋利的刀尖,顿时心有余悸。

那人见匕首没能伤到他们分毫,再次提刀直接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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