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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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花呆呆地坐在破旧的茶棚里,直至晚风卷来一股杂着土腥味的沙尘。

尘沙味呛,她咳出一口,这才恍然发现,夕阳最后的微光已被远方群山吞没,四野间唯余夜色茫茫。

她乃拜地母教今日的舍身圣女,因此无人敢近;而今日圣筊答复为否,于是之后也无人扰她。

按规矩,若圣筊为否,她便可以走了,甚至可以要求教中之人护送,可她的女儿还没回来……

——是了,她的女儿!

李春花悚然一惊,猛地起身,周围立即便有目光投来,多数无神,少数锐利。而诸锐利中,一个身穿布袍、头顶扎巾的青年抬头最慢——正是拜地母教的护法处暑。他看向她,脸上只有好奇。

“护法郎君。”李春花喊,临到嘴边,却又嗫嚅:“我有一事不明……”

处暑走过来:“圣女请说。”

“我,我挂念我儿……”

处暑便叹道:“你儿非常人。”

李春花张了张口,又惨然闭上。她哪里有儿子,她有且只有一个女儿,出世时是狮子披红,养了半载便会喊娘喊爹,一岁有余便能跑会跳,五岁起便追在她身后想要帮忙……她亲眼看着她长大,亲手教她持刀放血,教她识字算数。

今日暮间来的那个,究竟是不是自家女儿,她岂能不知?

可那模样身量,乃至所着衣裳,头上簪髻,又分明一模一样!

“我传行走口信时经过莫家庄院,见楚小郎君站那中央,面前有俘虏几排,尸首一堆,财物一摞,背后又有十几好汉卫护。我隐约听得,小郎君在说……”处暑清了清嗓子,“‘活口和大件是要上缴,布匹杂物诸位各取一件,拿定离手,不得反悔,不可事后相争’。”

李春花喃喃道:“她从前一天都蹦不出两句话。”

处暑见她神色迷惘,只道做母亲的乍逢变乱,于是心生不安,便宽慰道:“非常之时,总有非常行事……”他忽一沉吟,问道:“敢问圣女,小郎君年岁几何?”

“将满十三。”

处暑双掌轻轻一拍,说道:“正是开脉的好时候,小郎君若能历练出来,当是前途无量。”

“开脉之后……性情会变?”

“十三四的岁数,怎会不变?”

他是得了名号的护法,说的也正是世间常理——孩童养过十岁,性子总要生变,素日内敛的或变乖张,素日顽劣的或变沉稳,素日爱说爱笑的也能突然变作锯嘴葫芦,完全不变的反倒少见。

可也不曾听闻,这一变竟会变了口音习惯,变了步伐姿态,平白多出从未有过的能耐……自己亲眼看着、亲手养大的女儿,竟像是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是了,她记起来,那人甚至亲口承认过!

“护法郎君,我要见她。”李春花头脑发昏,强自定神道:“烦劳指路……”

处暑摇头道:“我也不知,圣女往人多处问便……哎,他自己来了。”

果然有人来了。穿的是那件她在听闻大齐败了、连夜改制的褐衣,溅了血,沾着土。步态却像那些佩着马鞭、按着腰刀的贵人——这不是她教的,她也教不出来。而这人身边也像那些贵人似的,跟着女侍,跟着护卫,虽说个个都灰头土面,并不齐整,可这又是自家女儿没有的本事。

几个呼吸间,这长相无比熟悉的陌生人更近,李春花也看得更清:这人束的还是她缝的腰带,却多了新刀;袖口有她打过的补丁,手腕到手指间却缠着不知哪来的细布条。那张脸的颊边有细微血渍,像是曾与人近处拼杀,那张熟悉的嘴张开来——

“娘。”那人喊了声,声音沙哑,似是而非,眼睛还是她女儿的眼睛,投来的眼神却是平视,是审视,仿佛天上鹰隼。“这位是?”

“地母护法,处暑。”

青年主动叉手一礼,自报家门,楚琛亦叉手,淡淡道:“显州楚成。敢问护法郎君,此地何处可歇?”

处暑讶然道:“遍地空屋,小郎君随意便是。”

“可有热水?”

“随我来。”

楚琛自然地拽上李春花。

茶棚周围,除了娄旦的那些个“货物”,便是散坐的拜地母教的教众。他们的目光随着她俩行动而动,好在只是追着,没做出什么突然动作,仿佛饱食后的兽类。楚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待入了处小院,进了屋子,处暑离开,跟她同行的几个手下自去占了外围,她绷着的背也终于放松。

义军军纪……不怎么样。

当然,本来就是一群饥寒交迫的流民,凭人多势众占了个村镇,哪有条件、又哪有可能点出什么纪律?所以,当整个镇子再无反抗,便到了正式的大分赃。

主持者,自然是起事的头领曾放。

此人行事像极了钱二柱,干活时不见踪影,分钱时冒出头来。只是钱二柱没得心腹簇拥,于是也不敢如曾放一般,直接霸占了镇上最富贵的莫家庄院。

楚琛非常庆幸自己为防人多手杂,秉持了洗一个院子分一批货的原则,好歹拉拢了些人。因为曾放一到场,便立即挑选起了亲兵,设亲兵统领,接着,那才设的五个亲兵统领里,就有两个告她抢劫。

不怎么聪明。真的。她是挤开了一些人,但她有上缴,有分给听话的,身边还站着好几号按刀剑的。曾放即使对此不满,最后也只是和个稀泥,来句下不为例。

清风镇算不上富,曾放分配的路数和她差不多:留个公有,自己先挑,亲信再选,还有剩的,便随便给外围诸人意思意思。

只不过,除了常规的钱粮、杂物和布匹,楚琛发现,曾放提供给手下的,比她提供给手下的,多了一个品类:女人。

显然,在这场饥荒中,有的人快要饿死,有的人不但没怎么挨饿,还有心思想些别的,并断定其他人也存在这种心思。

又或者说,同她一样,急于拿利益捆上一伙人。

可,在捆完之后呢?

曾放拉拢她时,说是拿了镇再拿县,做番大事,此刻清风镇已拿,吃喝分赃已毕……而镇上,此刻却不只有义军一家。

娄旦有人能差遣,那些信教的看着也不好惹——这两方人数虽没义军多,武器却都比义军强。到曾放,抑或说义军这方,在释放了各自的肾上腺素及贪欲之后,可以说到了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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