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药难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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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还未至山庄大门便感到地面的震动，如大军前来。

山庄外，只见十余头黄牛横冲直撞，将树干撞得支离破碎，家丁打扮的银狮军死死掰着牛角，全力控制发狂的牛，场面混乱不堪。

一白发老人立于高树上，饮尽壶中酒，看着忙碌的众人笑得疯癫不已，披头散发，衣服怪异，宛如野人。

乌椤奚怒不可遏：“茅疯子，给本公子滚下来！”

树上那人“欸”了一声，破口大骂：“混不吝的臭小子，怎么跟你叔说话呢，老子还没玩够呢！”

他足在树枝上一踏，稳稳落地，上下打量乌椤奚，啧啧称奇。

“呦，这小模样，若不是从小看你小子长大，老子还真认不出来！怎么这次易容变了风格，不是活阎王脸，改成小白脸了？这养汉的淫/妇还能从了良？”

乌椤奚面上带了薄怒，努力压着自己的怒火，“茅惟灵，你且跟本公子说说，这些牛是怎么回事？”

“老子斗鸟用的！那帮老东西带的黄豆雀个个属犟牛似的，把老子的画眉鸟咬得吱哇乱叫，脖子上秃了一大片！气得老夫拉来十几头牛，你瞧瞧，多有精气神儿，把他们的鸟给踩了个干净！哈哈哈哈——”

茅惟灵放声大笑，几个下人们面面相觑，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老庄主的出格他们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今日奚公子在场，只怕两人又要打得你死我活。

他们心里开始默念祈祷，只要不把山庄拆了就是万事大吉。

乌椤奚双臂抱胸，冷眼如刀，“本公子派人找了你十几天，你现在跟本公子说，你斗鸟去了？”

“臭小子，你那是找人？你的银狮军掘地三尺追杀老子，恨不得把老子宰了给你带回来！老子好不容易才甩开他们，累得要死要活的，去喝个花酒再去斗斗鸟，怎么就不行了！”

乌椤奚眯了眯眼，身上杀气涌现，茅惟灵见势不妙，语气一下子软下来：“好好好算我怕你了，谁让我跟你父亲认识了几十年，他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呢。”

提起那男人，乌椤奚心中冷意更盛，只是沈黛蛊毒未解，他不欲浪费时间，“找你来是让你解毒的，若治不好，你便跟那个疯子葬在一块吧，我亲自给你立碑。”

茅惟灵打了个寒颤，他知道他真的干得出来。

他摆了摆手，抱拳行礼，“行，行，我敬你是英雄好汉，算老子怕你了！”

说罢就要往里冲：“让老子看看，是哪尊神让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把老子抓回来！”

谁知，乌椤奚挡在他身前，面色黑到能滴出水来，“把你这身衣服换了！”

“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在河边捡到的！”

茅惟灵拨了拨头上插着的野鸡毛，捋了捋散乱的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女子的大红色无袖花衣，不过膝的百褶罗裙，脚上还踏着一双草屐鞋。

“什么病人还要老子换衣服，真麻烦！”茅惟灵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去房间换衣服了，一边走一边呼喝左右，“做了什么饭呀这么香，快给老子盛一碗！还有老子的酒，老子的花雕酒呢，给老子拿过来！”

半炷香时间后，茅惟灵换作楚医打扮端坐在桌前，搭着脉，低眉垂目，一边捻须一边沉思。

来之前乌椤奚已经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原以为这小子是大惊小怪，谁承想这蛊竟这般凶猛，下蛊者着实狠毒。

沈黛见他一会沉思一会啧啧称奇，心下难免不安，“大夫，我这病可要紧，为何这么长时间还未好？而且这几日似乎越发严重了，几乎是食不下咽，对什么都没了胃口，嘴里还总一股腥气。”

茅惟灵看向乌椤奚。

乌椤奚垂下眼眸，并未与他眼神交流，茅惟灵转头同沈黛慈祥一笑：“公子不必担心，此病不难，可用月草灸之法，以晒干的月华草草芯为针，在全身七十二个穴位进行施灸，再辅以茶油刮痧，如此三日下来，公子定能药到病除。”

如此，沈黛便也安了心，向他致了声谢，正要起身相送，乌椤奚道：“公子脸色不好，还是坐下休息，我去送大夫罢。”

茅惟灵看着彬彬有礼的乌椤奚，眼皮跳了跳，仿佛看一个怪物。

两人步出房门，乌椤奚双手环胸，“说吧，她的情况到底如何？”

茅惟灵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嘛，看出老夫有所隐瞒了？”

乌椤奚身上伤还没好全，被他这么一拍，眉头拧了一下。

茅惟灵看他这反应，心知肚明，“这几天你不好受吧？他中蛊时喝了你的心头血，便以你为‘饵’，只能靠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活下去，而且时间越长，需求量会越来越大，若不解蛊，你早晚被他吃得渣都不剩。”

“老子知道你蛊术厉害，身体恢复能力也强，可你要知道，你的恢复能力是拿命换的，用的越多你寿命越少。我知道你不愿意让人看出来，可若是一直这般，你早晚油尽灯枯，能活上个十年就不错了！到时候，可就是老子给你立碑了！”

乌椤奚未发一言。

茅惟灵挑了挑眉，凑近了些，“欸，是不是觉得最近经常力不从心，四肢无力，武功下降，身体也虚弱得不行。其实老子非常能体会你的感受，想当年我年方二十，在青楼同那个小玉凤——”

乌椤奚冷声打断他：“直说吧，可能解蛊？”

“没礼貌的小子，老子正要说自己在床上的雄风呢！”茅惟灵睨了他一眼，面露不满。

“怎么，怀疑你叔我的水平？当初你被母蛊折磨得不成样的时候，要不是我帮你，你现在早成一堆骨架了！

他将胡须甩到一边，端的是豪放不羁，“此蛊虽然不能根除，但能压制，只要施三日月华灸即可，不过嘛——你身为他的饵，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语气充满了愉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好，只要能解蛊，无论什么代价。”

说罢这话，茅惟灵沉思片刻，神神秘秘凑到乌椤奚耳侧准备说什么，乌椤奚后退一步，嫌弃道：“想说什么直接说！”

茅惟灵瞥了他一眼，笑得邪气：“认识你这么久，竟不知你还有这种癖好，这个小公子模样不错啊，怎么看上的？你们有没有……”

没等他把话说完，乌椤奚甩袖离去。

“哎你等等我呐，刚才还那么有礼貌跟个小媳妇似的，怎么这会子就翻脸不认人呐！”

……

捻指过了三日，茅惟灵这几日每日为沈黛治疗，虽说他面上不修边幅，但对于正事还是拎得清的。

他将月华针收回，看向一旁躺着的乌椤奚，道：“好了。”

乌椤奚搁下手中刀，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茅惟灵早有准备，将他扶到一旁软榻上，拿出一粒乌色药丸塞进他嘴里，“真为难你小子了，此法施针时需要让她不停喝下你的血，否则便会气血倒流，暴毙而亡。”

他拍了拍他，“放心吧，今日过后，她体内的蛊毒便会慢慢衰退，在此之前，她可能还会发作几次，之后频率渐渐降低，一月之后便再也不必喝如此多的血了，每月喝上几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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