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你别碰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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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虚无的黑，光线无，声音也无。

“又是这样，动不动就一片漆黑。”

袁央洛在黑暗中摸索着醒了过来，低声抱怨。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她甚至都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趴在地面上还是悬在混沌中。

脑袋像有一根细线勒着太阳穴处突突地疼，扯得眼角都要上吊一样。

“我这是又进幻境了吗？可是我明明没吃那水蜘蛛丹啊？”袁央洛双手揉着脑门，想要缓解一下头疼。

可当手触到额头，明晰又真实的触感让袁央洛一愣：我这是能碰到自己了？

之前在银铃铛的记忆里，袁央洛所见所感都和银铃铛同步。一开始袁央洛能操纵银铃铛身体时还能够随心所欲地摸这摸那，后来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银铃铛后，袁央洛只能当一个被锁在银铃铛身体里的幽魂，意识相连，却无法自由活动，只能银铃铛碰什么感受什么，她才能跟着感受。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四肢健在，随意活动。

因此这一次袁央洛能碰到自己身体时，产生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惊喜感。她对比着两次的不同琢磨道：“难道是因为上一次是被直接咬，这一次是因为毒丸吗？同样的毒素差别竟然如此大。”

两次相比，这一次不仅行动不再受限，身处的环境也大不一样，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找到一丁点和银铃铛有关的画面。

袁央洛尝试站起来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圈。

她仿佛进入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里，前后左右都是一模一样的黑。

不知道走了多远，她终于瞧见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发着亮光的窗口。

那窗口像是悬在世界末端的幕布，仿佛随时会有一位名伶从后面掀开，走到幕前咿咿呀呀唱着缠绵悱恻的故事。

只是那扇窗口远远看只能看到一片刺眼的白。

加快步伐走过去，袁央洛发现光亮里有一个熟悉的黑影在怔怔望着窗口。

那黑影身姿挺拔，高大却不显得过分壮硕，哪怕只看一个背影也能感受到那具身体的力量感，能想起前一晚身体主人在她耳边说的呓语。

为什么这个幻境里还会有他？

袁央洛小心翼翼地喊出了心中的那个名字：“高良姜？“

黑影明显一顿，缓缓回头借着窗口的光亮皱着眉仔细打量着袁央洛，半晌都没有言语。

那脸是袁央洛再熟悉不过的，可这态度倒是头一回，袁央洛一下子也拿不准眼前的这个”高良姜“是不是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袁央洛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高良姜“面前，再一次唤他：”你是真的高良姜吗？这也太像了。“

只见面前的高良姜冷漠地笑了一声，转过身抱着胸道：“呵，那宋叶的毒丸也真是邪性，竟然还生出针对我的幻象。这是两个幻境重叠在一起了吗？只可惜，就算再逼真也骗不了我。”

袁央洛觉得眼前这个“高良姜”怎么看怎么真实，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大黑熊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不仅如此眼神还特别冷淡，弄得她莫名其妙地委屈了起来，嘟嘟囔囔道：“什么两个幻境？你也知道宋叶？好生奇怪，明明是你吞下的水蜘蛛丹，为何我也出现幻觉了呢？”

“你说什么？”高良姜有些吃惊地转过头：“什么叫我吞下毒丹，你也跟着生出幻觉了？”

“就是字面意思呀。”袁央洛转转脖子，头疼已经缓解了很多：“你吞下水蜘蛛丹后倒在了椅子上，我想去扶你起来，可是刚站起身，就觉得浑身发软眼前发黑，然后睁眼就到了这黑漆漆的幻境里了。我原本以为和上次在银铃铛那一样，一醒来就能看到回忆。结果没想到这里却可以自由地走来走去，可怎么走都没有别的东西，除了你。”

“你……你是真的袁央洛？你不是幻觉？”高良姜不可置信地盯着袁央洛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绽。

不可能，水蜘蛛丹只有一颗，他确信自己没有拿错。而且现在这奇怪的地方也不可能是宋府，那就证明他吞下的毒丸确实带他进入幻境了。可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真实的袁央洛？她不应该正在宋府好好地等自己醒来吗？就算有两颗水蜘蛛丹，宋叶不守信用硬逼袁央洛吞下另一颗，那也应该像之前那样两人分别进入两个不同的幻境，怎么想真的袁央洛也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幻境里啊？

袁央洛一愣：他居然也在怀疑我是幻觉？难道这个是真的高良姜？

“我就是真的呀，不信你捏捏看呗。”袁央洛没好气地伸出手准备掐一把眼前高良姜的胳膊，管他是真的是假的，她在被眼前的这个高良姜冷漠对待后就是不爽。

高良姜仍保持着警惕，在袁央洛朝他伸手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

水蜘蛛的毒素十分诡异，难说这不是什么极度真实的陷阱，一旦掉进去就再也醒不过来见到真的袁央洛了。

袁央洛看他这个样子，心中的无名火更盛，直接上前一把抓住高良姜的胳膊。

可就在两人接触的瞬间，一股刺激酥麻之感瞬息间从手心传导到了袁央洛全身，激得她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要炸开！

“啊！”袁央洛惊呼一声，立马把手缩了回来，但整个身体还在微微颤动，呼吸控制不住地加重，甚至连眼角都被刺激出眼泪。

袁央洛两腿软着往后踉跄了几步，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陌生、难耐。能瞬间攥紧她全部的神经，就像整个灵魂都被人捏住，可以随意揉捏，那种失控感让人发颤。

高良姜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袁央洛抓住自己手臂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种近似窒息的快感，大脑一片空白，灵魂出窍，被抓住的地方变得炙热难耐，仅剩的思绪全都集中在相接触的地方，内心有个念头不断往外冒：想要更近一点，想要更多一点。

这太怪异了！

高良姜反应过来时立马弹开，声音都变得嘶哑：“这是什么情况？你真的是小央？不是我产生的幻觉？”

袁央洛闭上眼大口呼吸。

虽然两人触碰时的感觉太过离奇，但眼前这个高良姜确实可以真真切切地触碰到。而且高良姜先于自己进入幻境，也符合自己找来时他已经在窗口的情况。

再加上他一直在怀疑自己是幻觉，这下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确实是真的高良姜。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也跟着中毒了，该如何让他相信呢？

袁央洛用一只手攥紧另一只手的手腕，强制止住身体的颤抖，可声音还是虚着的：“你想我怎么证明自己？”

高良姜大脑飞速思考，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若这是根据自己的记忆捏造出来的幻觉，那几乎自己所能用来判断的细节早就被知道得一清二楚。师傅以前说过，有一种被叫做情人境的幻境，为了让进入幻境的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会幻化出受困者的心爱之人，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受困者内心的映射。借由心爱之人的脸和声音诉说对受困者的爱意或者怒斥恨意，因为无论爱恨都是极为强烈的情绪，让人无法分辨、难以挣脱。由此让受困者在情人境内耗尽最后一丝生命。

反过来说，若这个是幻境里的假袁央洛，那她一定会借由爱或者恨强行把他绑在身边留在这里。这是这类情人幻境的必然法则。

思及此，高良姜决定不如就直接问，反正假的袁央洛总不能为了不漏出破绽而放弃把目标留住。

高良姜平复气息后问道：“你说你是袁央洛，那你爱我吗？”

袁央洛原本都做好了自证的准备，可听清问题后莫名其妙道：“哈？你在说什么？”

高良姜继续问道：“那你恨我吗？”

“当然不恨，为什么要恨你？”

袁央洛被这两个问题闹懵了，脑袋还没转过弯，高良姜就问出第三个问题：”不爱也不恨……那你会想把我永远留在身边吗？“

袁央洛根本不知道这是在闹哪一出，干脆直接反问把握主动权：“不能都是你问，我也要问——那你爱我吗？”

高良姜没有思考直接问答：“你是袁央洛的话就是。”

袁央洛先疑惑，然后顿悟，最后有样学样：“这是什么回答？哈！我懂了，文化人的文字游戏。谁不会说啊！那你是高良姜的话我就会！行了吧？我真是袁央洛，你想想哪个幻境里有我这样会举一反三的假人啊？”

高良姜眼神一凛：“你想把我困在这，果然是假的。”

袁央洛：？？？什么叫我是假的？？最重要的是凭什么想留住他就得是假的？

袁央洛感觉头顶开始冒鬼火，声音都有劲起来：“你什么意思？想把你留在身边就是假的？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吗？那你以后别哭哭啼啼地说怕黑离不开我！发高烧了也别来牵我！气死我了！不想待在我这就快点走！我才不稀罕！让开！！”

袁央洛用力踩着黑黢黢的地面，袖子一甩，气冲冲地绕过高良姜朝亮着光的窗口走去。

“等等！”高良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个袁央洛太过于生动，生动到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这个是假的。于是他下意识抓住绕过去的袁央洛。

强烈的刺激再次袭来，两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可高良姜仍紧抓不放。他声音不再似之前那样冷漠，强忍着不适关切道：“你是真的小央。可你为什么也会中毒，不是只有我吞了毒丸吗？”

此时此刻袁央洛想回答可却压根没法集中注意力去听高良姜究竟说的是什么。她发现只要两人发生碰触，自己就会喉咙发紧难以呼吸，心脏剧烈地跳动，感觉一不小心就能从嗓子眼冲出来，身体深处极度地想要寻求什么解渴的东西，而身体一边紧绷一边却不听话地越来越绵软发颤。

“你……你……”袁央洛已经气若游丝，噙着泪说道：“你别……你别碰我那里……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听到这句高良姜才松开手，手心如火般灼烧，眼尾也被烧得通红，半天没回神。

重获空气，袁央洛大口喘气，想把缺失的全部补进去：“咳咳……你让我缓缓……”

等到心跳恢复正常，袁央洛整个人虚脱无力，瘫坐在地上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吃下水蜘蛛丹我也会跟着进入幻境，也许是因为我们之前被同一只水蜘蛛咬过？不论怎么样，我们必须尽快看到过去的记忆，其他有什么事我们醒来一问便知。我现在实在没力气了，你先去那个窗口看看，这是这个幻境里唯一特殊的东西了，一定有蹊跷。”

高良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将发热的手握紧，哑声乖巧应下：“好”，然后往窗口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袁央洛突然补了一句：“你以后不准碰我！”

高良姜一踉跄：“啊？”

******

高良姜走近发着白光的窗口，越靠近窗口就越大。这窗口没有实体的边缘，就这么直愣愣地出现在纯黑的幻境里，盯得久了也会觉得眼睛酸涩地痛。

等了一会，这窗口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无奈，高良姜又回到了袁央洛身边。

本来他看到袁央洛虚脱无力的样子，想要将她抱到窗边。可刚伸手，袁央洛就瞪着杏眼望着他，一句话没说，但高良姜明明白白得听到了“不、要、碰、我！”四个大字的声音。

左右也没别的事可做，两人就原地休整，恢复体力，避免出现什么危险而无力应对的局面。

就当两人昏昏欲睡时，白色的窗口闪烁了几下，模糊出现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小厮的脸在窗口上无限放大，大到袁央洛觉得这人一张嘴就能把她和高良姜一口吞下去。

窗口里的画面左右晃了两下，框进来的景象显示四周全是整齐栽种的荔枝树，围绕着荔枝树的是一圈低矮的篱笆。从画面的角度来看，袁央洛和高良姜应该就在篱笆边上靠着。

小厮的脸终于不再放大，接着关切的声音响起：“小寇师傅，醒醒！您怎么一个人睡在这了？这是昨晚喝了多少酒呀？”

小寇师傅？那颗水蜘蛛丹承载的记忆居然是寇渔的！

袁央洛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窗口里的画面不解道：“不对啊，寇渔不是至少四十年前就死了吗？不是说水蜘蛛丹结成的记忆是依靠供血之人么？宋叶为何会有？”

高良姜虚虚地隔着一拳的距离靠在袁央洛边上坐下，道：“难怪宋叶说这水蜘蛛丹只有一颗。当时我还在想既然水蛛洞内还有活着的水蜘蛛，那再培养几只也不是难事，为何只留一颗。这样看来，唯一的不是水蜘蛛丹，而是有寇渔记忆的水蜘蛛丹。”

两人还未商量清楚，四周的黑暗里传来了袁央洛熟悉的寇渔的声音：”什么时辰了？“

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嗡嗡震响，就像把人蒙在鼓里对着里面喊话。

被问话的小厮见寇渔醒来面上一喜，回道：”午时了，今儿轮到我来这荔枝园照看，本来一大早就出发了，可东家留我去药铺给新来的那位抓点药，时间就给耽误了。“

寇渔眨了会眼，眼前的景象才彻底清晰，扶着篱笆有些摇晃地起身，对小厮说：”无妨。你自去忙吧。“

“得嘞。”小厮领命也不敢再耽误，立马找到柴房拿出了工具开始了今日的工作。

袁央洛根据对话，大致判断了一个时间：“新来的……抓药？这难道是我看到银铃铛最后的那段记忆？当时有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救下宋叶，被宋叶带回酒铺养伤来着。”

高良姜也点点头：“如此说来，能接上之前断掉的画面，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

寇渔身体似乎有些难受，整个窗口的画面摇摇晃晃，能猜出他现在走路都走不稳。

寇渔步履艰难地走到了柴房边上的一间木屋，打开门锁，进入房间后轻轻将门带关。这间木屋只有一间房间，内里陈设十分简单，一张草席铺的床，门口有一个小缸盛着清水，墙边两把破旧的木椅靠着一张粗糙的木制桌子。桌上摊着几张涂涂写写很多字和画的纸张，细看才发现纸上写的都是荔枝树种植和采摘的各种方法。

袁央洛偏头问高良姜：“你有没有觉得那张椅子有点眼熟？”

高良姜指着木椅的一角答：“唔，似乎就是我们在洞穴里见到的那把。你看前腿靠下的地方有一个指纹状的长条年轮，洞穴中的木椅同样的位置也有。”

寇渔从水缸里舀了一勺冷水咕咚咚直接咽下，然后瘫坐在木椅上扶着额头休憩。

约莫一炷香后，寇渔重新起身，走到草席铺边上，拂开一角扣开一块隐蔽的木板，一把小巧的锁出现在袁央洛和高良姜眼前。随后寇渔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锁扣，从木箱中拿出一本册子，再将锁重新锁好，一切归位后才走出房间。

寇渔带着册子巡视了一圈荔枝园，将一路上观察到的事情都记录在了随身的册子里。

望着刚刚写下的内容，寇渔有些担忧，独自喃喃：“最近南侧的这几棵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可又没发现虫害，究竟为何呢？”

寇渔越想越不安，又跑到记录中有问题的几棵荔枝树附近走走看看，还提来木桶铲了几桶土挑回了木屋仔细研究。

当晚寇渔一直忙到丑时，仍然一无所获，在困倦和烦思中沉睡。

“窗口”随着寇渔入睡，画面又再一次变成空无一物的亮白。袁央洛本以为要等到寇渔睡醒才会有新的画面，可没过多久“窗口”再次亮了起来，“窗口”里的窗外已经是日光铺满。

袁央洛讶异，这次竟然直接省略了夜晚。

小木屋被敲响，小厮在外焦急地说：“小寇师傅，您快出来看看。您昨天让我关照的荔枝树……荔枝树……”

本还在醒瞌睡的寇渔一听到是荔枝树出问题了，不顾穿上外衣和鞋子，只着单薄的里衣光着脚就打开了房门：“荔枝树怎么了？”

小厮搓着手说：”昨儿只是有些叶片萎靡，我按照您的要求，几棵灌了多多的水，几棵灌一半土面湿透就停下，剩下的都没有加水。可今天早上我去看的时候，不管浇没浇水，都比昨儿萎靡的更甚，叶子都变成褐色的了。而且……而且……“

寇渔受不了小厮吞吞吐吐，干脆光着脚就往荔枝园里赶：”而且什么？一口气说完。“

”诶诶！小寇师傅，您先穿上鞋吧。“小厮看着寇渔快速走远的身影，也来不及去拿鞋，只好快步跟上，继续说道：”而且周围有几棵先前好好的荔枝树也开始出现相同症状了……“

这奇怪的荔枝树病还会传染！

寇渔当即下令：“你去铺子里多喊几个人，拿上大剪子速速赶来荔枝园！”

“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把那一圈的荔枝树的树枝都剪掉，然后挖出来一条壕，去看看是不是根出问题了！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是，是！”小厮得令后不敢耽误立马就往城中荔枝酒铺的方向跑去。

寇渔赶到出问题的几棵荔枝树附近，仔细一看，好几棵下端的枝叶已经变得卷曲干瘪，稍微用手碰一下，就直直地掉落在地。

寇渔干脆挑了一棵还算粗壮的荔枝树，徒手爬上顶端，发现高处的枝叶也有一小部分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大多数是被覆盖在里面，不常见阳光的位置。

“莫不是枝叶太过茂密，一些叶片吸收不够营养？可不应该啊，为何只有南边的这几棵有问题呢？”寇渔站在树枝间，捏着枯干的树叶沉思。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寇渔又爬了几棵有问题的树，发现全都是同样的病症，只是轻重有些微不同。他又跑到荔枝园的另一端，用水净了手脚，免得带了有病害的土到其他地方，接着又爬了几棵没有明显病变的树。

一圈下来，日头高照。

寇渔用手擦掉额头狂冒的汗，完全不顾自己的手上早已因为一上午的忙碌变得脏兮兮，导致脸上也灰一块土一块。

小厮叫来的人这个时候也赶到了。

寇渔安排道：“你们几个带着大剪子去把南边那几棵荔枝树发病的枯枝剪掉，然后沿着最外围发病的树挖一条近四尺的壕沟。”

众人不敢含糊，跟着叫人的小厮拿起工具就开始干。

寇渔在荔枝园指挥着帮工按照自己的要求来修剪，忙了好一会后，才见到最开始的那个小厮提着外衣和鞋递过来：“小寇师傅，您还是把衣物、鞋穿上吧。您的脚都出血了……”

寇渔低头一看，果真如此。双脚不知何时已经沾满泥土，脚趾和后跟都磨出了血，一些碎石子卡在伤口里，让人觉得看一眼都疼。可寇渔就像毫无知觉一样。

小厮赶忙将外套给寇渔披好：“小寇师傅，您瞧瞧你的手都冻紫了。赶快进屋歇着吧！这荔枝园我也干了快两年了，熟得很，有问题我第一时间去木屋找您。”

寇渔实在放心不下，接过鞋子说道：“不行，我不看着心里总觉得不安。你再替我和宋姑娘说一声，荔枝园这边有些事，我这几天都住在园里，铺子里不用给我准备晚饭了。”

小厮还想劝一劝，但看着寇渔的模样十分坚定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末了只好说：“好，我这就去通知宋掌柜。”

寇渔见小厮走远，望着荔枝酒铺的方向低声说：“这是我答应她的事，不能出问题。”

一堆人这样忙碌了好几天，情况却是越来越糟。

之前只是南侧一角的七八棵荔枝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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