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仇队与油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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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的藤蔓硬生生挤碎楼道窗户玻璃,爬进楼梯间,圆溜溜的眼睛果实将楼梯上撤离的军民们冻结在原地。

昏暗狭小的楼梯间内,除了藤蔓枝叶的摩擦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姑娘细微颤动着身体,即使哭泣,也只敢默默流泪。

“姐姐。”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呼唤,不敢低头,只能努力转动眼珠向下看去。

地面上仰面躺着穿着迷彩的女孩双目紧闭,右手缠着的厚厚绷带早被血污沾染得看不出本色。

她脖子侧面被腐蚀出一个深深的大洞,几乎能看到颈部的骨头。

明显伤到了动脉,血液还在止不住地往外漫溢,将甜甜上身衣物浸湿,地面也染成一片黏腻的深红,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又一滴泪掉落在甜甜苍白死寂的脸颊上,一颗眼球果实敏锐地转向他们,女孩浑身一僵,屏住了呼吸。

眼球果实慢慢转了开去。

窗外忽然响起水滴拍击窗户的声音,轮椅姑娘无助望着窗外,是下雨了吗?连老天爷都在为他们哭泣吗?

她看到黑色的污水液滴从玻璃上缓缓流下,汇聚成不透光的黑色河流。

那不是雨!

楼梯间的藤蔓受惊的蛇一般猛地抽搐扭曲起来,从窗户的破口缩回窗外。

紧接着,保护他们撤离的武警战士立刻开口:“走!”

两名男性邻居抬起女孩的轮椅往下走去,女孩哇一声哭出来:“姐姐!战士姐姐!”

刚才藤蔓突然结出果实,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在保持运动,战士姐姐反应迅速,替她挡下了致命攻击。

一位武警留下为甜甜包扎伤口,另一位武警看了轮椅女孩一眼,沉声道:“那你更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女孩泣不成声地点头:“我会,我会……我再也不干求死的傻事了。”

楼梯间外的墙面上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还有利器砍进植物,汁液迸溅的声音。

众人不敢往外看,也没时间往外看,只顾闷头向下走。

就在这时,窗外猛地一暗下,紧接着“哗啦”一声脆响,挤进来一条粗壮的黑色触手!

“啊啊啊——”

“救命!怪物!”

人群中响起惊恐的尖叫,但很快就被武警战士的高声呼喊压下:“冷静!这是来救我们的……污染者战士?”

他有些疑惑地重复着耳麦里队长的话语。

“我知道了!群里有发照片!”居民中有人举着手机喊:“她在驿站救过人的,是好人!大家不要怕!”

人们冷静了下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绕过触手,不敢离得太近。

很快,邵多破窗而入,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甜甜。

“甜甜!”她扑上去,给她包扎伤口的小战士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但她并没有注意到,焦急地问:“她怎么样?”

小战士摇了摇头,壮着胆子说:“……伤口太大了,动脉直接被腐蚀断掉。心脏已经停跳了。”

邵多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不久前还在车里靠着自己说笑的小姑娘,就这么冰冷地躺在肮脏的楼梯间,满身血污灰尘。

她用两条触手轻轻卷起甜甜,肩上的细小触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低声涩然道:“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看向那个小战士:“还有一个六队的队员呢?男的,戴眼镜。”

小战士露出难过的深情:“藤蔓主动攻击的时候他保护了我们,被藤蔓拖出了窗外……”

邵多抿了抿唇。

这些话,耳麦那边的其他六队成员也都能听见。

他们同样沉默不语。

邵多卷着甜甜钻出窗户,外墙的藤蔓被墨水遮蔽了视线,正胡乱喷着腐蚀液。

其中一部分藤蔓干枯发黄,是已经被从下方砍断,失去供给开始萎缩。

邵多从后腰抽出一把消防斧,这是她在楼下的时候顺的。

用触手缠着藤蔓,她一路往下爬一路发泄似的疯狂砍断藤蔓。有些格外粗壮的藤蔓交织成网,若是砍开,多半能发现战士的尸体。

他们都被吸成了人干,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是一项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但十分累人。藤蔓外皮坚硬,内里纤维很多,极其柔韧,如果没有砍树技巧,砍断一条都会非常花功夫。

邵多从二十多楼一路砍下来,砍的几乎双手麻木,但遇到疑似吞人藤蔓网的地方,还是会着重去砍开看看。

她渐渐来到三楼,由于地面守卫的战士多,这样的藤蔓网也越来越多。

在砍开又一个藤蔓网后,邵多看到了与之前不同的衣物。

不是武警的作战服,是六队的作战迷彩。

斧子只停滞了一瞬,接着砍开剩下的植物,露出被吸干了尸体。

尸体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

邵多把他从藤蔓网里小心剥离出来。可是干尸太脆了,她又赶时间,不小心弄断了一条胳膊。

“对不起。”她轻声道歉,将80%的阿南和甜甜一齐运到地面。

连送去停尸区的时间都没有,□□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邵多,去驿站支援。”

邵多应一声,冲进驿站。

此时的驿站已经被漆黑的墨汁喷满,满地满墙漆黑的藤蔓交织蠕动,看不见的眼球果实拼命往外滋腐蚀液,接触到的墙面地面就留下一个冒着烟的小坑。

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从驿站墙角一个巨大的黑色藤蔓茧里正源源不断地冒出翠绿的藤蔓,仿佛是地狱中的灿烂春天。

但这“春天”,才是真正的地狱。

藤蔓迅速长长、变粗,从被挤裂开的墙壁、窗户、门口、阿杰和石磊防守的空档,每个可能的空隙里向外蔓延,试图再一次占据楼栋。

邵多现在看见绿色就恶心,感觉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下绿叶菜了。

“四队已经到达明湖小区,马上抵达五栋。”耳麦里忽然传来陌生女性的声音。

邵多正挥着斧子砍藤蔓,闻言精神一振:太好了!增援来了!

“你们不是有个污染者战士吗?”四队说:“试着去破开目标的茧。”

阿杰立刻反对:“仇队,我们污染者是实习生,目标可能在B级,她无法胜任。”

仇队轻笑一声:“我们做不了,污染者也做不了。那我们吸收污染者进来干嘛?”

阿杰还要反驳,仇队语气严肃道:“六队队长阵亡,根据制度,全体队员现在听我指挥!”

“污染者邵多,攻击目标,试图破茧,杀他。”

阿杰和石磊原本还维持着如常神色,但仇队这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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