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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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儿终于放松下来,只是看着那熊熊大火,草儿有些茫然,李副镖头、赵管事、护卫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就这么化为了大火中的灰烬吗?

草儿和王少爷沉默着离开了。

天黑了,夜正凉。

草儿并不觉得冷,但是王少爷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们正坐在之前草儿吸收过月华的茅草丛里,草儿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但王少爷显然还没习惯。

他只觉得周围空空荡荡,一片漆黑,他感到又冷又饿,自商队发生变故以来,他就再没吃过东西了。

之前他被贼寇吓慌了神,这会逐渐缓过来了,感受到了胃里传来的种种饿意,“喂,乞丐,我饿了,给我拿点吃的来。”王少爷理所当然地说。

草儿很不想理他,但是想到她还要靠王少爷去岚城,还有能得到的银子,便站起来去周围挖了块茅草根给他。

“这是什么,我不吃!”王少爷一看到这脏兮兮地还带着泥的茅草根,就嫌弃地扔到了一旁。

草儿不免有些生气了,她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你爱吃不吃!”草儿凶他。

王少爷只觉得委屈,从来都没有人凶过他,还让他吃这种东西。他红着眼睛,赌气地坐得离草儿远些。

草儿没有理他,只是捡回茅草根放在了一块石头上,她现在没有饿意,既然王少爷不吃,就先存起来,以后再吃。

虽然草儿很会讨好人,但是她并不想讨好王少爷,她讨厌王少爷,就王少爷要她做“猫”的事,她能记一辈子。

草儿用刀清理了一片茅草地,把清理出来的一大束茅草铺在地上,躺了下去,准备睡觉了。她铺了很大块的地方,给王少爷留足了位置。

可怜王少爷,从来没有躺过那么脏的地方,甚至他还看到了几只虫子,但是他太累了,他只觉得又黑又冷,又饿又困。

他蜷缩着,捂住肚子,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他偷偷看了一眼草儿,见她好似睡熟了,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放着茅草根的石头上,把茅草根的外皮剥了,见剥得干净了,才一口一口地咬起来。

真难吃,才咬了一口,王少爷就连忙吐出来。可是真的好饿啊,他挣扎着看着茅草根,最后还是一口一口咽下去。

王少爷的眼圈又红了,从小大家都哄着他,吃穿住行从来没有让他操心过,可就今天一天,先是商队被贼寇抢了,他被赵管事藏在马车上才躲过一劫,可商队里的人却都被杀光了,被草儿救后,草儿一点都不迁就他,还凶他,让他睡茅草地,还吃这种东西。

他委委屈屈地想,本来他想让草儿当他的猫,会给她准备最柔软的床、最好吃的食物,现在草儿这么对他,等他回了岚城,一定要让草儿好看,让她吃最难吃的饭菜,睡最硬的床。

王少爷在想什么草儿自然是不知道的,草儿只闭着眼睛,心想,爷爷说的真对,有些人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过是没饿过罢了,等饿一顿,就什么都愿意吃了。

王少爷委委屈屈地吃完了茅草根,才觉得胃好受了一些,他蜷缩在地上,看着这荒山野岭,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听到过的志怪传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女人凄厉的哭声。王少爷忍不住一点一点地向草儿挪去,直到感受到了身边传来的热意,才松了口气。但是很快,这热意就没了,原来是草儿往前移动了,过了一会儿,王少爷见草儿没了动静,又往草儿那边贴过去,于是草儿又移了。就这么一个移一个贴,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最后他们俩就在这清冷的夜里,蜷缩在一起,沉沉睡去了。

草儿和王少爷睡着了,他们没有看到,天边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颗明亮的彗星,缓慢地自西向东而去,最后消失在天际,而令人诧异的是,这颗彗星竟然有三条尾巴,一红一白一绿。此时夜已深,人们都已熟睡了,只有几个夜猫子,看到了这景象,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深夜,永宁王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天现彗星,这是君王失德,上苍降怒之兆啊。”王府众人正在密谋,没想到正好看见这三尾彗星,一个白面无须的谋士面露喜色,冲永宁王俯身一揖,说道,“当今圣上失德,各地灾祸四起,王爷乃是天命所归,还望王爷尽快举事,以图大业。”

永宁王一手抚须,脸上微带笑意,应了此事。

王府里开始紧张起来,准备举事大计,谋士们大都在为此事忙碌,只有一个方脸男子看着天际,面带忧虑,彗星乃不祥之兆,三尾彗星更是闻所未闻。想着那彗星妖异的样子,方脸男子心头总有些挥之不去的隐忧。

而一无名道观中,有个披头散发的中年道士跌跌撞撞跑出道观,看向天际消散的三尾彗星,魔怔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忽而,周围的草木开始加速生长,大地隐隐约约传来轰鸣声,沙砾和尘土开始颤动,只是过于细微,难以被普通人察觉。

道士一怔,突然失声道:“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天地杀机已现,那么便剩下最后一杀……

他愣愣地看向北方,喃喃道:“人发杀机……”

——天地反覆。

……

彗星现世,各地反应不一。不过这些对已经熟睡的草儿和王少爷是没有影响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草儿就醒了,是被热醒的。她被八爪鱼一样的王少爷抱着,背后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草儿力气大,很快就挣脱了。只是她看了眼周围,很快就吓了一跳。这些茅草,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明明昨天才刚到草儿的胸膛,现在,几乎有两米高了。而且草儿发现自己似乎精神了不少,力气更大了。

草儿连忙叫了叫王少爷,却发现怎么叫都叫不醒,她这才发现,王少爷的脸色通红,整个人都在发烫。

原来王少爷竟发热了。

这下草儿慌了神,她见过,以前很多乞儿发烧后就是这样,一觉睡过去,再没有醒来。就连爷爷,也是因为高烧不退,最后药石无医。

虽然草儿讨厌王少爷,却也没有想他死啊。

草儿把王少爷搬到溪边,一路上的草木茂盛得出奇,草儿用刀割下他的衣袍,浸了水,擦拭他的脸和身体,来给他降温。草儿照顾生病的爷爷已经照顾得很习惯了。

可是不管草儿怎么擦拭,王少爷额上的热度还是退不去。

草儿摘了片巴掌大的叶子,装了些水喂给王少爷。

她心里思索着,最后决定先回泖县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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