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退休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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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喃是外地人吧?喃听岔劈啦,小静说的末底儿,不是喃寻思的没点儿,她是说不拖底,拿不准。喃败急,涨潮也就这一半天儿的事儿。”

不知多暂来了位女同志,鸦默雀动儿地站在他的背后,当听到男人的抱怨后,便出于好心跟他解释。

听她的口音是本地人,男人扭回头去看,对方与自己年龄相仿,个子不高,瘦瘦的,肌肤枯涩暗红,不知是海风吹的,还是日头晒的?刀条脸上戴着副近视镜,镜片也是一圈套着一圈,跟自己的度数不相上下。虽说模样没有出众之处,骨子里却透着高雅脱俗的气质,这是渔家女望尘不及的。凭着运转员敏锐深刻的洞察力,猜测她绝不是头脑简单、思想单纯的一般人。

可算是有诉苦的对象啦,老男人心气不顺地发着牢骚,“你们这码头的管理有问题嘛,我上一次来,也是这个季节,渡船九点钟就开了,可现在都过正午了,还没有动静呢,工作太随意啦。岂不是让乘客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吗?白白浪费时间嘛。”

“喃败生气,有话好好说,上次来一准不是阴历初十吧?”女人笑着指向落地窗外的大海,“渡轮进港必须逮潮水涨起来哈,俺们这块儿一天涨两遍潮,相隔六个点儿,差不离初六的下晚黑是满潮。一个月之内涨潮退潮的时间不固定,每天往后串四十八分钟。海水哈,受月亮跟日头的扯带,月亮围着地球一个月转一圈儿,初一、十五它们三个搁一条直线上,引力叠加起大潮;初九、二十四呈直角,吸劲消减潮最小。这么算起来,今天逮下午两点开船,明天还逮稍后些,到了十三就又清早七点了。”

“樊老师,喃说的真逮。”窗口里的售票员麻溜儿地站起身来,冷淡懒散的做派瞬间变得热情自律了,冲着妇人由衷地称赞道,“今天是十八号初十,往常真格的是下午两点开船,可眼目前悬,刮北风,估摸还逮晚一阵子。”

这姑娘三十刚出头的年纪,戴着个黑色的口罩,将大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忽闪着长睫毛的眼睛露在外面,一看就知道,她曾煞费苦心地化过妆,睫毛长得离谱儿,像是从芭比娃娃的眼睑上直接摘下来的。

服务窗口接触人多,戴口罩防疫无可厚非。让乘客心里不痛快的是,服务台空无一人成了摆设,整个大厅只有这么一位工作人员,工作量少,一个就一个吧。可她对待乘客冷冰冰的,像挤得稀瘪的牙膏惜字如金,就不能多回复几句吗?这工作态度有待改进啊。

“哎,小静,墙上渡轮时刻表的牌的呢?”老女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时刻表牌的呀,不是搁时钟下面的墙上吗?”售票员不假思索随口回答,起先是莫名其妙不知老师为何如此发问,须臾间便恍然大悟道,“唉埋呀,俺说乘客一个劲地打听呢,寻思有现成的时刻表看不见啊?没话找话格愣嗓子。原来是没有提示呀,老牌的摘了,俺们站长说要换成带屏幕的,电子滚动那样式儿的。”

听说是设备更新女人点头认同,“镇海说的逮,是逮换换啦,与时俱进哈。满世界瞅瞅,哪还有用手写的了?呃,不是俺批评喃们,工作考虑的不够周全,尤其是镇海,他这个站长当得不称职,还像小时候那样毛毛躁躁的。喃们应该立个临时牌的,告混乘客大约姆的开船时间哈。”

“有啊,俺们特为把每天的开船讯息发到网上了,还配了潮汐天气动态图,逮手机上一点咕,看得清出的。”

原来人家的工作做到位了,只是自己未掌握现代讯息的查询啊,顿时老男人的怨气消去大半。

女售票员应该是看到老师手里的拉杆箱了,“樊老师,喃出去玩啦?”

“嗯哪,学校安排退休的老师去旅游,这趟去了婺源、宏村、黄山、杭州,出去走走真不错,整个浪的路费公家报销,几天下来退休焦虑症好多了。美中不足的是油菜花长得蔫巴的,说是受到低温雨雪减产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消息令老男人得到了些许的安慰,心中暗自庆幸“没去江西看花就对啦”。

“小静,卖俺两张船票,一共二十哈。”女人说着用手机去扫玻璃隔断上的二维码。

男人将二十除以二得出结果,原来本地人买船票是十元钱,外地人可是六十呀。上回来是在老客运码头,十八一张,几年间打着空翻涨价呀。也是,他环视着华丽气派的大厅,看这吊棚吊灯、壁纸壁画、地砖地板,每一处都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修建费用不打到船票里那才怪呢。

“败!老师,快败,喃买啥票啊?”售票员似触到了电门,一下子扑到窗口加以阻止,差儿点把男人的心脏病吓犯喽,若她是千年修炼的白素贞,能缩着身子从售票口钻出来,“不用买票,直接上船哈,麂子岛一号的乘务组都是您的校生,大宝、狗蹦子、海鸡子、大老咧都逮船上呢,狗蹦子的外号还是喃给起的呢。败说这条船,就是二号、三号、全站的人,哪个不是您教出来的?喃买啥票?喃买票不是磕碜俺们吗?”姑娘理直气壮地嚷着,认为老师买票说不过去。

“俺知道他们逮船上,再早是坐大拜子家二丫的快艇,顺路捎带着进出岛的。前一阵子快艇租给永明了,毕竟不是自家亲戚,就不好张嘴啦。”女人向学生讲述着事情的原委,然后不由分说执意买票,声明在学生面前更应为人师表,不能带头搞不正之风,侵占集体的利益,否则打今儿起就去花高价钱坐快艇啦。

做学生的见老师如此坚决,也拿她没辙,又是一番大加赞许。随后打出船票,递给一身正气的老女人。

站在旁边的男人观察细致,发现姑娘的指甲盖涂得猩红,按照从儿媳妇那里听来的知识,一定是没有用锉磨过。那指甲上有明显的楞子,使光洁度大打折扣。这难道是城乡差距之一吗?

“揩,两张票哈。樊老师,您跟毛老师一块儿出去的啊?”售票员顺嘴问了一句。

“没有,就俺一个人,是麂子岛小学组织的活动,跟他们镇中学不相干,俺们家的那位还逮东港上课呢。”女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不容易,喃们两地分居三十多年哈,为了教育事业付出的太多啦。这回好了,退休后可以团圆啦。”

退休女教师的脸上洋溢出自豪与欣慰,“嗨,自打俺从师专毕业,自愿来岛上教书,一晃儿头发都白了。本打算退休后去镇子上住,买了三室两厅两卫的大房子,就像其他老师退休后搬回市里、镇上,出行有公交,上下楼有电梯,走几步就是公园、医院、农贸市场,该有多方便哈。可俺没那命啊,听不到海浪声,闻不到海蛎子味,吃不到滋滋好歹的咸鱼,没地方种花种菜养鸡养大鹅,浑身不愉作呢。逮岛外住了个把月,这火上的满嘴起大泡,浑身刺挠,住不惯又跑回来了。”

原来她对咸鱼也情有独钟啊,男人似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一类人,立马对这位老师亲近了不少。

“那这张票是给谁的呀?”

“哦,这张是给贵芹带的。”她侧脸用目光示意着,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个挎篮子的女人。从相貌上看比老师大不了几岁,可从头发上推断,她足有六七十岁了。因为戴的是全白的假头套,活像大英帝国断案的威严法官,至于为什么选中如此另类的颜色,只有头套的主人晓得,这女人一定不同寻常,很有个性。

“老姑啊!”原来姑娘认识她,而且还是亲戚呢,“她昨天出的岛,到市里看二大爷了,二大爷得急病住进市医院,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好点儿了没有?”

明显是听同伴说过了,“说是见好,喃老姑说他血压降下来了,能下地走两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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