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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当天下午,胡栋宁一行人从厕所回来,闻月老远就听见了他们打闹的声音。男生进门看到数学课代表在最后一大组分试卷,心里那点不安分又开始躁动了,明显没玩够。
课代表刚数出来八张卷子,胡栋宁来到他旁边抽走了两张。
“我刚数好!”
胡栋宁摆了摆手,慢悠悠地朝许雾的位置走去道:“我的那份不用发了。”
他把手里的卷子叠成两个小方块,重重地扔在许雾的凳子上,顺手拿起许雾桌上的笔,弯腰在方块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多给的,是送你上厕所用的。
几个人围在后面笑,气氛又回到了高潮。
胡栋宁转身抬起双臂,嘴角快咧到耳朵了,像是等着加冕为王,很多人在起哄。
阵阵笑声,像针扎进闻月的耳朵里。
“啪——”
闻月拿起许雾凳子上的方块卷子狠狠地摔在胡栋宁身上,不只胡栋宁傻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闻月,你脑子进水了?”胡栋宁撸起袖子吼道。
闻月两眼无辜地看着他,“啊”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要玩摔‘包子’的游戏呢。”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方块卷子,一本正经道:“小时候我经常缠着我表哥要跟他玩摔‘包子’的游戏,但是我哥总因为我叠不了‘包子’就不带我玩儿,说我们女孩儿叠得烂还没劲儿。”
说话的工夫,她已经拆开重新叠了,胡栋宁那几个狗爬字被折在里面,看不见了。
她掂了掂手上标准的“包子”,挑眉问道:“来一局?我跟我表哥不一样,你叠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
“来个屁啊。”胡栋宁莫名其妙被抽了一巴掌,如果闻月不是女的,他早还手了。
闻月收起笑意,骂道:“胡栋宁,你个鳖孙!”
“你他……”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外面有人冲进来喊道,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人人争着抢着回自己的位置。胡栋宁还没来得及放狠话,就被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拖回去了。
闻月在想:如果她没发现许雾的秘密,结局会一样吗?
“闻月。
“闻月。”
老师连叫了两声,她才站起来。
“复述一下我刚才的话。”
前面位置空荡荡的,闻月脑子乱糟糟的。老师也没问人去哪儿了,闻月心不在焉地复述道:“闻月,闻月?”
其他同学:“哈哈哈哈哈——”
旁边好心的同学一直在提示她,那声音都快比老师的响了:“三次求导,三次求导!”
三次求导后面是什么?
算了。
她压根儿没心情听课,数学老师今天对她格外宽容,说了句“好好听课”,就让她坐下了。
下午第二节课,人还是没影儿,直到晚课都没见着他。
放学后,等大半同学走了,值日生开始翻凳子。闻月走到他旁边,男生莫名心慌。
闻月帮着他把凳子翻到桌上说:“我想跟你换一天,可以吗?”
“可、可以。但是他不在,你一个人可能弄不完,等会儿还要洗拖把。”
“他等会儿会回来的。”
男生看见许雾的书包还在位置上,这才收拾东西离开。刚到后门又觉得这样不行,他不确定闻月等会儿会做出什么事来,思前想后又走回去说:“要不我还是帮帮你们吧,这样快些。”
“不用了。”
“那行吧。”
许雾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就开了一前一后两盏灯,和他一组的男生不在。
教室的黑板已经擦过了,椅子也都翻上去了。许雾拿起门边的拖把开始拖地,窗外有一道紫光一闪而过,他没受到一点影响。
一个闷雷过后,乌云被划开一道口子,雨水倾泻而下。
窗边同学的桌上摆了很多书,许雾准备过去关窗。彼时昏黄的灯下站起来一个身影,纤细的手臂抬起合上窗户。
外面一片漆黑,透亮的玻璃上映着一张模糊小巧的脸。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啪嗒啪嗒”十分急促的雨声。
她怎么在?
闻月的袖子往上挽了两圈,这么看来,黑板是她擦的,地也是她扫的,他收回目光继续拖地。
从发现她的那刻开始,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得不像话,仿佛白天害他被众人撕扯的不是她。
他还穿着那件外套,闻月隔着四列桌子隐隐还能看见那几个黄点。
向蒋荪借颜料,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调色就是为了整他。想让他在全班同学面前难堪,想看他暴怒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她做到了,没有预想中的开心是真的。看见那个骄傲少年的另一副面孔,有点爽也是真的。知道他喜欢她,震惊也是真的。
闻月蹲下去用没墨的笔端抠粘在地上又干又硬的口香糖,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素质的家伙把口香糖吐在地上,她差点呕出来。好不容易抠完这坨被人踩得黑漆漆的脏东西,起身后发现人不见了,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座位,书包还在。
闻月猜他可能去洗拖把了,走到男厕门口,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大胆地探了个头,拖把靠在一边,许雾在洗外套。
身后磅礴的大雨掩盖了少女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当阴影笼罩到许雾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人进来了,还是个女的。
他反复搓揉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皱了下眉,没说话。
闻月看见他的白衬衫被水溅湿了好几处,水柱在少年的手背上冲散成无数的小水珠。她现在才发现,他的手竟然这么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最后一点痕迹冲洗干净,许雾默不作声地收起衣服,关掉水龙头走出去。
他转身的时候,闻月发现他左手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几颗血珠融在残留的水渍里。
她一把拽住他的衬衫,看着他受伤的手臂问:“今天弄的?”
水龙头没拧紧,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闻月听见少年哑着嗓子说:“如果你还在因为那天的事生气,那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有意放你鸽子的,竞赛提前确实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没有及时告知你是我的疏漏,害你错过了更正时间,对不起。”
闻月看着窗外的雨说:“我要是不接受呢?”
许雾转身正对着她,声音带着雨夜特有的朦胧感,喊了她一声:“闻月,我玩不起。”
厕所的窗子为了通风从来不关,下雨也一样,细细密密的雨丝斜扑进来,就像一层薄纱罩在脸上,两人静静地凝望着彼此。
雨声之外,只有交错的呼吸声,她透过薄纱观察到少年的下睫毛很长,鼻梁上有一个小口也是今天蹭破的,红红的,清洗过的外套在滴水。比起闻月,许雾看起来更乖。
他像一个受欺负的老实小孩,低眉顺眼地求她放过自己。
后来的几年里,闻月无数次梦到自己拿着铁球,狠狠地砸向昏暗走廊尽头里那个孤独摇曳的身影。
她输了。
与其说闻月跟许雾从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变成相交线是因为德育分这件小事,倒不如说是因为许雾这个人。
众人皆知,闻月和许雾休战了,生活不停倒带,一切恢复如初。
那段时间峪县的天气一直很糟糕,不停地下雨,厕所门板上挂着水珠,大理石地面湿漉漉的。
池芦芝带着闻池贺来峪县看她,结果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轰隆隆,几个闷雷炸出了女生的尖叫。
食堂的灯顿时显得格外明亮,闻月的筷子狠狠地戳在煮得软烂的牛肉上。
沈预端着餐盘吹着口哨,心情完全没受天气的影响,坐到了闻月对面。
她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你写完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鱼饼扔到嘴里,嚼了两下后才开口道:“没呢,还有三千字。”
闻月放下筷子问道:“你也是从小窗逃出来的?”
沈预趁她不注意,夹走了她盘子里的另一块鱼饼,伸出食指一脸不羁地摆了摆说:“No,我走的门。”
沈预和闻月又迟到了,史学民骂骂咧咧地把两人拎到办公室写检讨,不写完不准吃饭。
闻月从办公室的小窗户逃出来倒不是因为饿,而是实在写不下去了,闷得慌。沈预就惨了,早上斥巨资买了一个满配蛋饼打算早读时吃,结果硬是放在书包里凉透了,中午被史学民盯着也没吃成,差一点饿昏了头。
桌上杯盘狼藉,少年打了个饱嗝,闻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刚出食堂,凉凉的雨丝就落在脸上,两人毫不在意地继续走,沈预时不时说几句她不想搭理的废话。
走到小卖部门口,雨势明显变大。闻月撑开伞,雨滴砸在伞面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不是说小雨吗?这雨怎么一下子这么猛,气象局行不行啊?”他说着,很自然地钻到了闻月的伞底下。
“气象局不行,你行?”闻月一边把伞往自己这边倾斜,一边说,“带个伞有那么困难吗?”
“难。”
闻月直接撑伞走了:“那你淋死吧。”
“别啊,这雨都快把我脖子砸出洞来了,等等我啊!”
地上一片黑,根本看不到哪里有水洼,脚踩过的地方水花四溅,两人磨磨蹭蹭地回到教学楼时,晚课已经开始了。
沈预先跳进走廊,跺着湿掉的鞋子狂抓头发,发出悲壮的声音:“这可是我刚买的新鞋,抢了一个月!”
球鞋狂魔沈预一穿新鞋就下雨,一穿白鞋就被人踩,准避不了。
“今年梅雨季节的时候就劝你买双雨鞋,你不听。”
闻月倒是没怎么被打湿,不过她有个不好的习惯:收伞之前,一定要转几圈甩掉伞面上的大部分雨水。
一楼走廊的灯上午刚坏,修理工还没来得及维修,只有从拐角教室里流出来的一些破碎的光。这个点大家都在班里安静地自习,闻月以为走廊上只有她和沈预两个人,便随心所欲地转起了伞。
因她动作太大,沈预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依然被溅到了,骂骂咧咧说:“你又这样!”
“怎样?”
这姐今天心情不好,沈预不敢往枪口上撞,收拾起郁闷的心情,抖了抖湿透的裤子,问她:“我去买可乐,你要吗?”
“一罐百事。”
沈预去一楼最东边的饮料机买可乐,闻月握着伞柄疯狂地转了三圈,走到办公室后门才收起来。
四班就在办公室旁边,闻月弓着腰趴在后门,看到史学民坐在电脑前改卷子,她放心地溜回了教室。
早上的检讨还剩一千字,闻月打开手机搜索了几篇看起来相对真诚的,心里盘算好用哪几段,整合后立马掏出笔开始唰唰唰地抄,后门有人进来,几丝冷风飕飕往里钻。
“你头发怎么湿了?”后门边上的男生不想写作业,看见许雾回来忙不迭搭话。
除了听见教室里窸窸窣窣的小动作声,闻月还听见有人在讲话,她忙着抄还不忘东张西望。
男生甩了甩头发,桌面上的试卷被洇湿几点。闻月恰好捕捉到这一幕,许是淋了雨,许雾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像晨雾散开后的青山,带着冰凉的湿气。
闻月和他对视了一秒,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耸耸肩,继续抄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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