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启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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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这种繁荣了太多年的城市,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挤”。

人也好,车也好,建筑也好,那些闻名在外的景点都密密匝匝的,走一会儿就能在不同的时代里来回穿梭。

一小时前在卢浮宫,一小时后就到了巴士底,途中甚至还有打岔的经历——波德莱尔在路过糕点店的时候买了点面包。

看着面前熟悉的街景,安徒生不由得有些心情复杂,既感叹巴黎的底蕴深厚,又怀念孤独但明亮的丹麦风景。

“你对这边很熟悉吗?”波德莱尔问道。那种半耷拉着眼的神态即使放在可爱型的脸上也会有些冒犯的意味,安徒生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逐渐学会了忽视一些不适的感受。

于是,安徒生只是很正常地向他解释:“对,我有一个朋友住在附近。”

从雨果在孚日广场的房子到巴士底广场,直线距离在三百米左右。考虑到雨果曾经在聊天里提到过,他散步的时候常常走到巴士底广场就回头,安徒生不免有些担忧他的运动量能否达到健康标准。

“那么,不用邀请你的那位朋友来一起散步吗?”波德莱尔问道。

安徒生还没来得回答,波德莱尔看了看他的表情,就露出了一幅了然的模样,状似体贴的收回了先前的问题:“不好意思,是我逾矩了。”

安徒生:“……”

头疼。

果然来到外面的世界才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像波德莱尔这种明明每句话都很委婉礼貌、偏偏又能精准做到让人不适的语言大师……

他满心抱歉,为雨果在波德莱尔的三言两语里逝去的风评画了十字。

巴士底广场上倒还是老样子,比起前几天他来找雨果所在的图书馆时,仿佛也仅仅是光线上的差异而已。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觉得穿着简约时尚的路人们还是同一批。

纪念七月革命的铜柱耸立在广场中央,顶端的胜利女神像金光熠熠。

这天下午的天气很好,天空有着宁静的纯洁色彩,阳光毫不吝啬地落在巴士底的每块地砖上,让它们抒发着欢快的叹息声。

在大革命时期,人们决定拆除巴士底的监狱,以代表向旧势力决裂。很难说这种做法有什么具体的实际意义,不过,就像这座监狱一直以来的形象一样,“代表”就已经足够了。

革命的群众们进攻巴士底狱的那一天,其实整座监狱只关押了七个人,四个造假者,一个伯爵,两个精神病人。不过,群众们从监狱中解救出来的,严格来说,不是这七位里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更虚幻而伟大的集合体。这个集合体里有向民众高呼“他们在这里屠杀囚犯”的十八世纪侯爵,有著书启蒙自由平等的十七世纪思想家,这是最重要的。

革命的引导者、革命的伙伴,都被混合在这个集合体里,所以,除了武装暴动和物理拆除,还有什么能向这座特殊的监狱致敬呢?还有什么才能解放被困在其中的伟大的集合呢?

“你觉得侯爵是引发民众暴动的原因之一?”波德莱尔的笑容有些古怪。他用微妙的眼神再度打量了一番安徒生,“你……就算不是法国人,也应该知道那位侯爵是以什么而出名的吧?”

十八世纪的这位侯爵,比起贵族来说,更让人津津乐道的身份是□□作家——或者换个更粗暴些的名词,“性变态”。

安徒生笑了笑:“但是这一个侧面和巴士底狱有什么关系呢?而且,那位侯爵打动人心的地方,并不是作品里的猎奇描写,而是对那种隐秘的情绪的宣泄,不是吗?”

在长达二十八年的幽囚生涯里,侯爵百无聊赖地拿起笔,任由想象宣泄情感,笔尖落在纸上,黑色的墨水渗过纸张的纤维,顺着粗糙的表面四处蔓溢,沿着破旧砖瓦的缝隙,流出昏暗的巴士底狱,汇聚成汩汩黑色的泉流,成为“光之城”的另一面。

主观来说,安徒生并不喜欢这种太过阴暗诡异的事情,但是他也能做到用平常的心态看待它,就像是看着天然珍珠并不完全光滑的表面。

他又想起了雨果对中世纪恐怖元素的热衷,更觉得巴黎——准确来说,玛黑区,实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明明使用着暗色的基底,却能洗出明亮的照片。

波德莱尔的态度奇异地软和了一点。

很微小的转变,但是能容易地捕捉到——他脸上的笑容不再那么刺人了,弧度有些收敛,但比起原本公式化的微笑,更有鲜活的气息。

感觉终于不再是游离于外的旁观者,而是比安徒生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学生。

安徒生以为是因为他对那位侯爵其实很感兴趣,所以在听到自己并不反对的说辞后才会和悦起来,但是波德莱尔此后却没有提及那位侯爵,反而主动转移了话题。

“走吧,不是说要去林荫道上散步吗?”他问安徒生,“从哪里出发?”

看着波德莱尔脸上柔软的笑意,安徒生决定不去纠结原因这种傻乎乎的问题,从善如流:“那边,巴士底歌剧院旁边。”

从巴士底歌剧院到文森绿地的这条绿荫大道,名气不显,但其实是世界上第一个利用旧有轨道线路改造成城市公共空间的项目,也是工业遗产运用的典型。

“感觉像是一种重复。”走在艺术高架桥上,安徒生转头,对波德莱尔说,“从工业时期的‘现代’,到二十世纪末的‘现代’,把从前的桥改造成今天的模样,在这种重复里,人们到底期望看到什么呢?”

“与其说是‘期待看到什么’,不如说是‘期待掩盖什么’。”波德莱尔目不斜视地走在桥上,“在这种时候,大可以想一些不那么浪漫的因素,比如经费、贫富差距等等的东西。如果把桥拆了,经费会赤字,一桥之隔的贫富分化会暴露,所以不如花心思改造一下桥,把它改成一扇玻璃窗。玻璃窗本身可以供无聊的人作艺术品欣赏,对于两侧不同的阶层来说,又宛如透过屏幕看对面,不会产生直接的尖锐矛盾。”

“浪漫很多时候是无效的,现代又是个太麻烦的命题……”波德莱尔嘟囔了一句,却突然注意到了安徒生有些委屈在意的眼神。他不禁愣了一下:“你怎么了?是有别的看法吗?”

“你怎么对这座桥那么了解啊,是以前就有来过吗?”安徒生闷闷地指出他话语里的破绽,“那之前为什么还要向我问路,摆出对这里不熟的架势呢?”

波德莱尔沉默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只挑了前一个问题回答:“我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戈蒂耶的家就在刚刚经过的圣安托万路。”

好吧,拥挤的巴黎,热爱散步和闲逛的巴黎人。

安徒生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他早该有心理准备的,既然他新认识的朋友们一个个都在巴黎长大,那么他们对巴黎的各种地方了如指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雨果真的出于回避、从来没有到这种地方散过步吗?

安徒生对此表示怀疑。

绿荫道总长约五公里,从玛黑区一路通往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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