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从零开始的仙舟生活》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X37星的战斗以仙舟联盟的胜利告终。
运输舰队的失联很快引起了罗浮本舰的警觉，在收到科克的求援消息后，他们立刻调遣了距离最近的舰队，在巡海游侠的帮助下，云骑顺利剿灭X37外太空的猎群并支援地面，紧随而来的飞行士部队也成功回收了空中那艘危险的兽舰。
决明顶着飘红的体力条等到了援军，在登上返航云艟后甚至没工夫给亲友们报个平安就昏昏睡去。
…
常有人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与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因此，在从地衡司勤务口中得知林先死亡的消息，并被告知需要注销对方的暂留证明时，决明脑海一片空白。
“是云骑那边刚送来的消息，他们核查了身份，确定……”
决明却没心思等他说完，急急打断问道：
“可在我走之前他不是还在罗浮吗？怎么会——”
怎么会跑到X37星去呢？
“消息由巡海游侠方面提供，我们调取了星槎出入记录，确定了他离开罗浮的时间，是你巡征后第六天的早晨。此外，巡海游侠方面表示，他们受到林先的嘱托，过几天会来罗浮和你说明详细情况。”
勤务耐心说明着，决明却逐渐听不清楚，或者说，他听到了，但那些浅显的字句却无法被大脑理解。
“……这样，你先回去，过几天再来吧。”勤务最后这么说。
决明胡乱应了几句，转头离开地衡司。
罗浮洞天一如既往地晴朗，拟造装置源慷慨地将阳光播撒在每个人身上，可决明并未感到温暖。
他抬步往家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跑了起来。
没有用能力，也不记得镜流教的调息，只是用尽全力、机械地奔跑。
熟悉的院落近在眼前。
肺部传来阵阵撕裂感，等决明回过神来，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喘息声。
门是锁的。
吱哑——
符合仙舟风格的木质门发出一声轻响。
决明抬步进门。
院内与他离开时别无二致。
“老林？”
无人回应。
他拿出玉兆，找到对方的联络方式，发送消息。
［你在哪儿？］
下一秒，玉兆弹出提示。
[该消息无法送出]
也许是因为一路跑回来，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决明此时才发现，自己拿着玉兆的手正在微微发颤。
…
作为一款还在内测的游戏，总会存在各种不足，比如反应迟缓的客服，比如好友列表。
好友列表默认按照决明结识对方的时间来排序，老林，还有景元他们都在最前列，除此之外还有京尝、凌解等人的名字。
长长的名单只显示人名，连个头像都没有，更不能像正常聊天系统一样联络，活像个熟人展示名单，且仅有展示作用。
官方对这个功能的唯一设计就是给人名的边缘加上一层荧光，好增添些不必要的存在感。
在这个近似于单机的世界中，这个功能堪称是个摆设。决明一直这么认为。
而此时，这个列表的前列出现了一些变化。
属于林先的名字不再闪烁那层荧光。
此时它沉到了列表最下方。
正如名字的所有者。
…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连带着心情似乎也变得平静。从库房开始，到厨房，到客厅，到自己的卧室……决明沉默着一个一个房间找过去，怀着那个老头或许就在某个房间里等着自己的微小期待，却有意无意地将对方最有可能在的卧室放到最后。
这方小院并不大。虽然它的空间平日里用来容纳一老一少显得十分富余，但房间只是正常数量。
所以决明很快走到了林先卧室门前。
犹豫了一下，他推开房门。
房间内十分整洁。被单平整无一丝褶皱，物品摆放齐整，正如那个老头留给人的一贯印象。
整洁到，好像从没人在这里居住过。
突然决明注意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信封。
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床铺旁边的桌面上。
哪怕是崇尚传统的仙舟，这样老派的信息交流方式也不多见。
这封信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决明走近一看。
果然，信封正中写着——[致决明]
封面底部还有一句话。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这封信，倘若你回来后收到了有关我死亡的消息，那么就继续看下去吧。］
决明顿住。
即便所有信息，种种迹象都指向了某个结果，却没有半点儿真实感。
他只感到茫然。
无数问题堵在胸腔内，交错成令人窒息的蛛网，心中充斥着不解、疑惑，还有发钝的悲伤。如果可以，决明想当面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眼下能够解答一切的只有这封薄薄的信件。
他拿起那封信。
…
致决明：
你大概还记得1116星，那颗被丰饶民践踏的星球，在那里我意外捡到你。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确实，最开始我不打算带上你。你得承认，一个独自站在废墟里的小孩在当时看来是那么古怪。老练的巡海游侠需要保持一颗正义的心，同时也不能抛弃对旁人的警惕性。
当然，很快我就改变了主意，后来的事你也清楚。
说实话，写信对我来说有些困难，我不擅长这个。我女儿曾笑话我缺少一些……浪漫，或者文学细胞？以至于到现在我都没有给出你需要的答案。
但也正如她所说：文字往往能传达出比话语更深刻的情感。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它，但完成它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说回1116星，此前我没告诉你会去那里的缘由。
为了复仇。
数十年前，我怀孕的女儿，连同我的女婿死于步离人末铎之手，在此后的时间里，我一直追查着猎群的踪迹，只为手刃仇人，以祭亲人之灵。
写下这封信的时间是你出发巡征第五天的夜晚，明早我会离开罗浮，去终结这场数十年的宿怨。
原谅我以这种方式和你道别。
我已经将近七十岁，作为短生种，这是可以开始挑选棺材的岁数。
在武馆，我曾听人提起一句来自化外的诗：“衰颓的老人百无一用，如同褴褛的衣裳挂在木棍上。”
衰老就是这样无力，我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我的双眼不再清明，我的动作不再迅捷。
我的刀不再锋利。
但哪怕我已经是一块烂布，也该做宣告仇人毁灭的旌旗，做为亲友故旧引路的魂幡！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宇宙的善良与公义需以个人的行为伸张，这是每个巡海游侠都牢记在心的话。
我很感谢你，决明。
让一个复仇的孤魂在暮年得以再次享受亲情，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幸福的事。
我很清楚，你是个特别的孩子。但同时更清楚的是——你是个好孩子。
所以，若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不能看护你更久。
长生种拥有的时间很长，但或许是活的太长了，很多人对某些事情不会去看也不会去想，等某一刻真正到来却又无所适从。
好在你的师父，你的朋友们都很好。你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还没灶台高的小孩。
在看到你登上巡征的云艟，脸上是和身边的云骑一样意气风发时我就知道，你长大了。
人老了果然就会变得啰嗦，一不留神竟写下了这么多。
但再长的信也总会写完，现在，到告别的时候了。
不要为我的事太过伤心。
巡海游侠属于宇宙，而非某张温暖的卧榻。
你要明白，不是死亡带走了我。
是我拒绝了时间，拒绝了衰老，选择了一个配得上游侠的结局。
有机会的话，去看看这个宇宙吧。
记住：
永远不要惧怕被宇宙的残酷底色所割伤。
永远不因时间的无情流逝而麻木。
永远，骄傲坚强地活着。
…
信到这里结束了，而最后的落款是：
[爱你的爷爷］
难以想象，平时少言寡语的老人会留下这样一封信。而或许直接写下“爱”这个字眼对于性格别扭的老头来说实在难为情，以至于笔画边缘看起来有些犹豫。
可他还是这么写了。
即便两人不以爷孙相称，话说不了三句就要开始斗嘴，一个给武馆同僚讲对方如何闹腾，一个给身边朋友讲对方如何顽固，一副互相嫌弃的模样……
但他们，早就是亲人了。
捏着信件的指腹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连带着那薄薄的纸张都产生细微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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