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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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朝的时候,有人参了我一本。”说完这句,陆闻砚开始简短的等待。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黎蔓便豁然抬头,“啊?是……”惊疑不定的话语在喉间卡了小半,她对上陆闻砚弯起的眉眼,温润如玉的青年和昨晚判若两人,女子硬生生转了口风——虽然原先也没有很担忧吧,毕竟某人巧舌如簧:“你莫要唬我。”

“陛下都亲自看到、听到的事,哪里是唬你。”被弹劾的某人是副全然谈笑风生的模样,仿佛这件事与他毫不相干,“最迟不过今晚,估摸着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不少人都能知道个七八分吧。”

眼见他很是轻松,黎蔓浅啜了半口粥:“二郎如此闲适,想来是清者自清了?”

“倒也不完全算,”陆闻砚照旧微笑着,“陛下罚了我半年俸禄。”

“嗯?”黎蔓握着汤勺的手停在半空,她怔愣片刻,旋即忍不住蹙起眉来,损了银钱事小——就陆闻砚平时那一掷千金的德行,主要还是仗着陆府家底之厚;问题是责罚本身是否另有深意?她抬眼望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哪怕是到今日,我在蔓蔓心里还是比不过正事,”知道她眼下正不自在着,陆闻砚思忖片刻后还是咽下了“周公之礼”四个字,只敛了脸上笑意,显出几分郁闷,“唉——”

明明知道轮椅上的人这是又开始“一个人凑足半台戏”,黎蔓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少来,”对上青年含笑的眼睛,看见里面完整地倒映出自己身形,她有些忸怩,但还是吞吞吐吐地选择了坦白,“我就是一看到你……就有点不自在。”

本就不算特别内敛的性子,只要起了头,剩下的话便也没那么难说。黎蔓努努嘴,斜了陆闻砚一眼,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些,“装模作样的!昨晚怎么……”她声厉内荏地扬了扬手中的勺子,“这几日不准闹我!”

女子本就体弱,又肤白胜雪。经过昨夜,陆闻砚对此算是有了更深切的体悟:只是稍稍折腾便会留下红痕,后面更是会因着疲乏直接昏睡过去。

可也正是如此,才叫人心生怜惜的同时生出越多的欲念——软了语调告饶,含混地喊平日因为脸皮博不肯叫的“夫君”;轻轻低泣时会断断续续地说“受不住了”,凌乱青丝下的肩颈泛着薄汗;眸光涣散时朱唇微张,迷朦的双眼含着水光。

实在妍丽动人,也实在是让人更想好好欺负一番。

但陆闻砚也知晓,这于她而言确实有些难以吃消,左右来日方长,还是要先细心将养。他想了想道,“只是想陪着郡主,给郡主解个闷儿也不成?”说话的人又摊了摊手,“陆某刚遭弹劾,还没了半年俸禄,心里实在难过。”

这话里有几分可信度简直是人尽皆知,至少黎蔓毫不犹豫地给了零:“你不说我还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不是正在说你今日上朝的事?好端端的又打岔。”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忽而神奇般地自在了不少——毕竟某位御史大夫空口编瞎话的本事实在过高,人前人后分明是两幅面孔。在他跟前脸皮太薄可不行。

黎蔓打定主意,生出往日揶揄的兴致,大大方方地抬眼看他,“说的好像你要进屋我能拦住你似的,院里的丫鬟们见了你,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她停顿片刻,“那弹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闻砚对于前半句虽有答案,但不打算解释,“碗里的粥好半天没动,是不是凉了?我叫小厨房再做一碗?”黎蔓当即拒绝,继续喝起粥来。他抬手碰了下碗壁,还是热的,便不再卖关子,“就是快下朝的时候……”

三言两语把那些话交代完,还顺道提了一嘴将由太子接待大宛使臣。陆闻砚停顿片刻:“其实最让我意外的还是窦让,他一贯明哲保身。今日虽有些各打五十大板吧,但也算是给了大伙儿一个台阶下。”

不然那崔御史没准儿还要攀咬一阵,永和帝对此事的处置,在窦让开口之后也显得更加顺其自然。

黎蔓总算喝完那小半碗粥,“我记着他和你之前没什么往来,”见对方轻轻颔首,她思忖半晌,“他和冯廷关系怎么样?”

因着两人笃定左相等人已经盯上了陆闻砚,是以很快蹿出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念头。再加上那崔御史的兄长崔敬是汪存的私淑弟子,“弹劾”一事的背后指使者也就格外清晰。

“他俩在朝堂上做官的时间太久,之前如何我不太清楚,”在两位老臣面前,青年的资历显然不够看——毕竟窦让和冯廷做官的时间比他现今的年岁都多。

“若从我入朝后来看,他们之间好像无甚交集。兴许先前在文官里还是各自一方,但这两年冯廷越发势大,”陆闻砚斟酌着,“去年冬天的时候窦夫人去世,窦相也越发‘梅妻鹤子’,都在说他快告老还乡了。”

“告老还乡……”拥有前世记忆的黎蔓对两位丞相之后的命运有着一定预期,她悄悄打量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心想:最后冯廷被废应该与你有关,没准儿窦让的告老还乡也和你有关系,就看之后你俩之后会不会有交集了。

“不过我觉着,他们二人年轻时的关系大抵也不会太好——出身相差太大,”细长的指节轻叩轮椅把手,陆闻砚缓声开口,“冯廷表里不一,自视甚高;窦让现在虽有点大隐隐于朝,但能从七品官坐到如今的地位……定然也是有心气儿的。”

前者出身世代簪缨的冯家,有个曾做过先帝帝师的父亲,刚一入仕就进了翰林院,仕途可谓一路顺风顺水,成为了如今在暗中权倾朝野的左相;后者出身寒门,父亲只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秀才。历经宦海浮沉,终于在永和五年被点作右相——那时候他的头发就已经白了大半。

“窦让没有孩子,据说他对他那两个门生视如己出,”陆闻砚快速地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文官这边的名字,依稀想起了名字,“……不过这与今天的事倒也没什么关系,就算他想为门生铺路,也不至于和左相对上。”

左相操纵科举、干涉官员升迁不假,但窦让已经官至右相,为其门生铺路完全可以走推恩荫补,哪里犯得上和汪存、和冯廷闹一出不对付?

但要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也未免有些太“朴实”了。上朝时官员之间不对付吵起来的多了,有吵些鸡毛蒜皮的,也有吵到几欲用笏板拍掉彼此脑袋的……也没见窦让当和事佬啊?

越是盘算,越是觉得困惑。陆闻砚眯了眯眼睛,“我之前查过窦相,没查出来什么。今日的事又实在说不通……”窦让自己位居高位,没必要拉拢自己,表面上他和冯廷只是来往不多,“兴许我该去再打听打听。”

大虞文武相轻,是以出身镇国公府的黎蔓对于两位丞相的前尘往事了解不多,虽知两人前世的结局,但在眼下也没太多作用。她略略颔首:“只能如此了。”

这事也就被暂时搁下,陆闻砚有条不紊地把瓷碗和汤勺收好,黎蔓忽而掩唇吃吃地笑起来。而当某人一头雾水地望来时,女子一边伸手比划一边解释:“只是觉着时运不济,陆大人生辰当天无甚奖赏不说——还被罚了半年俸禄。”

陆闻砚将食盒盖上,闻言故意地叹了口气,“是啊,这么看来我着实倒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青丝,“郡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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