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黑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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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口堆满了杂货,走道的灯年久失修,只剩下一盏惨淡地亮着。

年轻男人曲着腿坐在台阶上,装修包被随意地放在地上,摊着。

他轻吐出一口烟,霎时雾气弥漫,那张脸在雾里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悠长。

眉骨下眼神深邃,耳上的监听器闪着红点,里面正传来躁动不堪的声响——是那个中年男人和试图诱惑他的女人。

十几分钟过后,这种声响才停下,他又吸了一口,模样异样地深沉。

耳机里传来的,是男人懒洋洋的抱怨:“也不知道沙鳄怎么惹到玉面阎罗了,今天直接洗劫到沙鳄老二的金沙赌场去了。”

女人的声音腻得像猫一样,充满着迷离的余韵,好像被勾起了一些兴趣:“玉面阎罗?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吗?我听说那真是千里挑一的颜值!”

男人一听就不爽了:“你们女人只关心这个?!玉面阎罗的脸全海滨哪个不知道啊!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

红点还在继续闪,年轻男人在听到玉面阎罗四个字的时候,眸色里有一闪而过的东西。

那边传来翻身的声音,女人又问:“你不是鸽尾手下的人吗?怎么到金沙赌场去了?”

男人声音里立刻带着怒气:“还不是那个叛逃的野狍惹得祸,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脑子,竟然能想出躲到沙鳄手下,我看啊,黑漆花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发完了怒气,他终于语气平稳了一点:“老大这边有什么东西在野狍手上,要过去盯着,谁知道惹来了玉面阎罗,直接在赌场开了枪,操,真是倒了血霉!”

大概是因为这声骂是针对玉面阎罗的,语气都格外没有气势。

黑漆花名下的人对于这四个字,有着刻入骨髓的恐惧。

女人大概是有点困了,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野狍是真的叛变了吗?那黑漆花不也会弄死他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应该是的,不过黑漆花内部本来就乱,这点事。”

他冷呵一声,“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边许久没有声响,男人匀称有力的手迅速地摘掉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利落地扔到了装修包里。

他起身,修长劲道的腿在月色下投下模糊的阴影,一把背起包,朝着不远处的灯光走去。

这个时间点,潜藏的势力都开始各种奔忙。

赌场追债、找场子群殴、收集各大势力活动情报、抢劫杀人,或者是在巷口那一艘艘轮船里面翻出血腥与肮脏并存的货物。

当然还有各种会所俱乐部的醉生梦死,各类毒品和红灯区的放纵享乐。

黑夜是拥有特权的使者,给人气氛,也给人放纵的理由。

H市大大小小的酒吧都被各大势力瓜分,有着如行政等级般森严的势力布置,恪守着某些不成文的规矩。

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酒吧,有为背后势力收集情报的小弟,也有一享贪欢的普通老百姓。

年轻男人背着包在酒吧门前停下,看向门口蹲着两个穿着背心抽着烟的男的,那两人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推开门,一阵阵喧闹占据了他的耳膜,酒气香气暖气一齐冲上来。

门旁边的桌子围坐的一群人一看到他,就结束了刚刚大声的吵闹,转为低声,开始鬼祟的交头接耳。

“诶诶诶,就是他啊,最近老大手下的得力干将?”

“什么呀,看起来还挺年轻的,有那么能打吗?”

“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姓贪来着。”

“人家叫贪烨,年轻帅气大有前途的男人,身材也比你们这些瘦不拉几的要强。”

“不就是前三个月救了老大一次吗?老大至于这么重视他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老大啊,身边没这种有身手的人,外面一大堆人要他的命呢,别人上赶着来,他能不感激涕零地收下吗?还有的挑吗?”

这家酒吧隶属于一个名叫“黑碑”的中大型□□,刚才门口两人就是帮派看人的。

贪烨好像没在意这因为他进来而引起的微妙气氛,把包放下,没发出任何声响地坐在了吧台的一个角落。

他抬起头,对着调酒师轻轻一笑,低声说了一种酒的名字。

那张脸无疑是年轻英俊的,宽阔结实的肩背给人压迫,但是一笑起来,就有种邪性不拘的痞意,让人陷进去。

调酒师略显羞涩地低下了头,转身去准备这位客人的酒。

酒吧在他坐定之后又恢复了喧闹,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情报就这样被秘密交接,然后造成明天或者后天,某一栋楼或者某一处街道里面的血腥争斗。

“诶,最近黑漆花好像在做什么大动作啊。”有人引发了这个话题,另外有些人顿时嗤之以鼻,“他们哪天不是大动作,这种风声传得还不够多?”

“诶,这次不一样。”反驳之声接踵而至。

“怎么不一样,就半年前我们刚吃过一次亏,还没长记性,就算是大动作,那他妈也是针对我们的!”他说的语气激昂,愤懑之情简直快要喷薄出来。

不过他没有那个胆量。

贪烨撑着头,转着手上喝完的空酒杯,眼睛微微一收,循声望去。

他认出了那个激动的男人,是“黑碑”老大手下的得力副将,在半年前被提拔起来的。

半年前,黑漆花突然对外发布了一张榜单,称能击杀榜单上头目的人,黑漆花将答应他们的一个请求。

作为割占赌场、会所、红灯区的龙头老大,常年靠巷口业务收取巨额利润,又以绝对的武力和残酷的八大干部闻名的黑漆花,在H市呼风唤雨,连警察局都要避其锋芒。

每一天都在无数人的心上刻下难以愈合的伤疤,给人灵魂战栗的警示,那是绝对不能招惹的恐怖势力,是整个城市的心脏,亦是插入这颗心脏的利刃。

所以答应请求这一项实在是让人心动不已,不少人因此暗怀鬼胎,指望能从这猩黑的罪恶里再捞一笔。

不乏有清醒的人知道,这是一场自相残杀渔翁得利的游戏,但是大多数目光短浅的人还是会被冲昏了头脑。

而“黑碑”的老大,外号“黑鼠”,就是那榜单上十个头目之一,因为不小心抢占了黑漆花会所的一车高档红酒而位居头位。

半年来,黑鼠叫苦不迭,受到的追杀暗杀比他这辈子吃的盐还多。

而那提到黑漆花就语带讥讽的男人,就是在为自家苦命的老大挡刀的过程中,失去了一个手指才得到的现在的晋升。

“诶,老大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众人齐齐向门口望去。

“黑碑”的老大,没什么雄心壮志,从半年前开始,他的人生目标就从美酒美人缩减为了两个字——活着。

面相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身材五短,头发稀疏,眼仁转得快,给人一种黄鼠狼之辈的狡黠。

他先是面容淡淡地向那些小弟们打了声招呼,转头看见贪烨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随后热情地迎了上去,露出的牙齿熏黄:“贪小哥,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说着说着,就把身躯往贪烨那边一挪,稳稳地坐着了,身旁的保镖知趣地分散开,在不远处盯梢。

贪烨从这个人脸上读出了贪生怕死四个字,礼貌客气地笑了笑:“我也是刚来。”

黑鼠眼睛尖,惊讶地望着那空了的酒杯,大声呵斥一旁的服务员:“哎哟哟,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能让我们的客人空着杯子呢?!你们会不会做事啊!!”

一旁的服务员立刻上前躬身道歉,给这位受到老大盛情的客人又倒满了一整杯。

黑鼠笑眯眯地看着那酒杯越来越满,拉着贪烨回忆其了三个月前。

“贪小哥,你当时是不知道啊,情况有多危急,再差一秒我就死了,多亏你出手,嘿嘿两拳就把那些人打走了。”他狡黠地笑了笑,还套近乎地装模作样地对着空气打了两拳,配合他的身材看起来着实滑稽。

贪烨淡定地喝了一口酒:“我只是恰好路过。”

这位黑手党的头目眼里放出精光:“哪是恰巧呢?分明就是缘分!要不贪小哥你就一直在我这里吧,待遇啥的尽管开口。”

在黑鼠眼里,他面前的是个重金难求的顶级打手兼保镖,他就算是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来,也要挽留住这个姓贪的。

一想到他的命终于能在黑漆花的狂追猛打之下有着落了,眼睛里射出的光更加殷切了。

旁边不时射过来探究而嫉妒的眼神,但是贪烨对于摆在自己面前的这块“大蛋糕”毫不在意,他扫过这些人的神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浮现他们在警局备案的编号,以及各种烧杀抢掠却无法昭之于公的恶行。

海滨、黑漆花、榜单、黑鼠还有那个被这块地方吞噬的年轻警察.......

在这位□□老大讨好般的目光中,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要的不多。”

红灯区,

秘而不宣的交易悄然进行,穿行于此处的男女衣着暴露,急于奔赴各大栖息之所。

在密麻排列的一众KTV,有一个名为“桃色”的KTV霸道的占据了大片领地,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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