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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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鸡鸣和狗吠入梦,江稚梧起身掀帘,睡眼惺忪地走到外头。

此时晨雾还未散,周围静悄悄的,栅栏简单围就的院子当中停了一辆小栅板车,上头放着细布包袱和一些油纸包的干粮。

往常这个时间,柳氏与王全应该都在院子里洒扫、收拾鸡棚,但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人影,江稚梧四下看了看,绕过栅板车独自走进灶屋。

灶屋也没人。

不过早饭却是已经在锅中温着了,灶眼儿上坐着的热水壶也在缓缓冒着热烟。

江稚梧凝眉,立在灶台前思索片刻,默默挽起袖子拎起水壶,准备倒水擦脸。

湿润水汽冲在她乌浓眉眼,暖暖的很舒服,让她意识也清明了些。

“诶呦,姑娘怎么自己上手了。”

柳氏的偏甜的嗓音和开门的吱呀声一起传来,江稚梧手上一抖,热水溅了一些在旁边堆着的干柴上。

“还是我来吧。”柳氏把水壶夺了去,又利落压了井水,两相兑成微热的一盆抱到院子的盆架上。

江稚梧报赧对柳氏言了谢,取来巾布打湿在盆中仔仔细细擦脸。

柳氏瞧着她,笑吟吟道:“看来陆公子医术了得,姑娘今日走起路来姿势好多了,这会儿弯腰站着也不费力。”

江稚梧没接柳氏的话,只慢吞吞把擦过脸的巾布抖开晾到架子上,问:“今天早上怎么不见王大哥侍弄鸡窝?”

柳氏:“他昨个听陆公子说之后京城地皮可能要抬价,今天一早就去行当要把事情早点办了。”

置办新房的快乐写在柳氏脸上,她声音带着喜劲儿:“早点办了好,办了心里就安稳了,我们早一日搬过去,宝哥就早一日尚学堂。”

江稚梧点点头,“预备什么时候搬?”

柳氏抬头看天边想边道:“要是来得及,三月我就想搬走,不然等到四五月分天气就热了,做什么都嫌燥得慌。”

她偷望一眼江稚梧,“姑娘脚上这伤也见好了,到时候……”

江稚梧低头看了看自己,轻轻“嗯”了一声,“脚上是好些了,到时候我便也就与柳姐姐分道扬镳了,只是柳姐姐这身衣裳能不能卖予我?”

柳氏随江稚梧视线望过去。

江稚梧身上穿得是自己生宝哥前的旧衣裳,清淡的桃粉是专属于自己少女时期的颜色,柳氏还记得自己那时也是身段窈窕的,衣服做得收身掐腰,但这会儿套在江稚梧身上,这腰身却看着有些肥大,空荡荡得显得里头的人好似只有薄薄一片。

柳氏心中唏嘘,也自知这身衣裳自己是再穿不进去了,干脆道:“一身棉布衣服,姑娘就穿走吧,也不必说什么买卖不买卖的。”

江稚梧也不与柳氏过多客气,只暗忖着到时留些银子放在宝哥枕头下,柳氏自然会发现的。

她转头,又看见那盛装了包袱和干粮的栅板车,这才问道:“陆公子呢?”

“陆公子清晨无事,也跟王全一起走了一趟,说帮着相看相看。”

柳氏脸上露出宽慰的笑,“王全心思实在,有陆公子跟着我就不担心他被人敲竹杠了,陆公子他当真是个好人。”

好人。

江稚梧低声默念。

从王全与柳氏的角度来看,陆蝉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人。

有能力,热心肠,待人和善而公正,明明是萍水相逢,却可以做到出点子又出力气,好事办到底,不会因为王全家里是穷苦农户就心生鄙夷。

甚至对于自己来说,陆蝉也是好的一面远大于他轻佻的一面的。

所以她昨夜才会又思量了一番对方的提议。

“柳姐姐,待陆公子回来了,你喊我一声。”

江稚梧忽地说。

柳氏倒没多想,利落应了。

江稚梧随即回到房中继续在榻上歇息,一面也清点了一番钱袋里的银两。

陆蝉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就在她把所有银两按照用途归为三份时,柳氏的声音传来:

“姑娘,陆公子回来了。”

江稚梧收起钱财正要下床,却见陆蝉直接阔步走入房中。

“姑娘就算自觉身子好些了,也最好尽量少走动,静养是最快恢复的法子。”

陆蝉没给江稚梧说话的空,慧黠的眼睛眨了眨,“你在等我?是想好了?”

江稚梧扬起脸静默看向他,又低头沉声道:“嗯,想好了。”

陆蝉眼里升起浓浓的好奇。

他喜欢稀少而昂贵的东西。

面前的少女就是这样的存在,她又是那么神秘,那么少言寡语,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了解她的想法更多些。

如果不能博得她的青眼,他不敢想自己这一路会有多黯然。

陆蝉快速道:“那你先别说。”

江稚梧茫然抬眼,见陆蝉匆匆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拿着一套布包着的东西进来。

他方才那几步路走的急,这会儿有些微喘,“早上出门时我想过了,不管姑娘是否愿意跟我同行,我走前都会再给姑娘施一次针叫姑娘能好的快些,所以姑娘还是先别说答案。”

江稚梧凝眉看他,“这有什么关系?”

陆蝉回道:“我一怕万一姑娘拒绝了我,我会沮丧到心神全乱下不了手,又怕姑娘同意了我的请求,我会暗喜到手指发抖也下不了手。”

他语气半分玩笑半分认真。

不知怎么的,江稚梧有种感受,虽然陆蝉处事圆滑,但是这份圆滑中偶尔也有真诚的那一面。

陆蝉从布包中取出银针放在火上燎,眼睛盯着火苗,口中道:“姑娘可要细细思量,千万想得全面些。”

他备好用具,半蹲在床边,要帮江稚梧卷起裤脚和袜子。

江稚梧缩了缩腿脚,躲开陆蝉的动作。

陆蝉眉头轻蹙,无害的五官难得有些生气意味,“江小五,我是在帮你医治,不是要趁机占你便宜。”

他正声道:“我虽然爱美之事物,可还没有那般下流龌龊。”

听陆蝉声音微怒,江稚梧反更安心了些,认真道:“我只是想先告诉陆公子,我可以和你走。”

陆蝉霍然抬眼看向她。

他本以为不管去或留,她总要再端着一会儿,却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利落,以至于让向来不会让话掉到地上的他一时没了言语。

江稚梧抿了抿唇,继续说:“我愿意和你走不是看上你有医术傍身可以帮我医治,也不是瞧你富裕贪你钱财,更不是因为要借助出城来逃脱什么。”

陆蝉认真听着她的话。

江稚梧声音清棱棱,“只是因为我恰好也想去北庭。”

陆蝉内心是喜的,但同时也敏锐的直觉她有原因瞒着自己。北庭地处偏远,又有个要造反的主子,自己想去是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搏一笔好买卖,她想去是做什么?

他问:“你为什么会想去北庭?”

江稚梧哑然片刻。

她没有某一个特定的理由,她就是想去。

她其实夜间想了很久,想到沉沉睡去时都没想清楚自己对许翎现在是什么态度,没想清楚以后应该怎么看待他。

她索性不再想了。

如果不再纠缠过往恩怨,不再沉溺一己私情,从此埋下对许翎的恨和爱,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坦然的去看看他曾经称赞过的风景。

这时致使她最后下定决心的念头。

鬓边浅发随风轻轻晃动,衬得她泠泠声线有种沉静的冷感,江稚梧淡声道:“我跟你走,你不可以问我理由。

“我不想说的你不可以问,我不想做的你不可以强迫我做,这是我的条件。”

陆蝉眯了眯眼睛,第一听到有人这样和他谈条件,他轻笑:“就这些?不要求点儿什么吗?比如出行要有马车,客栈要住上房,还要再买两个丫鬟伺候你一路起居。”

江稚梧避开他的打趣,“我的条件只有那些,公子若是能做到,就为我施针吧。”

看着床上人神情疏淡又不掩倔强的脸,陆蝉视线微暗,里头是藏着欲望的复杂。

他虽然爱惜宝贝,但多数情况下东西到手了便会开始兴致缺缺,只觉得也不过如此,而面前这少女却能始终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听之任之。

“好,我答应你。”

陆蝉迎着江稚梧的目光道:“诚信是生意人立身的根本,只要我答应的事就绝不会食言。”

江稚梧:“还有一事,需要现在就麻烦一下陆公子。”

陆蝉勾唇,“咱们既已决定结伴同行,就不必用麻烦来对我说话,听着忒生疏,还有,叫我仁远就行。”

江稚梧点头,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接下来免不了长时间相处,太敬着了反而别扭,她道:“就是想问问你是否随身带了纸笔,此番远行,我要给家人留封信。”

陆蝉险些笑出声,“我只说了你一句说话太生分,你就反过来拿话刺我?我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你这话怕不是在嘲讽于我。”

江稚梧也被他的诙谐惹得淡笑,“那就给我拿些来。”

陆蝉晃了晃手里的银针,“写信可以,不过要等我施针好了再说。”

江稚梧唇角微弯,怀着一分对即将要去北庭的轻盈,任凭陆蝉动作。

等二人一起从房中出来,柳氏和王全已经又往栅板车上塞了许多的干果、水袋,甚至还有一小坛自酿的烧酒。

王全一看到陆蝉就立刻提起栅板车,说等下要亲自送陆蝉到城门口。

陆蝉点头谢过,十分自然地受下了王全的殷勤。

江稚梧找到柳氏拜别,说自己刚好与陆蝉顺路,便一起走了。

柳氏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哪门子来的刚好顺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稚梧只连连谢过她这些天的照料,又开口要自己来时的那身黑色衣裳。

柳氏知道江稚梧说的是什么衣裳,收留江稚梧的第一晚她就帮她把那件衣裳洗了,晾晒好后收了起来。

那黑色锦袍不知道是什么好料子,看着光滑冰凉,摸起来却触体生温。

她原本想着摔得破破烂烂也穿不得了,倒是可以改一改给宝哥以后考功名时穿,这才还留在柜子里,却不料江稚梧还要带走。

她如此想着,就如此说了。

江稚梧能理解柳氏的想法,若那是件普通的衣裳,她肯定就送与她了。

但,那是许翎的。

她拉起柳氏的手,凑近了道:“柳姐姐,我那衣裳的料子不一般,将来给宝哥穿可能还要惹祸事,姐姐还是给我带着吧。”

柳氏恍然。她原也不是爱贪便宜的,只是勤俭惯了,眼下江稚梧一说她便明白过来,不光立刻进屋把衣裳拿了出来,还贴心在外头包了一张单面布头扎成个小包袱交给江稚梧。

江稚梧又是再三言谢,随即启程上路。

也得亏王全要拿栅板车帮他们推行李,从王全家到城门口的这段路,江稚梧才能坐在栅板车上不劳动腿脚。

城门口熙熙攘攘,出城的路人头攒动,进城的人也不遑多让。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进出?”

江稚梧问。

陆蝉道:“因为上头有命,过了今日,城门就要封了。”

江稚梧了然,回头深深望了京城的街市一眼。

出了城,陆蝉安排的马车就停在城门外。

小厮见着陆蝉,忙不迭迎上来,“老爷您可算来了!您让我提前出城来等着,我等了一夜没见老爷人影,心里直发慌!”他又看着江稚梧道:“这位是?”

“江姑娘,我的客人,咱们这一路,凡事你除了过问我的意思,也要过问江姑娘的意思。”

陆蝉道。

小厮利落应了,把陆蝉和江稚梧的随身行李都收好后跪在车前给他俩当上车凳。

陆蝉踩在小厮脊背上踏上马车。

江稚梧一时没动作。

她看这小厮脸盘圆圆,也不过十多岁的孩子,伶俐模样还有点儿像花鸩,实在不忍心,只道:“我能上去,你起来吧。”

小厮趴在地上不肯起,“江姑娘,快上车吧,咱们还要赶路!”

江稚梧不与他拗,换了车前的另一侧,抓着车门上的雕花跳上去。

她站在门帘口对还面朝土地浑然不查的小厮道:“我已经上车了,你起来赶路吧。”

说罢钻进车厢。

里头陆蝉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江稚梧才一进来,陆蝉就探出脑袋,对小厮道:“刚才我对你如何说江姑娘的事的?”

要谈论自己什么?江稚梧支棱着耳朵听。

小厮脆声回应:“江姑娘是老爷的贵客,一路上凡事不光听老爷的,也要听江姑娘的意思。”

陆蝉朗声:“嘴巴记得清楚,却没记到心里去,江姑娘一开始让你起来,你却自己主意大不肯起,当罚你五天份例,但念在你是为了江姑娘上车方便才自作主张,所以酌情减为罚三天份例,可有不服?”

小厮哑了嗓子,好半天才声音沮丧道:“老爷教训的是,古喜没有不服。”

陆蝉满意点头:“上路。”

江稚梧看着陆蝉,突然觉得,与陆蝉这样满脑生意经的人结交倒也不错。

他直爽,有原则,目的明确,赏罚分明。

她不必与他绕着弯弯心思相处。

甚至如果她能换个更现实功利的思考方式,她相信他们可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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