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颠驸马和颠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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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生有十六位公主,最后成活下来,真正长大成人的却只有寥寥九位。

几位年长的公主皇子出生时先帝还未登基,正蒙先帝初为人父之时,对几个孩子珍之爱之。先头几位公主皇子的启蒙便是先帝亲自教的,偶尔闲时甚至抱着往府衙去办差,也舍不得放下哇哇大哭不愿和父亲分开的孩子。

几位公主皆被养得骄矜傲气,哪怕是脾性最好的三公主,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

大公主自幼不爱红装爱武装,先帝也十分纵容,自小甚至比太子更受先帝喜爱。幼年时便有从前跟着泰清皇帝征战沙场的肱股老将作师傅教导她习武,从小几乎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着长大的。

三公主不喜舞刀弄枪,却对诗书颇有研究。这些年游历山水,亲自踏访古迹,拜访大儒,活得颇为自在。

五公主爱钻研机关,府里养着数十个善奇门遁甲的偃师。平日里也不爱出门,便闷在公主府捣鼓新鲜玩意儿,日子过得也有趣。

早夭的二公主与四公主也是各有所长,傲气无比。

而到了后面年纪偏小的女儿们,一来高彰帝继位后忙于政务,有心无力。二来孩子越来越多,且晚年遭遇接连丧子——膝下无子的苦楚,高彰帝对几个年纪较小的女儿也再没了亲自教养的心力。

而七公主自幼体弱,其母妃又是个凡事都爱退让的温柔之人。

习容无比烦恼地想着该怎么将七驸马与外室的事情捅破,才能不让自己这位泪失禁体质且有心疾的姐姐太过激动。

系统想了想,试探道:“她不是喜欢捡男人疗伤吗,要不你给她找个十个八个面容英俊的……”

习容顿悟。

习容猛然点头:“统子,还得是你啊!”

系统被夸得开心,洋洋自得地扭起来:“统子我啊,又聪慧了呢。”

……

“公主。”贺兰一脸忧色地进了院子,正看到桂树下发呆的女子。贺兰紧蹙的眉毛又深了几分,叹着气上前行礼:“公主,驸马回府了。”

刘阊神色一怔:“夫君不是去了舅舅府上,为何回来的这般早?”

贺兰低着头回话:“奴婢不知,只是门房瞧着驸马回来时神色不太好,这才来特意回禀了奴婢。”

“可是我又哪里做的不够好?”刘阊脸上闪过一抹惶惶不安,捏着帕子起身想去驸马的院子里,才抬脚又迟疑了。

她想,驸马那么厌烦她。若是此时过去,只怕又要叫他不喜吧。

方才煮茶时还有些上挑的嘴角,这会儿就犹如两条直线紧紧抿在一起。

“公主,不若您亲自去为驸马端碗汤羹过去,驸马定然欢喜。”说话的是桃喜,语气带着些邀功的意味。

她是方家大夫人派来伺候七公主的丫鬟,原本是不能近身的。只是七公主愿意孝敬婆母,这才将桃喜提到了和自己贴身宫女一样的地位。

贺兰心疼公主,自然对桃喜所言嗤之以鼻。在她看来,自家公主出身高贵,哪里需要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男人。何况桃喜说的是什么话?端碗汤羹过去?她当公主是丫鬟吗?

“公主……”贺兰心里不屑,却是真的怕公主听了桃喜所言,再去做那些折损自己颜面的事情。

是的,再次。

自从公主出降,没了太妃娘娘在七公主身后耳提面命的盯着。性子和软的七公主简直就像面团一样,被驸马搓圆捏扁,偏生七公主不知着了什么魔,被那态度恶劣不敬公主的驸马拿捏的死死的。

在这公主府里,公主和驸马的地位竟颠倒了过来。若非还有贺兰等宫里出来的大宫女撑场面,不说驸马如何,就是公主府里那些欺软怕硬的奴才都敢拿大了。

刘阊神色纠结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去。

只不过原因嘛……

七公主哀哀戚戚,捂着心口红了眼眶:“罢了,只怕他瞧了我更是烦心。驸马辛劳,我便不去搅了他的兴致了。”

贺兰:“……”

贺兰: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贺兰原以为自己能好几日不用再见那叫人瞧了心烦的驸马的,就像往常那般,驸马不知为何生了公主的气,便冷着脸十多日不愿与公主碰面。

虽然又要安慰哭哭啼啼的公主,又要时刻关注着公主有没有因为忧思过度心疾复发,但总归能少面对一个脑子有泡的。

虽然说议论主子不好,但贺兰真心忍不住。自从碰上(省略一大堆辱骂)驸马后,贺兰总觉得自家公主也癫癫的。

但只要这两人不见面……

贺兰厌烦又欣慰地想,事情总归是坏不到哪里去了。

谁知第二日驸马却主动进了公主的房里。

贺兰简直就想表演一个大惊失色,大惊小怪,大吃一惊,大义灭亲(指驸马)……

但职业基本素养还在,贺兰还是没有泄露出一丝内心的真实情绪,不出差错地行了礼:“公主昨夜睡得不安稳,半夜心口痛,用了药才好些,这会儿还没醒……”

话还没说完,满面愠色的驸马方恪已然掀开了纱帐,一把将眼睛还没睁开的刘阊从床上拽了起来。

七驸马满面怒容,脸上都是不耐:“往日你早便起来了,今日拿乔也该有个限度。”

七公主睡眼惺忪,还没看清面前是谁:“啊……”

贺兰……脸上的敷衍从呆滞转成惊吓,连忙冲过去托住七公主的后腰,避免她的身体因为被七驸马拽起来而摔下床去。

哪怕心里已经骂了个遍,脸上却还是不能不敬驸马,只能焦急地替被锯了嘴只会一脸委屈的七公主开口:“驸马这是做什么!你今日无故前来苛责一场,对公主动手,尊卑颠倒!若是叫公主因此被吓出了问题,驸马该如何担待?”

这话说的重了,不过也无可厚非。贺兰是刘阊的贴身宫婢,若刘阊今日犯了心疾,必定是要去太医署请太医的。此事传到宫里,驸马不一定如何,她们这些下人却一定会因为没有照顾好公主被罚。

罚钱还是小事,若是太妃或是太后动怒,打板子或是把她们赶去别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不对……罚钱也不是小事。贺兰的眼里都氤氲出了一层水雾,公主身子不好,自幼凡事有太妃操心。

往日对于她们这些贴身宫人的赏钱自然是不会少的,可公主一旦离开了娘娘,就像是螃蟹离开了沙漠。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却没人给她们这几个贴身的人发赏钱了。

公主不操心这些俗事,对下头那些仆婢的赏罚自然有四个大宫女去管,可她们总不好自个给自个送赏吧。

万一来日太妃发现了,她们总不能在辩解的时候说:“往日您也是这么给的,公主不理事,我们暗示她,她还以为我们是眼睛抽筋了,我们自己给自己正常发奖金而已,你不要没事找事。”

这口哑巴亏她们吃了,只能盼着驸马早日被调回京城,她们也好把七公主这个大宝贝的管理权还给太妃娘娘。

面对贺兰的指责,另一位大宝贝七驸马则是怒火滔天。

他咬着牙,冲刘阊怒道:“我原以为你是知书达理的,却不想私下里是这么教奴婢忤逆犯上。”

贺兰真想啐驸马大宝贝一脸,你又教出什么懂礼数的奴婢了!

七公主微有些不悦地看了贺兰一眼:“不要顶撞驸马……”

贺兰:……

行吧,你们真不愧是一对。

但下一秒,七公主又不顾自己的衣领和一半肩膀还被驸马抓在半空,对他不满道:“贺兰一向守礼,今天不过是情急罢了。贺兰年纪还小,驸马何必与她斤斤计较。”

贺兰瞬间又被安慰到了,她们公主只是性子软而已。

七驸马冷哼一声,甩开手。若非贺兰手快,只怕七公主要摔下床去。

方恪冷漠地瞥了她们一眼:“马车已经等在府外了,不要叫母亲久等。”

说罢甩袖离去。

桃喜这时候才敢走过来,小心翼翼道:“夫人昨天传了话来,请咱们公主今日回侍郎府用膳。”

她嘴里的夫人,自然是七公主的婆母罗氏。

贺兰顿时明白了方恪是为什么又来发癫了。

从前他们还住在京城时,罗氏便拘着驸马要他亲近公主,便是去了地方上任,也时常写信催二人早日圆房。

今日二人一同回去方府,只怕驸马以为是公主挑唆的。

贺兰觑了一眼神色落寞的七公主,知晓她哪怕此刻委屈且难过,却还是要听了方家母子的话乖乖去上门听训的,心里委实有些不舒服。

太妃久不见女儿,时常催着人去宫外叫女儿回宫小住。但是顾忌公主的心疾,生怕她两头跑叫身子不舒服了。

是以平日里除了送来东西,也不过是叫宫人委婉提一两句太妃想念公主,公主得空了进宫。而非甩下一句明天回来,叫公主抛下手头上的事情赶紧回宫。

只可惜太妃与公主二人都不发话,贺兰又能说什么。

驸马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她却是不敢仗着自幼的交情,自以为有礼地指摘谁的。

做奴婢的只怕两头不讨好。

两辆马车驶到府门前,罗氏早就带着人等候多时了。

“三年不见,公主清减许多。”罗氏亲热的拉着公主,眼里仿佛都没了自己儿子的位置:“桃喜那丫头当真可恨,我叫她去照顾你,却敢偷懒叫你瘦了许多!”

贺兰只想翻个白眼,这老太太骂桃喜的时候眼睛瞪谁呢。

难不成是自己早上顶撞驸马的事儿被谁传到她耳朵里了,还是往日自己不小心透露出自己对驸马的厌恶了?

单纯的七公主还在为桃喜说话。

被老太太一通关心下来,以至于被拉进了房里被罗氏叮嘱着要吃胖些才好生养,温柔些才能笼络丈夫的心时,这傻姑娘也没回过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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