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第 106 章

《寡嫂她貌美似怪兽》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自从极天海底回来,念初尘再次将自己关在了寝殿里,不同的是,这次那块玉坠不见了,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扶羽的床上,不吃不喝,三天三夜都没有出来。

如今六天一统,修罗大陆的结灵息草开始生长,可今天春天格外的诡异,尤其是扶羽死后,太阳就没有再出来。蒋岚抬头望天时,忽然觉得天上有一片薄薄的隔膜,仿佛天地都被罩在了隔膜之中。

他也曾御剑上去察看,可是一无所获。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叫来了岁末。自雪娃失踪后,岁末也是整天不见踪影。但蒋岚去他房里找时,发现他和念初尘一样,都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岁末,如今阙主神情恍惚,修罗大陆总要有人主持大局,人死了便是死了,阙主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不如你去劝劝他,你跟他时间最久,他应该会听你的。”

岁末也是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抬起头看着蒋岚时,呐呐地点头,“我知道了。”

蒋岚动了动唇,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他气得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但那之后,岁末还是来了乾坤院。

距扶羽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念初尘竟还没有缓过神来,他现在没有完全了生存下去的意志,整个人像形同枯槁,只剩下一层皮囊,或许他的心早就停止了跳动。

难怪蒋岚不放心,他这个样子的确不让人放心。

蒋岚叹口气道,“阙主这段时间一直精神错乱,他误以为白浅栀还活着,对着空气说笑,对着空气束发。”

到底是自己的主子,蒋岚没有再说下去。

岁末能想象得出来,他一路看着念初尘和扶羽,从猜忌到彼此相许,磕磕绊绊,扶羽离开了三次,念初尘就上天入地地找她,这一次她是彻底离开了,再不会回来了。

蒋岚看了眼岁末,抿着唇没有讲话,岁末现在的这样子比念初尘好不了多少,让他进去劝,也不知道能劝出什么结果。

但岁末和念初尘的主仆情谊也绝非他能比。

宫门打开,别说是蒋岚,岁末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神魂一震,急忙过去扶起了念初尘。

他的双手颤抖着抓起地上的假发,声音哽咽下来,“阙主,浅妃她已经去了,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岁末才注意到,念初尘的一头乌发被他自己剃去,命人做了一顶假发戴着。彼时扶羽还在,他们的婚事将近。雪娃整个哭泣,岁末心里也不好过。

念初尘光秃着头,咬着牙自己身上的伤口,“为什么我死不了?我用尽了办法,可就是杀不死自己。”

寝殿里淌满了他的血,念初尘神情疯癫且绝望,他光着身子,身上却没有一块好肉。他用刀子剜自己的心,割自己的脉,甚至不惜吞金吞刀。

在岁末眼前的,仿佛就是一个赤.裸着五脏六腑,满身鲜血的怪物。

念初尘把自己都被切碎了,可是他就是死不了。他悲痛地大哭,还在用刀子一点点剜着自己的肉。

岁末看着地上的血,不楞置信道,“阙主您,想随着浅妃去?”

念初尘这么糟蹋自己,换作普通人早就死了好几次了,他不可能只是一时冲动。

他看着念初尘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想到扶羽把灵力渡给了他,念初尘开始时还表现出紧张与不知所措,甚至不惜毁了结灵息草,杀了殇阑阙的百姓来救她。

可是转眼间,他娶了白灵淼,让扶羽恨了他。现在想来,这一切,也许都是他在救她,扶羽不知道,反而恨了他,两个人就这么再次错过了。

太多的无奈,扶羽的大爱,念初尘的不得已,只有扶羽的精气可以救他。似乎冥冥之中,从一开始,扶羽来到他的身边,命动的光轮就开始向着这一刻滚动。

现在只是应了劫,没有谁对谁错。

念初尘闭着眼,有气无力道,“你出去,别打扰我!”

岁末也急了,他抓住念初尘的肩膀,朝他喊,“你清醒一点,你可是殇阑阙的王,你怎么可以这么作践自己。”

一只带血的手扒开岁末,念初尘双手撑在地上,崩溃到向岁末求助,“你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死,为什么我就是死不了?”

岁末嘴角抽动,他一下子坐到地上,惊慌得向后退,“我不知道,阙主不要问我。”

念初尘抬起腥红的眼,像血海中的恶鬼,一点点爬向岁末,“我知道的对不对,岁末,你们主仆一场,如果你知道,求求我好不好?”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岁末从地上爬起来,跌撞着向宫门跑。

“浅栀死了,我生不如死,”念初尘幽幽地看向他,语气平静得好像要睡觉一般,“如果你不想看着我这么糟蹋自己,你就应该,帮帮我。”

这一刻,岁末沉默下来。他不是从前那个青涩少年,如今他有妻子,懂得爱,他知道念初尘此时心里的殇。他不惜用这么惨忍且变态的方法救她,就是希望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她恨了他。

如今扶羽死了,他也就死了。

看着满屋子的血,岁末咬了下牙,转身冲去了寝殿。

他刚冲出去,寝殿里便传来念初尘绝望的大笑,那笑声透出将死之鸟的哀嚎,听在岁末的耳朵里,却像是最后的道别。

三天后,岁末再次来到念初尘的寝殿,这次他是拿着剑而来的。

念初尘的身体靠在床延上,许是折腾累了,他从浅眠中睁开了血眼。岁末一进来,直接给他跪了下来。

“阙主,岁末,对不起您!”

少年眼尾赤红,低垂着头,神情萎靡且暗淡,透出死一般的绝望。念初尘勾了下唇角,声音暗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的目光落在岁末身边的长剑上,像看到了希望,“你是来,杀我的。”

岁末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不瞒阙主,雪娃,被单飞雪抓走了,她给了我一种药,让我来杀了阙主。”

整整两个多月了,岁末一直不知所措,他试图去救雪娃,可是他连单飞雪把雪娃藏在了哪里都不知道。雪娃怀着身孕,他不敢想,这两个多月,他也是在恍惚和痛哭中度过,没比念初尘好多少。

他怎么可能杀了念初尘,就算要他和雪娃去死,他都不可能会背叛念初尘。

但是那日,看到这个样子的念初尘,岁末忽然明白,如果他不死,就会一直这样折磨自己,哪怕将自己切成碎沫,他都干得出来。

念初尘从血泊中微微睁大了眼,他爬向岁末,笑声爽朗,“它果然没有骗我,哈哈哈哈!”

“快点,杀了我,杀了我雪娃就可以回来,快动手啊!”

岁末拿着剑,膝行向后,拼命摇头,“阙主,您不要逼我。”

他下不去手!

念初尘看着他的剑,剑身上像淬了一层幽黄粉末,那粉末是什么他都无所谓了。念初尘上去夺剑。

岁末吓得起身去抢,一来一回间,两个人都愣住。

空气仿佛停置住,过了许久,直到念初尘身体泛出金黄的光芒,岁末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眼中带泪,透出绝望且痛愧,“阙主,岁末是罪人,等我救了雪娃,自当自刎谢罪。”

念初尘兴奋地看着自己的伤口,金黄的光芒下,伤口开始一点点扩大,完全不会自己愈合。

他能死了,他终于可以死了!

“哈哈哈!”念初尘高兴地笑了出来,他看向窗外,带着向往与期盼,“浅栀,我可以去找你了!”

岁末还在地上跪下,他额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颤抖的肩膀已然泣不成声。

念初尘垂下眼,看着岁末笑,“代替我们,和雪娃好好地活下去吧,一生主仆终有散,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我们,两不相欠!”

“阙主!”岁末失声痛哭出来。

念初尘闭上了眼,这种感觉真好。

死不了的才是怪物,他以前总叫扶羽小怪物,却不知他才是真正的怪物。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念初尘仿佛回到那年那月,一身玄衣阙服的少年仰望着无尽的黑夜。

那一夜,没人知道他有多么绝望,疼爱自己的兄长被杀,他被迫穿上阙服走出安乐屋。还要被迫去迎娶王兄的未婚妻子。

彼时,他看着满天的星出神,不知道哪一颗是踏星辰。岁末在一旁安慰他,告诉他自己会陪他到最后。在念初尘波澜不惊的记忆中,丧白的花轿上躺着一个身穿丧服的少女。

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她的脖颈间带着一个王兄遗留下来的玉坠。

念初尘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心上,幽蓝的光芒从他的手心渐渐隐去,被金黄色所取代。

他闭上眼,露出一抹苦笑。

少年不知愁滋味,如果这一切早就注定,他又何苦让她恨了自己。

如今扶羽不再,他能再见她一面已另无所求了。

心里蒸腾起来的快意与欣慰,充盈着他的脑海,他紧紧地握住身体上的剑柄,眼尾一抹无尽的红色。

这一年的春天,在念初尘死去后才绽放出了绿意,比以往整整晚了三个月。

修罗大陆的百姓都觉得天更蓝了,世界更通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地撕裂开,还原了它本来的相貌。

岁末救回了雪娃,带着她远离六天。

蒋岚无法,只好接任了殇阑阙。

一天早上,当蒋岚从睡梦中醒来时,他在床上坐了很久,久到他竟然分不清这是自己正在经历的,还是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梦里的一切都好像这么真实!

宫门外,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走了进来,对他盈盈一笑。

蒋岚愕住。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

单飞雪走进白家,陈馨芝站在深院之中,看着今年春天盛开的花,硕大且美丽。她笑了笑,对身后的单飞雪招手,“你来了!”

单飞雪走过去,也是浅浅一笑,“您又在这里摆弄花草。”

陈馨芝轻轻摇头,“走之前再看看这些,有感情了,总会留恋。”

单飞雪看她一眼,“每一次,您都这么说。”

陈馨芝手上的动作顿下,她抬起眼,寥寥扫了一眼白府,“都结束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也该走了。”

单飞雪阖首,“大家都在等着您了,还有后面的事情要继续。”

陈馨芝双手合十,默默闭上了眼,口中喃喃,“祖圣,您托我的事我分毫不敢怠慢,马上就要完满归一了,属下也可以向您交差了。”

*

时间的齿轮停止下来,慢慢地向后转动。碾过了六天的分裂,碾过了千陌寒的现实,终于在某一天拉开了序幕。

綦天四季如春,神君神女在花园中赏花谈笑,五彩缤纷的世界中,阳光若隐若现。

小神女们闲来无事,自然聊起了祖圣时期的八卦。

“你们听说过没有,浩渊祖圣杀了锁照阙后,带着一只入魔的眼睛进了修罗镜,后来他死后,那只魔眼便流落到了殇阑阙,他将自己的精气分离出来,然后死在了修罗镜中。”

她这一讲,周围的神女神君纷纷围了过来。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因着是神族的后裔,所以一出生便是神君神女,可是修为参次不齐,最浅的也就只有人灵二阶。

这些神女神君还都是孩子心性,一听说有故事,自然都过来听。

“碧绿,你快点讲啊,后来呢,那只魔眼去了哪里?”

“要知道浩渊祖圣的魔眼气泽浑厚,别说我们,就算整个修罗大陆都要抖上三抖,如果被歹心之人捡了去,修罗大陆岂不是要乱了。”

“那也没有办法,你没听说吗?浩渊祖圣杀了瑾凤祖圣后,整个人就疯了,他若不把自己关在修罗镜,修罗大陆早就晚了。”

碧绿清了清嗓子,胖嘟嘟的脸蛋笑了起来,“你们不要瞎猜了,现在不是没事吗?说不定那魔眼随着浩渊祖圣的消散,也会消散,我们急也是急不来的。”

“对呀,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我们愁什么。”

“切,这个故事真没意思!”

碧绿耷拉了脑袋,她只是随便一说,这些人怎么还当真了。

她真是无辜。

毕竟没有人知道,那颗魔眼到底去了哪里!

“有那个时间,我们还不如说说楚容神女那个失散多年的未婚夫,还有,还有......”

“还有我们修罗大陆第一美女扶羽神女,到底会答应哪位神君的求婚!”

“哈哈哈哈!”

碧绿气鼓鼓的两腮时,突然一拍大腿,“遭了,我还要去一趟殇阑阙,帮怀瑾神女传话呢!”

本来已然曲终人散,她这一说又纷纷折返回来,“传什么话,殇阑阙怎么了?”

碧绿扒拉开人群,提着长裙,小碎步往前跑,一面跑一面喊道,“困兽谷的妖兽跑出来了,怀瑾神女要去殇阑阙帮忙。”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皆是耸了下肩。

都说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他们还是回去睡大觉吧!

花园里跑得一个人影都没剩下,却不知层层叠叠的花团后,一直站着一个面容娇俏,一身雅衣的少女。

少女素发素簪,侧颜柔和若春水,长衫曵地,没入浮动的仙气之中,淡红的唇边一抹无奈的笑。

她身边的小丫环不高兴道,“楚容神女,这些人整日吃多了没事做,竟会讲您的坏话。”

楚容笑笑,“算了,别跟他们计较了,我们去看看扶羽吧。”

不知道扶羽被罚面壁,是不是能出来了。其实她也没犯什么错,前段时间只不过擅闯了修罗镜,被怀瑾神女发现,责令她面壁一月。

修罗镜只是一处幻境,闯了便也闯了,不知道怀瑾神女为何会发这么大脾气!

“扶羽,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将你送回来,愿你这一次,能够改变千陌寒的命运,改变你自己的命运!”

是幽蓝玉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时,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皓洁纤细的手腕,空空如也。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诺大的寝殿中回声嘹亮,仿佛在耳边响起。

綦天四季如春,没有冬雪和秋天的枯叶,更不见磅礴大雨,唯有绵密的小雨时不常地降临天阙。

她躺在金帛玉锦床上,望着粉色的床顶,晕暗的天边。眨了下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她想到了什么,本能地抬起了手,探向自己的头间。

轻轻拉动。

乌黑绸亮般的云鬓散落,发稍划过她的眼角,带着湿湿的泪水垂在她雪白的锁骨上。

迟来的酸楚和喜悦涌上心尖,她旋首看着寝殿的一切,眼尾染了一抹殷虹。

虽然还没有确定此时的天历,但这个寝殿,外面的绵绵细雨,是她熟悉的地方。

在进入轮回之境时,她也在赌,赌她会不会消失在轮回之境,时间的光轮快速地转动,扶羽在里面听到无数声音,有百姓的欢笑声,也有战士的厮杀声,更有厉鬼的哭泣声。

她的身体在轮回之境中好像被扭曲撕裂,扶羽眼前的画面这一万年来过往的一切,是她不曾看到的世界。

分裂、战争、百姓的苦难与坚强,六天的勾心斗角。

好像一卷卷的史书,在她眼前徐徐铺开。在这些画面的尽头,轮回之境外,白衣少年一身鲜血,不停地拍打着轮回之境的结界。

他还是这般不甘,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情感?审判之剑的灵力比海水还要澎湃,淹没了眼前的视线。

幽蓝玉从她的脖颈上飞走,她想抓,可是却没有抓住。

玉坠轻轻飞扬,与她终是背道而驰,飞出了轮回之境。它最后只留给她了这么一句话,甚至扶羽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何它说送自己回来。

送她回来的难道不是地精石吗?

扶羽看着幽蓝玉飘到了他的脚下,她闭上眼想,终于不用再看见他了。

乌发从头上掉落到轮回之境中,淹没在了滔滔的历史中。那一剑穿心,撕裂了瑾凤之心。

心口灼热般的疼,鲜血燃烧起来,她仿佛化成了灰烬,消失在轮回之境中。

凡人一生到死,死后都会回忆自己或痛苦或快乐的一生。她在意识模糊时,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念初尘。

那一夜冥婚,他为她拉开了盖头。

她成了他的小怪物!

桃林树下,少年真挚而热烈的拥抱着她,却在目光之后露出了阴险狡诈,他杀了徐陟尧,逼死江予昂,控制白灵淼,利用她毁了六天,实现自己统治修罗大陆的梦想。

她企图寻找踏星辰死亡的真相,想恢复结灵息草,更想阻止六天厮杀,然而这些,都葬送在了回忆中,到头来,她没有救活一个人,却连累这么多人枉死。

白浅栀的身体化成灰烬,她只留给了她体面,却没有留给她一个全尸。

扶羽现在已经不知道到底过去是一场梦,还是这两年的凡尘一遭是一场梦。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两者都是一场噩梦。

再糟糕的事情她都经历过,由死到生,由生再到死,手刃千陌寒是错,信任念初尘还是错。可是扶羽依然带着一颗坚心,保持着最初的清明,在暗无希望的时光中眺望天空的云。

人间一遭,让她看到了自己的软弱与不歹,扶羽生来神身,从前统领綦天,号令黔天,披荆斩棘,从不知道何为恐惧,然而她根本不是一个杀伐果断,心狠无情的人,也不是擅于谋略,攻于心计之人。她虽然有着与神女相匹敌的修为,但未必有与神女相匹敌的眼光。

她很庆幸能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可是这一面并不是一场噩梦醒来就能过去的,她离开了被囚禁的王宫,离开了让她无法喘息的人,可究竟离不开那上百年日日夜夜。

还有陪伴她的幽蓝玉。

扶羽至今都不知道它为何全力以赴在帮助自己,但在生命的最后时日,若没有它,她恐怕也无法回到这里。

它明明知道一切,却缄口不提。它说这是天道,一个小小生灵不能违了天道,却在扶羽有困难时出现。

上古神器,不是与生俱来的灵身,修炼成灵者本就不多,它要熬过无数的天劫,一次次地爬起来,再一次次地倒下。这其中十有九殒,能坚持到最后的都不是普通的灵物。

遗憾的是,扶羽那时修为有限,都没能帮它冲突玉坠,化成人形,更不知道它为了帮她还能不能撑过下一个天劫。

天道无情,但生灵有情!

羽曦殿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暖潮湿。勤政院太冷了,扶羽不愿去回想那半年的时间她是如何咬牙挺过来的。

彻夜刺骨的冰冷,和一个同样冰冷的身躯。

她蜷缩在床角时,依稀想起自己从前的香炉,袅袅熏香,仿佛能带走一切的严寒。

那时起,她就渴望回到这里,哪怕让她在轮回之境看一眼自己曾经的床和香炉,她都是高兴的。

回忆中撕心裂肺的痛,此时好像烟消云消般,那个身影,已经无法撼动她的心房。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中的花交织成一副绚烂的画卷。

扶羽掀被坐了起来,眼角湿润。

能回来,真好!

羽曦殿的宫门被人推开,肃衣神女端正严肃地走进来,年纪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淡颜清目,头顶盘了一个高高的髻。

她缓步向扶羽走来。

扶羽向她看去。

殿外青葱玉竹,暗石鳞次,殿外的院子围栏,只是普通的青草扎排,细雨绵密,打在草丛青竹间,愈发显得青翠。思念许久的人近在眼前,扶羽一时间泪湿了眼。

一万年的时光跌拓,她从不敢期盼能看见母亲,如今见了,仿佛时光倒流,一切都不曾发生。

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扶羽打着赤脚就下了床,外面的雨斜斜地划过屋檐,她走到母亲面前,像个迷路的孩子,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

怀瑾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她的乌发,轻轻笑道,“这么大了,怎么还哭?”

怀瑾教育扶羽,自小就是独立,她自三岁开始便没有与母亲同过床,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在做。此时怀瑾推开了她,端正看她。

月白罗衫裙的少女,眼眶通红,绝美的容颜正动容地看着自己。

扶羽从没有哭过,一次都没有。

她没有问扶羽为什么会哭,更没有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怀瑾抬起手,只是笑着拍了拍扶羽的手臂,难得露出慈爱与温馨,“你长大了,懂得哭了。”

扶羽苦笑。

她从一万年后回来这里,自然是长大了,那一世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只能像只孤零零的小兽,累了倦了就自己蜷缩起来,受伤了自己舔砥伤口,自己去闯去拼。

人总是在磨炼中成长。

可是越是长大,反而不像年少时那般无忧无虑。

怀瑾暗暗叹了口气,“你如今天灵二阶,本应闭关冲破三阶,往升冲天劫,可是如今困兽谷妖魔破封印而出,三天动荡,你有义务替三天分忧。”

她看着扶羽,轻轻笑着。

困兽谷妖魔现世,大约是在她同千陌寒同归于尽前五百年——

扶羽本来出生在一个和平年代,她出生时,三祖圣刚刚相继离世,修罗大陆重新修整,却因着綦天有母亲主持,三天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反而三祖圣的时代过去了,迎来了一个全新的三天时代。

黔天以百姓为本,操持政道,綦天顺天应命,掌三天之局势,极天运作水利,使得五湖四海风调雨顺。

扶羽前五万年活得那叫一个滋润、舒心,可就在这五百年间,她却是尝尽了人生最极致的痛。

此事全因千陌寒的腾空出世。

起先是黔天宗门相继被杀,无一弟子无还,随后在调查的过程中,魔气日渐兴盛,不久千陌寒这个名字便成了扶羽心中血刻的烙印。

綦天那时昌盛,认为一个千陌寒根本兴不起风浪,便派了几个神君去围剿,结果那几个神君不仅被他杀死,竟然还将他们的魂魄困在身体里,将身体切成了八段。

斩魂之痛有如业火中焚烧。

此人变态到了极致!

綦天众神愤怒,也顾不得公不公正,一窝蜂地找上了魔塚。可是这一去,也落得一个被斩魂的下场。

千陌寒杀了神君神女,不再满足于魔塚,他率领魔族大军攻向了綦天。

黔天和极天的神族纷纷赶来营救,怀瑾亲封扶羽为先锋,将三天神族归于她驾下,由她率领神放与魔族开战。

那时的修罗大陆天色阴霾,不见阳光,浊气肆意,无数百姓因缺少灵息而死,綦天被斩魂,人间黔天尸横遍野,极天大浪滚天,水中生灵的尸体也浮出水面。

扶羽那时如出生的牛犊,压根没把千陌寒放在眼里,率领神族便攻进了魔塚。

而就在那一战中,扶羽因救人心切被千陌寒所虏。她本以为自己逃不过被斩魂的命运,可是千陌寒却没有杀扶羽。

魔塚就在修罗境中的一个幻境中,如黄泉路般阴森灰暗,地上全是神族之人的骨骸,一节节的森森白骨纵横交错。扶羽被绑在白骨之上,全身是血。

她被粗粗的黑绳绑住,手臂勒得露出了骨肉,可她不怕疼,死死地看着座上的千陌寒。

他平素都戴着面具,此时摘下面具,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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