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不合时宜的处境总有意想不到的人类前来打扰，就比如部长大人手机上喧闹不止的铃声
“早上好，梅华多。”温德尔懒洋洋接道，语调还未转换回来，面上却先挂回笑意。
“怎么样了？”指挥长轻着声，语气中有些微轻松和解气，完全不曾在意温德尔胡乱报出的时间点。
温德尔敏锐察觉到他这份小得意，脑子里搜罗梅华多厌烦的人物名单，终于还是担心是自己后院失火，忍不住问，“指挥长先生在兴奋什么？”
梅华多不答，指挥长先生对于部长大人的反问完全免疫，他只是沉默地暗示温德尔回应他的提问。
“您打扰我约会了。”温德尔微笑道，“有一说一，挺该死的。”
“那很抱歉，”梅华多温声，“看来赫尔南多公子的表现难为部长了。要司卡夫战队的前锋组给你调过去吗？”
“说晚了，”温德尔冷笑道，“刚刚差点闹进医院。”
梅华多滞了滞，没拿准温德尔说的是谁进医院。
他不用揣度温德尔变化莫测的心思，但部长大人言笑不断，今日语气不善到刻薄，应当是遇见真正的麻烦事，需要他施以援手或是抚慰，指挥长话锋便一转。
“那我关心一下部长的感情问题，算冒昧吗。”
“我不想谈，”温德尔将烟点上，顿了顿，“梅华多，这些年我们之间虚与委蛇太多了，有些真诚放在里面作调味剂也算是意趣。”
电话另一端是长久的缄默。
轻快又不自然的语调忽然响起，连指挥长也被自己着拙劣的欢快无措到，“wendell，我今天见了赫尔南多那个糟老头子，他义正严词要求我惩处壬赫和壬许，我像是薄荷味汽水一样爽快地答应他，他的表情不能再难看一点了。”
温德尔微微一笑。
梅华多很懂得退让，这使他在每一场游戏中都是出乎意料的玩家。
“恭喜你我的朋友，”温德尔轻声道，“真诚为枪，每颗子弹都奉送给口是心非的人类。”
梅华多还是倾向于等价交换温德尔的秘密，于是不作回答，只等部长大人交代。
温德尔继续道：“瑟维斯和司卡夫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而你置身迷雾，这不公平。”
梅华多温柔笑笑，“你那位第一夫人的事。”
温德尔眸光敛住，直达窗外修长而立的背影，语气带上冷笑，“孚光先生，等我都等急了。”
长久的缄默又一次发生在指挥部另一端。
随即他听到矜贵优雅的指挥长摔碎了那只价格离谱的咖啡杯。
温德尔微微一笑，他毫不理会梅华多剩下的话语，只随手将电话挂断，手机关机，顺手塞进被子里，一气呵成。
他抬眸审视着孚光那个侧影，唇角的笑变得淡淡的。
从他那日进入最高指挥官议事厅起，瑟维斯一举一动都谨小慎微，对他每一个大胆的动作都警惕不已。
司卡夫对他宿舍退避三舍，看待他犹如瘟疫，却忽然抱着猫主子爬他窗户拜访劝说。
他们这群将处变不惊当做必修课的指挥官在遭遇孚光这一突发事件时统一选择了失态。
好像这位温柔沉静的先生能够同洪水猛兽混为一谈。
封错在他手腕上下，由于技能受到限制，此刻很是安分。温德尔全身上下的技能都很难再使用，包括能拿出巧克力和玫瑰花的口袋也失去效力，成了个皱皱巴巴的小布块。
孚光的技能收发自如，好像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温德尔吸两口烟，走到窗前，轻敲两下窗边，冲孚光没事人一样笑，“天色很晚了，劳累一天，不需要休息吗？”
孚光沉默着走进屋内，温德尔一怔，扫过他眼角无尽的落寞。
他心里忽然恶劣地舒服起来，而后一勾唇，明知故问，“怎么不说话了？”
孚光神色忽然变得无力，他沉下眸子，“部长想听什么。”
温德尔凉凉掀起眼皮，“孚光，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孚光第一次显现出些漫不经心，他有些冷淡地看着温德尔，“我想起艾迪先生。”
部长大人一怔，那位崩塌在光影里的可怜男人，忽然又闯入他回忆间，破碎的眸子令人颓然陷入迷惘。
如果是那个实验最终沦落的试验品，那么他曾经或许是被塑造成另一个温德尔的，所以他大声呼救，他痛恨地说温德尔的那些原本是他的，但他又舍不得伤人，他只好永远留在刚好触碰不见光的地方，看着光影里离开的人。
他曾经拥有很强的技能但又被迫失去，对指挥部的事了解至深，知悉温德尔的秘密，且被散播傀儡术的组织追杀，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实验体。
“可怜，”部长大人轻声评道，“我好像有点头绪了，那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着急寻找他们的下落，但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这还是我几个月前做的那件事给的我线索——”
“献祭。”孚光这两个字。
温德尔微微一笑。
“对，献祭，你说这次绑架是不是某种献祭？需要失败的实验体作为祭品，去炼制新的实验体。这本册子就是炼制指南。”
他伸手将那小册翻开，随意摆弄两下，上面文字毫无序列，全部外扭七八挤作一团，完全不顾语感句意一类。
孚光摇头，“纽因实验是纯正的科学实验，这本炼制指南上也有记载其科学性，应当不会以神学的献祭作为支撑。”
“况且，就算献祭，也不用专意把本指南留在屋里，好像在等待他新的主人。”
温德尔侧头打量半天手册，终于没忍住：“这老先生一大段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写，考察我们在幼儿园学的断句吗？”
“这个对解燃眉之急并没用处，”孚光道，“可以过后再研究。”
他只是跟着温德尔翻书的动作随眼扫了扫，却能精准地识别出这密密麻麻的字迹并做出断句，温德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虽然也能大致辨别，但绝不会像孚光那样迅速。
如若是生僻文字，或许熟悉就能比旁人阅读更快，但这上面只是普通的英文，温德尔一目十行只是断句困难，孚光却像对这种文字的构成尤为熟悉，不需多想便可以自动理解。
学习一种外国语言或许并不难，但怎么会有人专门研究不加标点的文段。温德尔微微一笑，心里有个底儿，便没再追究。
“如果这间屋子里有带有特殊标注的地图之类，就能找到藏人场所。”他站起身来，随手掀开一个柜子，“搞破坏要一起，孚光先生。”
孚光并没辩驳也没阻止他的行为，温德尔疑窦又起，但面上仍旧笑意盈盈，丝毫不嫌麻烦，将整间屋子翻江倒海一遍，连最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不放过。
两人在在一堆废墟间搭好一个简易的小床时，夜色已经浓烈到包裹住大地的贪婪。
一无所获是常态。
温德尔疲倦地将外衣脱下，随手搭在一把椅上，他伸个懒腰躺倒在柔软的床铺间，床很宽敞，是完全不需要两个人拥挤的程度。
孚光犹豫了很久才轻轻躺在他身侧。
壁炉中的火并不十分活泼，没有技能帮扶，身上都裹着寒意。温德尔给手机开了机，指挥长十八条信息弹出来的瞬间，部长大人忍不住笑了。
他前面陈述了许多不清不楚的利害关系，云里雾里，没有前后文，温德尔并不十分理解，但最后一句却昭然若揭。
“尽一切力量，逃。”
温德尔的手有些发颤，他将手机息屏。孚光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好像只要他动一下，立即就能被堵在墙上。
他微不可察地一笑，转身，死性不改地挤进孚光怀里。
孚光连忙挣开，转过身不理他，手指却死死抓住被角。
“怎么这么冷漠啊！”温德尔抱怨道，“就不能有点睡前小故事什么的吗？”
“部长想听治疗药剂发展史吗？”
温德尔：........
他顿了一会儿，又不死心地往孚光身边凑了凑，一边胡乱往他怀里塞自己，一边嘟囔着冷。
孚光让开一点，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
“孚光？”温德尔轻声道。
“怎么了？”
“问你个事儿呗。”
“什么事。”
温德尔却笑了笑，从后面揽住孚光的腰，孚光猛地起身，怒视着他。
“别激动，”温德尔将孚光拉下来躺好，“我就是想说，在梵客兹大区的时候，我们玩那个绑架游戏，你放了四个箱子。”
孚光身子僵住，他不自然地让开一点。
“其中一个是眼球，那有什么寓意吗？”
孚光闭上眼，又睁开。“没有。”
温德尔轻声笑了笑。
孚光心神不宁地往床边挪了挪，温德尔身上流苏木的香气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不得不躲远些。
可身后那人却毫无自知之明，一个劲儿往他身上靠，好像不把他的火勾起来就誓不罢休。
“温德尔！你.......你别乱动。”孚光嗓音沙哑。
“怎么了？”部长大人贴上来，“孚光先生，考没考虑过移情别恋。”
孚光忍了又忍，终于受不了那气息萦绕在他身畔的滋味了，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往沙发走去。
温德尔眼疾手快，猛地伸手抓住他衣袖。
这一下使力大了，孚光一个踉跄，被拽倒在部长大人怀里，几乎是瞬间，他就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脸瞬间涨得通红。
温德尔也不可思议起来，他从上到下缓缓审视孚光一番，逼得对方气都有点喘不上来，半天才惊讶地抬眸，笑道：“孚光，你……。”
孚光:........
他有些气急败坏，一只手捂住部长大人的嘴，不许他再开口胡说八道。
温德尔一双狐狸眼睛似笑非笑盯住他，虽然开不了口，却更让孚光先生难堪。他似乎喜欢上看孚光难堪的小把戏，于是更加过分地用舌头舔了下孚光的掌心。
“你要是想让壬赫和312明天早上看到……就动一下试试。”孚光忍耐着手心湿漉漉的温软，红着脸咬着牙威胁道。
部长大人不动弹了，只是慵懒地看着他，他的衬衫因为纷争而滑落了一半，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上面有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对于按着他不让他乱动的男人来说，算是一种体面的折磨。
好在孚光是禁欲系生物。
可耐不住温德尔轻轻凑到孚光后颈，在他后颈上吹气。
孚光简直想杀人。
他扣住温德尔的手腕，从衣袋里摸出一根绳子，在温德尔腰上缠了两圈系紧，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然后一个翻身，死死将温德尔压在身下。
“求你了，真的，”孚光忽然道，“既然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就别再招惹我。”
部长大人被成年男人的体重压得吸不上来气，只能急喘两声，勉强笑道：“你就不能顺着我一点，比如说，抱着我睡之类的。”
孚光不理，自顾自闭上眼睛。
他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雕塑一样的面容紧贴在自己胸口，温德尔心里忽然狠狠地疼痛了一下，还夹杂着些醋意。
他要看看这个令司卡夫说出自寻死路和指挥长命令他不顾一切逃离的男人对他的底线是什么。
“你喜欢的那个家伙,”他挑衅道，“你抱着他睡过觉吗？”
孚光的睫毛颤了一下。
温德尔闭上眼睛，封错懒洋洋地爬上他颈间，在他和孚光中间划开一条界限。
夜幕笼罩这片禁林，远处的坟地中大片的枫树发出风过树叶的声响，月光贪恋地洒在木屋的外墙，留下一道银白的痕迹。
木屋中仍旧温暖，即使壁炉里的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偃旗息鼓，只留下微弱的星火。
...........
温德尔是在一阵鸟语中醒来的。
手上的绳子早就被松开，而且连一丝酸痛都没有，身侧空无一人，木屋的门敞开着，隐约可以看见门前的那道身影。
温德尔盯着门看了一会儿，从床上爬起来。
他随手束好衣领，走到门前，顺手将挂在上面的面具摘下来扣到脸上。
面具带下来一个东西，落在地上没有声响。
那是一只很小的荷包。
“昨天没仔细看门，居然没发现这个小东西。”温德尔笑着打开，
荷包里是一团红线。
温德尔挑一挑眉，修长的手指将线从荷包中挑出，缓缓展开，红线颜色已经不再鲜亮，似乎已经存放了很久。
温德尔轻轻摆弄那条红线，线扭扭捏捏缠上他的手腕，但因为受到禁林的限制，只缠了一会儿就松开，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
温德尔抬眸看了眼门外往桌上摆粥的男子，不禁笑了，“孚光先生起这么早给我做饭，我好感动。”
孚光头都没抬，自己端着碗吃起来。
温德尔知道他一定给自己留够了粥，也不着急让他拿出来，而是拿着那缕红线，手指一动，隔空缠在孚光手腕上。
“之前跟占卜师学的一点小把戏，”温德尔得意地拽一拽孚光手腕上的红线，将另一头缠在自己手腕上，“事在人为，有时候强大的占卜术比不上自己努力争取。”
孚光挣了挣，但没用力。
温德尔也不逼他，顺势坐在他对面，一手托腮，一手将红丝慢慢收紧到手指上，孚光被拽得一疼。
孚光用手指勾住红线，“想干什么？”
“要不要真的考虑一下我，”温德尔郑重道，“要知道，不是谁的口袋里都能随时掏出鲜花和巧克力的。”
孚光的手腕一颤，但他旋即回过神来，又佯装冷淡道：“部长，你不如先想想怎么找到失踪的人。”
温德尔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但部长大人随即又摆出那副毫不在乎的笑容，他摆弄着手中红线，慢慢将他们收回手中，放进那只荷包。
“红线嘛，倒让我想起来一件事。”他将荷包塞进口袋，据为己有，“这老头总不能是自己想要找个新娘吧？我看他像是个冰人。”
冰人作媒，家中常备红线，以供那些信鬼神的人们相信姻亲和美。
“第十三根木桩。”孚光道。
“真巧，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温德尔笑。
“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恰好长了人类都拥有的脑子。”孚光不接招。
温德尔低笑一声，将地图展开在桌面，手指第十三根木桩缺失的地方。
“这位老先生的卧室里摆放十字架，提出拔掉第十三根木桩的人应该有他。红线和荷包是冰人的象征，当然，也不排除是他自己的。但如果他真的是冰人，那我们可能已经知道失踪者所在地了。”温德尔边分析边喝光了孚光的粥。
只留给孚光一个空碗。
“可以让壬赫来救人了。”孚光往碗里又倒了半碗粥，顺手把勺子也递给温德尔。
部长大人一饮而尽，却把玩起勺子来。
“这个勺子，和昨天找到的木屋连在一起的形状有点像，要不是南部多出来一块，我可能会联想到北斗七星的排列。”
他掏出手机，给壬赫打了两个电话震他，那边会长很快回了电话，嚷嚷着这就过去。
电话那一头一片混乱，还有一个清脆的女声，铿锵有力。
六点整，壬赫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木屋前，一分一秒都不多。
他身后除了312，还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猎人，几人身上带着鲜艳的大红花，好像在招待什么重要客人。
“你还真有点本事，温德尔。”壬赫系好金刀，摩拳擦掌，“人在哪儿？赶快去找！我还有事没办完。”
温德尔举起那根红线，笑问道：“不知道这位没有腿的叔叔，是不是个媒公？”
“媒公是什么东西？”壬赫接过红线，递给312。
312看了眼温德尔手中的荷包，笑道：“是男媒婆，这词像是部长大人自己造的，不过‘没有腿的塔纳托斯’，的确是个业余冰人，经常给小情侣拉线，当说客，据说年轻的时候还是个磕cp大佬。”
“哥，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清亮的男声叫道。
壬赫一脸厌烦地回过头，怒道：“你也太慢了，你那对象会瞬移，怎么就带不起来你这个蔫鬼。”
壬许挽着维彻斯的手，站在禁林的小道上，吸血鬼优雅的的面容在这片以东方木质建筑为主的禁林中有些格格不入，但又平添一种撞错的美感。
“还把弟弟弟媳带来了？”温德尔笑着上前，“维彻斯，终于上门见家长了，婚礼筹备地怎么样？我可是跟媒体夸了海口的。”
“我来讨要古琴，就是为了不辜负部长的期望。”维彻斯淡淡一笑，侧头向孚光点点头以示问候，孚光微笑回应。
“人到底在哪里？快点去找，别墨迹了！”壬赫有点嫉妒，那位弟媳见他的时候可没这么温和，沾着血丝的獠牙都露出来了，壬赫甚至一度怀疑维彻斯是不是想咬他几口报生日宴的仇。
“第十三根木桩......”孚光还没来得及喝自己的粥。
壬赫话没听完，抬腿就往禁林边陲跑。
312勾了勾唇，“孚光先生，我可以跟您一起吗？”
孚光抬起眼来，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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