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一堆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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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天,荧惑拉开缝隙口,从里面探出毛茸茸的淡蓝脑袋。

这么多天过去,燕子城早已搬空,成为一片黑乎乎的空洞,荧惑本以为地缝外的人都已经走光,可她却竟然看见了终南。

终南抱着弓箭在缝隙口擦拭,他的伙伴在围绕在旁边,处理猎物的处理猎物,生火的生火,缝补衣服的缝补衣服……好像已经围绕着地缝口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在这里安营扎寨。

看他们这熟练的模样,大概荧惑跳入地缝,在地缝中拼接燕子城的这些天,他们也一直等待在缝隙口,从未离开过。

一看见荧惑,终南就从地上跳起来,他是灵巧的弓箭手,跳起的动作也轻盈如同一只精灵,亚麻色的卷发随着他的跳动轻巧地摇晃。

看见荧惑,终南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搭在地缝旁的帐篷,升起来的篝火,烤在火堆上猎物,晾在树枝做成的晾衣架上的衣服……荧惑讶然地看着这一切:“这么多天……你们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是的,从未离开。”

终南有一双深绿的眼睛,他的目光犹如老鹰,“我想,你会需要我们。”

“你对我们有恩情,你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在。”

荧惑微微低头,微风吹拂,淡蓝的发丝遮住她的神情,她感到疑惑。

她虽然需要对方帮她拼图,帮她复原燕子城,事实上,这次她从地缝中探出脑袋也是为了这件事。

但是她没想到对方会全体在外面等待她,她还以为对方早已经离开,要找到他们、请求他们进入地缝帮她复原燕子城还需要一些时间,还需要付出一些交换——事实上,她本来打算以可以在地缝中停留一段时间作为交换条件与他们交换,荧惑还记得,第一次与他们相见时,终南就曾请求想要进入她的地缝,让他的伙伴得以修养。

所以,她想对方应该会接受这个交换条件。

可是对方说恩情……

在荧惑心中,她和终南早已两清。

带着她来到燕子城,帮她看守地缝口,震慑黄茂,不让对方伤害她……这些事情早已还上当初她给他们药剂的恩情。

更何况现在是恶龙季,到处都是灾难,所有像素人都活动起来,在大地上花费所有时间去寻找像素块,来填补自己因灾难而残缺的身体。

如果停留在原地一天,那么便少了一天寻找到像素块的机会,那么死亡的危险就更多一分。

这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终南竟然浪费宝贵的时间,在地缝口等待她,只为了报恩?——

这一切都与荧惑对像素人的认知相悖。

像素人曾经责怪她,憎恨她,遗忘她。

所以她实在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一群像素人等在她的地缝口只是为了——回报她。

是为了药剂吗?

他们好像一直很缺乏药剂,也是,前几天,她缩进地缝前,他们要和她交换像素国的场景,也是选择了药剂作为交换条件。

可是,地缝里暂时没有那么多像素块。没有像素块,参宿也就没有办法制备药剂。

荧惑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往缝隙里面塞塞,遮住自己大半个身体,她说:“地缝里暂时没有药剂可以给你们。”

“我们不是为了这个,”终南忙说,“我们只是想要做点什么,你曾救了我们的生命,又拯救了我们无法拯救的燕子城,所以我们感恩你。我们不需要回报。”

荧惑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有几分相信他们的话,她往外挪动了几分身体,继续问:“那也不应该在这里一直等着我……你就没想过,万一我不出来呢?外面是恶龙季,不赶快去找食物,你们如何生存呢?”

“我没想过,”终南毫不犹豫,“我想你一定会出来。拼图并不是一个好做的工作,尤其是燕子城这样巨大的场景,我想你需要更多的帮手。所以我们等在这里。”

“如果一天等不到,我就等十天,十天等不到我便等半个月,我相信你,”他说,“既然你同我约定,要与我交换像素国的其他场景,那你一定会遵守诺言,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不想……你要找我的时候找不到我……”他低头,敛去眼角偷偷流露的心意。

终南是弓箭手,他最擅长的便是耐心,曾经为了守候一个猎物他能够不吃不喝等待十多天,十几天前,他能够耐心守在地缝旁边,只为发现这里的秘密。那么现在,他也依旧有耐心能等到荧惑。

更何况,他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一种只有最优秀的弓箭手才能拥有的直觉——那是一种能把握时机的能力。

正是因为这种能力,他多次在恶龙爪中死里逃生,他带着他的伙伴从无数次逃离地震海啸的中心。

他是最优秀的弓箭手,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前进,什么时候该后退。

几天前,这种能力让他等待,所以几天后的今天,他终于得到了好结果。

……

荧惑将他们带进了地缝,她急需拼好燕子城,否则老妇人与盈盈没有土地种植粮食,燕子没有地缝觅食居住。

她没有选择,只能冒险与终南做交易,将他们带入她的地缝。

即使终南表示他们什么都不要,荧惑依旧下定决心,用让他们可以在地缝中休息一段时间作为交换。

……

进入地缝前,荧惑曾嘱咐他们,她的地缝和像素国不一样,在这里拼拼图或许会比像素国困难许多。

当时终南还信誓旦旦:“你放心吧。”

当时他还从身后捞过来一个伙伴,身材健壮,皮肤有些黑,一头黑发,面容沉静不爱说话,他还介绍道:“他是沉木,他是优秀的【拼图大师】,没有什么拼图能难倒他。”

“还有那个,”他指向身后,一个长着虎牙,看起来很显小的像素人:“他是严合,资历浅一些,只是【拼图师】,但他天赋很好,脑子灵魂,手也灵巧,是拼像素块的好手!”

严合活泼很多,被介绍到还挥手,笑出虎牙和荧惑打招呼。

他又介绍了好几个会拼拼图的【拼图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负荧惑的期望,一定完成委托。

可当他进入了这个世界,他才明白了荧惑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三维立体世界,一个从未来过的世界。

“我的天啊!”

“哇!”

以及——“这是神迹吗……”

他听见他身后的伙伴发出惊呼,他听见自己也发出同样的惊呼。

可那些好像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这个三维世界里,他渺小的宛若一片尘埃。

无数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无数新知识融入他的骨血。宛若老鹰飞入海底,宛若鲨鱼游在天空,超越认知的广阔天地在他脑海中如同烟花一般绽开。

什么都想不了了,一切都太渺小。

曾经像素国的那些恩恩怨怨已经消散,一切都在这灭顶般的感受中磨灭。

只能沉浸在这份体验中,只能任由身体下坠。

就像一堆硬币投入存钱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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