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抢来的夫君不好惹》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第二天穆玄礼还没来得及去看她抄写的如何,就先得到一个消息。

何歆与得了重病。

穆玄礼扶额,以他对何歆与的了解,她一定是在玩什么把戏,毕竟昨天他刚去看过,她还在活蹦乱跳,一点事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得了重病?

因此他没搭理,在忙完手头的,过了几个时辰后才去。

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而装了一天病的何歆与这时候当然没装了,因为她睡着了。

穆玄礼看到旁边放着的纸笔,竟是一个字也没抄,想来是她为了不想抄写杜撰的理由吧。

看她抱着被子睡得香的那个样,穆玄礼为自己心里有一丢丢的竟然信了她的话而感觉不爽。

虽然不爽,但他还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又跟着跑来的荣德早已经习惯,他打小就跟着皇上,还真不知道这位爷是这么纠结的主儿呢。

他看着那厢守着人睡觉的皇上,看着架势一时半会又走不了了,他便悄悄退开了几步。

几个狱卒看他过来,忙搬着椅子端着热茶点心伺候荣德坐下休息,当然少不得打听,“德公公,请问……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关了人在这里,却也不说怎么处理,还三天两头的过来一趟,他们也是伺候的战战兢兢。

荣德已经累了一天了,此时喝口热茶吃口点心还是很舒坦的,“能什么意思?好好把里面那位看住就行了。”

“这……”狱卒们面面相觑,“听说这位是叛党……”

“笨,什么叛党,掌嘴!”荣德瞪了他一眼,道,“叛党不叛党,那是皇上说了算。”

“是是是是!”几个狱卒忙点头哈腰。

可不是么,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这位可就从叛党摇身一变,成皇后了。

没瞧见别人都是好多人挤一个牢房,而何歆与单独在最里面的一个牢房,还收拾的那么利索。

狱卒们互相看了看,心中也有了主意。

不过皇上之前也下了死令,谁也不能跟何歆与说话,也不得任何人探视,因此他们也只能远远伺候着,谁也不敢多搭理几句话。

“这人哪,不能看实际位置,得看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荣德靠在椅子上,跟着跑了一天,他都累得够呛,更何况皇上了,可就是累成这样,都得跑过来亲眼瞧了才放心,哪怕明知道是个谎言,“这位哦,一看就是捧在心尖上的。”

瞧瞧,那几个妾室如今虽然都跟着进了宫,尽管离得那么近,这么久了,皇上可曾去看过一眼?

甚至封号都没有。

前一阵那位芊菁姑娘还妄想见皇上一面,啧,还不是连面都没有见,就直接打发了,甚至还被罚无令不得外出。

这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啊。

要说,还是得学学若晴和笑怡,看这两位,待得多老实。

只要皇上想不起来,她们就是安全的。

荣德吃完了点心喝完了热茶,又等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才看到穆玄礼从大牢里出来。

他瞌睡虫一下子跑光了,忙起身跟上了,偷偷往里看了一眼,那位主儿还睡得那个香。

就问谁?敢在皇上来的时候睡觉?

尤其皇上还阻止了叫醒她……啧!

忙到大半夜,又绕了这么远的路过来,就只是为了看人睡觉?

皇上的行为,再一次刷新了荣德之前的认知。

何歆与称病了一天,发现也没什么事之后,就彻底躺平了。

她惯是顺着杆儿往上爬的主,当然得选让自己舒坦的方式,问起来,便说病没好就行了。

她一闲下来,她又开始琢磨怎么摆脱目前的困境了。

那天她自请下堂皇上不同意,可目前看着也没有砍她脑袋的意思,也不知道皇上到底几个意思。

董卓然自从那次来看过她一次后也没什么消息了,估计是因为妆奁被发现,说不定还受牵连了。

何歆与现在真可谓是穷途末路,谁都指望不上了。

当然,她并不想认命。

她没事时,也跟狱卒们套过话。

那些狱卒甚至对上她时还有些小心翼翼,话都不敢多说,因此她并没有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正在这个时候,何歆与也很快得到了一个破局的机会。

这两天何歆与过得舒坦,是因为穆玄礼有事忙,因为孝康帝要停灵时间足够,要移灵殡宫了。

而移灵当天,却出事了。

已经逃跑的四皇子突然趁着夜色带人劫狱,甚至放火烧了牢房,来救他在牢房中被关押的妻儿。

在没抓到四皇子之前,穆玄礼对此事也早有防备,因此反应还算迅速。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何歆与会趁机跑了。

其实何歆与并未与四皇子的家眷们在一个牢狱,她是靠近皇宫边的一个牢房。

可今夜四皇子为了制造混乱,在各个牢房都令人发起了进攻,包括何歆与所在的牢房。

因此在四皇子劫狱的时候,她所处的牢房门竟然也被闹起来了,甚至还有人放了火。

何歆与吓坏了,仓促地跑了出来,一片混乱中,她突然意识到,这是难得的可以逃走的机会。

她作出决断,迅速抹了些地上的土胡乱擦脏了脸,混在了混乱成一片的人们中间,

也是她运气好,大火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她也因此顺利跑了出来。

趁着夜色,悄悄消失在了京城的街道上。

四皇子此次显然有备而来,动作十分迅速,他救出妻儿母妃后,想趁着混乱逃走,但一直没处理这些四皇子家眷的皇上显然也有所预料。

在四皇子等人要撤退时,很快便有人追了上来,开始了一番厮杀。

穆玄礼料定四皇子仍在京城之中,毕竟四皇子的母妃、妻儿、家仆、旧部全部被抓,他能逃到哪里去?

而此时的何歆与,已经敲响了朱门锦缎铺的门。

运气当真极好,董卓然今晚正在铺子里休息,而且跟莫冠文一起,二人喝多了,免不了回去又是一番训斥,便一同在铺子里歇下了。

二人看到出现的何歆与后俱是睁大了眼睛,而何歆与看到他们却是歇了一半的心。

她匆忙跑出来,想过无数种要出去的方法。

因为只靠她自己,想跑出京城实在太难了,向谁求助就是首先要想的问题。

去何府不妥,别说何启远只会把她送给穆玄礼,就连只为她考虑的何承佑此时都在穹山书院。

去找刘景庭也不妥,如今听说长公主一直在,而且他还有夫人。

最终锁定了董卓然。

但是如何找董卓然也是个问题,她知道董卓然日常里不太爱回家,经常不是宿在梨春园就是铺子里,她也是冒险一试,即便不行,可以让朱门锦缎铺的朱老板帮忙找一找。

毕竟这里距离那里真的很近,否则她也不会想到。

可谁知今天运气就这么好呢?

“你怎么在这里?”匆匆披了衣服起来的董卓然和莫冠文都是一脸惊诧的样子。

“我长话短说,”何歆与说,“我需要钱,以及最好今夜就出城的办法。”

董卓然与莫冠文互相对视一眼,很快明白过来何歆与是自己跑出来的,此时要逃出京城。

虽然此二人胸无点墨,不学无术,但却是格外讲义气。

甚至能为何歆与出谋划策而内心燃起了一股激动,一种可以干大事的激动。

三人合计一番之后,很快敲定了方案。

京城入夜后,城门都会关闭,出入几乎不可能,但是有一个地方却可以出入。

入夜后,是京城的秽杂物往外运输的时候,京城东西南北各四个角,都开着一个小门,专供装载着秽杂物的车出入。

何歆与可以混在这些车中跟着一起出城。

而最重要的是,朱门锦缎铺里也有一辆运输废弃染料的车,会在夜间往城外走一趟,何歆与可以趁机一起出城。

何歆与听到后,虽然万分嫌弃,但却知道这时候保命最重要。

于是在朱门锦缎铺里装扮了一番后,董卓然与莫冠文又将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她,甚至还从朱门锦缎铺里拿走了不少银票和衣服,而何歆与更是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扮,等她从镜子前忙碌完后,转过身来差点看呆了董卓然与莫冠文。

这分明是个英气的男子!

莫冠文冲她竖起大拇指,董卓然跟着称厉害,“乖乖,这就是亲娘来了,都认不出来。”

何歆与平时自会与他们调笑几句,但她此时心中装满了事,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们几时出发?”

董卓然将备好的包裹和干粮给她,道,“这些并不宽裕,但时间仓促,你先拿着用。”

何歆与接过,董卓然又继续道,“刚已经仔细询问过朱老板了,他们平时都是在寅时出发,这里距离西门最近,他们会从哪里出去,角门那里只会查一查对牌,不会查具体的人,到时候我会让其中一个伙计不去,你替补上,出了城门,你就卸下其中一匹马,骑走就行。”

莫冠文拿出一张简易地图给她,“西边出去后一直往西走,会到永和县,骑马大概需要走两天时间,往南会到延城,还近一些,骑马一天就能到,不建议往北,那里治安不太好,我们就不问你会去哪里了,咳,我怕我扛不住,到时候招了。”

何歆与明白他的意思,今日她从这里出去,不管最后能不能走,他们两个都难辞其咎。

尤其是她逃走的话,如果最后查不到还好,若是查到他们头上,那……

她心中忽然有些陌生的情愫,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若是没遇到他们,她此时定然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何去何从。

莫冠文看她这模样,嘴毒的毛病此时又上来了,“你可别是舍不得我们吧?你还别说,如果景庭在的话,还真说不定跟你一起私奔了,我们俩就算了……”

何歆与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不着调的,“可别提他了,他和他夫人可好着呢。”她记得陈玉琳刚过门没多久就怀孕了,显然过得蜜里调油。

莫冠文想再说什么,董卓然扯住了他,转而道,“时辰差不多了,你该走了,日后身边没人,你自己多加小心吧,还有,能走多远走多远,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何歆与郑重点了点头,她接过包裹和地图,从后门出去,上了废料车,转头望向那边的莫冠文和董卓然,二人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何歆与顿了顿,终是转过头,与另一个朱门锦缎铺的伙计一起,在深深夜色里,驾车离开。

穆玄礼的确是没想到何歆与会跑。

他一没想到四皇子竟然会让人在所有大牢都放火搞事,二没想到何歆与在的那个牢房也被波及,更没想到她今夜竟会运气爆棚,遇上了董卓然和莫冠文,二人竟不顾砍头危险,护她出城。

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她想跟四皇子走,可如今四皇子落网了,可她显然不知去向。

他防住了四皇子,防住了何府,防住了他能想到的人,却唯独没想到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会这般义气。

于是在他下令全程抓捕的时候,何歆与已经坐在那辆废料车上,顺利的出了城。

穆玄礼找了何府,翻遍了京城,搜了几天,始终不见何歆与的影子时,便开始怀疑,她是否已经出了城。

他坐在书房里想不通,一个大活人还凭空不见了。

等他回顾的时候,这才发现,他手中竟然完全没有能够可以让她在意的东西。

四皇子跑了的时候,他知道他的母妃在、妻儿在,他即使跑也跑不了多远。

可何歆与呢?她在意什么?

她不在意自己从小长大待着的何府,她不在意她亲爹、亲娘、祖母,她甚至也不在意他。

她好像也不在意四皇子。

在牢房里时他便看出来了,她丝毫没担心过四皇子会如何,如今逃走了,也根本不在意四皇子怎样。

她好像什么人都不在意。

她怎么会什么都不在意呢?

一个人活在世上,连在意的人都没有,究竟是可喜,还是可悲呢?

这一瞬间,穆玄礼忽然生出了一种,想要了解她、想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冲动。

他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她在想什么。

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他后来还亲自去了何府,去看了何歆与出嫁以前居住的那处偏僻、逼仄小院子。

当然后来才知道,便是这么个地方也是她后来才有的,之前只能睡柴房,又或者随便哪个地方窝一宿,秦氏根本就不管她。

他叫来了她身边的挽月、师嬷嬷,从她们口中了解她曾经的经历。

了解了那些丫鬟仆人是如何欺负她,了解了何府的那些何府的老太太、包括何启远的是如何的冷眼旁观。

他甚至还接见了一下,何歆与那位痴了、傻了的亲生母亲,因为他听说这位最狠的时候,抽何歆与抽断了好几根藤条。

他想,她究竟是怎么在那种情境下活过来的?

穆玄礼虽说从小不受宠,但好歹是皇家子,也没人会怠慢。

他出入有丫鬟仆从伺候,还有一直维护他的母亲。

不起眼有不起眼的好,他什么风浪都没经历就平安长大了。

再加上他从小聪颖,最擅扮猪吃老虎,他一早就瞄好了站在太子的身后,然后利用二皇子那个太子的身份在几个皇子之间来回挑拨,然后颇觉有意思的看他们被玩弄在股掌之间,斗得你死我活。

他是乐在其中。

可何歆与不一样,她其实并不想这样的,她本是生性善良、知恩图报的女子。

这点从师嬷嬷与何承佑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他们只是无意中帮过她,都让她记了那么久,何府的人基本都被何歆与记恨上了,也陷害了,但这两个人,她从来没有出过手。

不仅没出过手,还一直在帮助他们,试图还恩。

她的每一步成长都踩着不知多少的血泪,可她其实并不想这样的,是无数的鞭子、谩骂和侮辱,在逼着她一点点变成这样。

若不如此,她恐怕早就死在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环境中。

她挣扎着从那个泥潭里面爬出来,不惜抓住一切可以用的人或东西,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其实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想活命而已。

错的是周围的人,错的是他。

穆玄礼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调查完了这些事,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消化、接受了这件事。

而这时候,也终于传来,在茳阳发现何歆与踪迹的消息。

*

何歆与从京城出来后便往南了。

倒不是她自己选的,而是她经过紧张的一夜后,筋疲力尽之下,晕倒在了路边。

莫冠文与董卓然虽然给她备了马,可唯独没想到她不会骑马。

她守着那匹马竟连上都上不去。

只得徒步走。

走得腿都木了,天刚擦亮时,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好在运气不算差,被一个路过的商队救了。

商队里有一个姓魏的妇人,她膝下有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每年为这个孩子祈福不知多少,在遇到路边晕倒的何歆与时,也忙让人救了下来。

不仅救下了,还让随行的大夫给她医治,之后竟然在她身上诊出了身孕,已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

至此魏妇人才得知,这位英气的小哥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一天后,何歆与就醒了,她此刻正躺在一个板车上,身下垫着厚厚的垫子,倒不觉得硌。

旁边有马车辘辘前行的声音,也有人交谈的声音。

何歆与坐起来四处望了望,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看这情形,似乎是一队商人。

前面有人看到她坐起来,说了什么,很快商队便停下了,从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妇人,来到了何歆与面前。

夫人面容和蔼,语气也温和,“姑娘,你醒了?”

“请问,这里是哪里?”何歆与抬头四处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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