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十八章 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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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没见过世面,被路过村子的行脚商人忽悠了两句就跟着跑了。一路坐船乘车,差不多快到北境才觉察到不对劲。”

桃夭早些年也当过冒险者,经验比只来了两天的谢南星丰富,在原有的基础上继续为她细化人设。

“我估计呐,那奸商十有八九是想把他卖了当奴隶。”

“大婶,奴隶买卖何必舍近求远,在南陆就有。”背着长弓的考特的嘴上功夫不止是溜须拍马,怼人也很厉害。

桃夭脸色一黯,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被喊老,久病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不少。

米莎护母心切,想开口回怼都被拉住了。

奥维尔一看有戏,赶紧把话题引到母子三人怎么会和蛮族凑到一起?他们看起来就不是一路人。

“因为丈夫早年也当过佣兵,结了不少仇家,为了避祸我们隐居在森林边缘当猎户。一年前他突然失踪,我身体不好,难以维持生计,就想着去黑岩城投靠亲戚,半道上遇到野兽攻击,多亏这孩子出手相救才幸免于难。

他心善,自告奋勇地保护我们母子一路北上。因为不熟悉路况,走走停停,到了流动市集才知道黑岩城已经被裂界吞噬。”桃夭病弱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即使不挤出几滴卖惨的眼泪,也足够让人信服。

不论是佣兵、商人还是大小姐,都没有对这段话起疑。身为萨满不可能见死不救,还有护送的行为也完全符合生命之母的教义。

“既然如此,你们就留在这里。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妇孺。”指着母子三人,马利克脸色难看的命令,不希望再有其他节外生枝。

没了戴因,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磕磕巴巴的说南陆通用语,谢南星只能身体力行地挡在桃夭身前,一个劲地摇头。

心领神会的桃夭立马表示,蛮族少年所在的村子过于偏僻,只会说他们部族的方言。而她早年外出游历时在南陆待过一段时间,恰巧学过这一支居住在剧毒沼泽的蛮族方言。

她把地球的语言伪装成蛮族某个分支的方言,以便之后和谢南星交谈不被猜忌。

精通数种语言的奥维尔不死心,把所会语种的全都换了个遍,谢南星装傻充愣的毫无反应。

压根就没人猜到,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两拨人原本就是一起的。

“队长,这可怎么办?没有她翻译,我们也听不懂那小子说……”考特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来自老大的死亡注视。

老子才不管能不能听懂!

马利克只想尽快完成任务,其余一概不管。

“我也要去竞技场。”

“为什么?”这下,连只听不说的大小姐都好奇了,那里只接待佣兵和冒险者。

“我担心我丈夫像这孩子一样,被卖到竞技场当奴隶。”

其余的佣兵笑得更大声了。

谁会放着年轻力壮的不要,去买上了岁数的老头?

奥维尔看马利克不再反对,赶紧从怀中掏出和佣兵签有协议的羊皮纸,签了字才能算真正的入伙。

对此,“真·不识字”的谢南星表示她要用按手印来替代。多亏了戴因之前告知过,鲜血和灵魂与真名具有同等的效力,否则她还不知道这一关要如何过。

代表契约生效的微光闪过,马利克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但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蛮族少年,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那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你叫什么?”

用本名会暴露,可取假名也必须得和自身有关联契约才会生效。谢南星的视线越过佣兵,落在他们身后的摊位,一名商贩正蹲在地上加热锅子,看着架在泥地上的火堆,她灵机一动。

“地火。”

测定室里,阿尔温说她是地火双元素,就用这个做为临时伪装的假名吧。

没听过,也没什么印象。

马利克觉得自己可能是过于焦虑了,大声催促该上路了。

走的快还能在驿站里住宿,吃热食,睡软床。要是天黑前赶不到,就只能露宿山野。北境的夜里不止冷,还有日渐增多的亡灵,以及四处游荡的野兽。

按了按衣襟下的传送护符,卡莱尔不希望用到它。虽说能平安从这群别有用心的佣兵手里逃脱,却也会让恼羞成怒的父亲继续增加禁闭的时间,她可不想继续被关小黑屋了。

这支心思各异的队伍总算启程了,谢南星用绳索把手推车固定在马车后面,远远看起来像是挂了第二个车兜。也多亏母子三人加谢南星并不算重,两匹驼马都还承受得住。

佣兵们骑着马跟在后头,一开始还偶尔交谈几句,等离开视野开阔的大道,他们的面无表情和沉默寡言让驾车的商人的神经也跟着绷紧,一双眼左右不停地瞄。

担惊受怕的走了一下午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当地平线的一端出现了熟悉的轮廓,奥维尔高兴得想吹口哨。

是驿站!

因为野兽和亡灵的肆虐,各郡在村镇之间特意修了专供旅人歇脚的驿站,并派驻了民兵维持秩序。在那里,佣兵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搞事。

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再走一天,天黑前就能抵达竞技场,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和大小姐说好的,送她到那里就可以走人。至于之后的事……还是先去南陆避避风头吧。

把马车交给专门负责牵引马的伙计,奥维尔带着卡莱尔率先走进一楼大堂,这里的拥挤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各式装备的冒险者和佣兵占了绝大多数桌子,没有往常的喧闹,所有人都压低音量,表情凝重的讨论着什么。

马利克心下一凛,快步走到登记住宿的柜台前,询问发生了什么,怎么气氛如此沉重?

“通往竞技场的桥断了,没有十天半月修不好,抄近路从森林走是可以绕过去,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几年在森林徘徊的亡灵是越来越多了,它们甚至有时候会跑到大路上袭击露宿的旅人。”伙计的回答让马利克的目光再次投到四处张望的矮个子蛮族身上,随后他转过头询问大小姐打算怎么。

这位明面上的雇主意见总还是要问的。要是她们打退堂鼓了,他也好向那一位汇报。

“先不急,等我们商量商量再决定。”奥维尔冲卡莱尔眨眨眼,让她不要立刻答复。

在驿站前宽阔的空地随便找了处没人的角落,卡莱尔就焦急的询问该怎么办。

“这要问你啊,大小姐。您才是雇主,等桥修好还是绕路?”

卡莱尔知道商人这是埋怨自己上次骂他找了不靠谱的佣兵,可那也是事实呀。本以为他走南闯北,肯定经验丰富,却不想办事这么不靠谱。

被一双充满乞求的眼睛注视着,奥维尔认命的给出答案。

“这得看我们新入伙的萨满,能不能绕路还得靠他。”

商人开口的一瞬,许久不曾有感应的预知发出了警报。

稀碎的片段在谢南星脑海中闪过。骑着梦魇的骑士,在白色的森林里极速狂奔,身后大片发出尖啸嚎叫的幽蓝色亡魂,有如死亡的海浪。

是杀死班达的那个亡灵!

只是碰运气干掉了一个死灵法师,谢南星不认为自己还能再复刻一遍。要是这次阿熙德没有回应呢?更何况,同样的招式班达也没能胜过那亡灵,她才是货真价实的萨满。

小声的对桃夭表达了感觉到危险,沉默片刻后修改了谢南星的原话。大意是她只是被认定有萨满的天赋,还没修习就偷跑出来,就只会一招,肯定无法同时兼顾这么多人。

奥维尔嘴角一抽,少年高举双手驱散亡灵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以为是天赋异禀,才会还未成年就跑出来游历,没想到居然是个半吊子新手。

“你这个笨蛋啦!”眼看商人又做了件不靠谱的事,卡莱尔气的跺脚。

“好啦好啦,不行的话我们就等桥修好再上路嘛,也不差这几天。”奥维尔无奈的耙了耙头发。

“到那时我父亲的追兵说不定也到了!”

“哦该死,我怎么忘了这个……”

不理会咋咋呼呼的二人,桃夭深吸一口气,“你能预知?”

谢南星点点头。她说有预感,几乎等于承认了自己有预知能力的事实。

阿尔温再三叮嘱不可对外人说,但她觉得桃夭都考虑托孤了,还能害自己不成,她要出事,俩孩子谁管?

看到身侧抱着弟弟哄睡的女儿,桃夭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这并不是一个值得艳羡的能力,也只有具备相同能力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苦楚。

提前知道无力改变的结果,就是时时刻刻都担惊受怕。为逃避结局的各种努力,到头来可能都是无用功。

不过,不论那位大小姐是决定留下等还是绕路,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除了变身,你还有别的战斗经验吗?”

谢南星摇头,她现在是真的后悔太过于依赖变身。

“除了地渊的变形魔,还有没有其他能变身的……呃……你懂我的意思吧?”

“有的,树卫使,同样需要低调行事的职业。”桃夭倍感疑惑,怎么天赋和职业都重叠了。

谢南星啧了一声。

没有技巧的话,只能暂时依靠强化过的身体,希望能大力出奇迹吧。

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原本安静的大堂忽然变得吵吵嚷嚷,马利克刚想去查看发生了什么,就被推门而出的民兵拦住。

“站住!别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马利克只得拔高音量。

“驿站满员了,两伙都想入住的佣兵打起来,结果闹出人命了。”

“治安官……”

马利克话还没说完,负责拦人的民兵长叹一声,“死的就是治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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