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

《全家都是NPC》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山茶如洗,绿肥红瘦。

梅花依然,迎春始放。

余书珩侍弄着茶几上的水仙花。

他将金盏玉台搬到小院阳光下,雪中四友倒是齐聚。

刚下过雨,京都城难得一见没有雾霾天气。鹅卵石小路上尚留着亮汪汪的水迹,酿着刚刚洗刷过的蓝莹莹天空,瓦缸里金鱼欢快游着,与花团锦簇相互衬着,鸟语花香,芬芳四溢。

小院不大,只有四五十平,其中的所有摆放都很随意,可细看,一步一景一画卷。

西南角还有一片小菜地,被细细翻过,黑土壤喝饱水,十分肥沃。

萨摩耶和玄猫先蹦进院子,紧接着梁星觅才推着车子进门,脸色十分不好。

面如金纸,风尘仆仆,脚底有些虚浮,步子也有点发飘。

他从车架上取下一个装着绿色的黑色塑料袋,温吞地说道:“闪闪不要抓鱼吃,黑子,劳烦你帮我看着他。”

又将塑料袋拎到小菜地旁,惊叹道:“好好好!原来我已经把地翻过了!”

回身死死盯着地上的小水洼。

“燕子飞回来了。”余书珩看着屋檐梁上,没看他。

梁星觅一边随口应着“去年也是惊蛰时候来的”,一边偷偷抬脚,在水洼里猛地踩了一下。

爽了,他的眼睫毛都在跳动。

“没睡好吗?”余书珩这才转过头。

“也不是,哎……”他开始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刚刚,昨晚在同学那儿染了点酒气,就没回。今天起这么早出去?”

“对。好像忘了告诉你,”梁星觅寻到一个小榔头,开始蹲在小菜地旁耕地,“昨晚上带着它们住我外祖家了。”

“……我也忘了同你讲了。”余书珩在他身边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哪里来的小菜苗?”

“没事没事。从我姥爷家薅的,生菜、辣椒、西红柿,还有草莓苗苗……能吃辣子不?”

“可以啊,红油锅底才最爽快!”

梁星觅的虎牙也高兴得露出来,抬手给了他轻轻一拳。

“到时候,我们就在家涮火锅!”

说罢仰头看天,无可奈何道:“要说我为什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你也知道,我就是一普通大学生,每天早八晚八上课,还攒钱,等着以后能吃仙丹。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哦?”余书珩挑眉,“您讲讲,怎么不一样了?”

琥珀色眼睛里满是激动,还有一丝隐秘的慌乱,把人拉过来悄声说:“我今天是大款!”

“呦,看样子还得尊称您一声‘梁老板’!”

余书珩望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睛,抱拳躬身。

梁星觅脸红,连忙回过身去种菜,同时不停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诚惶诚恐,我爸给了我六个零,我妈也给了我六个零,姐姐给了我五后面五个零。”

余书珩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脱口而出:“二百五——”

梁星觅伸手,接住他下巴并合拢,继续转身,声音越来越小:

“诚然姐姐她别有深意,诚然我说不用家里给我拿钱,诚然他们矜持,这只是不起眼的一丢丢,银行利息都要比这多N个零,但是!我认同她的深意——是的,我承认我是个窝囊废,有个二百五被打击到了。”

“这这这,这里也有个二百五被打击到了。所、所以,你、你被打击到睡不着了?”

“嗯……”梁星觅虽然笑着说话,但头发都在黯淡,喃喃低语,“他们让我帮忙买东西,不够还向家里要。”

“我愁得很,悲伤气愤,”他灰溜溜抬头,灰溜溜垂眸,灰溜溜吐槽,“昨天晚上整整晚睡了一个小时。睡觉对我来说,特别特别重要。”

余书珩歪着头,像是一头茫然的小兽,只是把袋子解开,把菜苗分开递给他。

梁星觅实在激动,颠三倒四地解释,语序混乱。好在余书珩常年唱戏背词,能迅速中译中调整过来,大概意思就是:

“小时候有段时间比较叛逆,好像……不对不对,就是十二岁——背着家里人半夜偷偷画画,误打误撞还是用自家乾兴老牌中最老牌的酱油。浪费好几瓶,被爸爸罚抄书。”

余书珩满脸惊愕。

看着他的神色,梁星觅长叹一口气,像村口拉呱的老大爷:“造孽啊,祸根就是那时候埋下的——兰因絮果,吃到苦果了,现在不就天天睡不醒了。”

他口上絮絮叨叨碎碎念,手上一直没停。

梁星觅刨坑,余书珩栽苗,你来我往如同流水线,不一会儿就将小菜地码得整整齐齐。

墙上挂着两只葫芦瓢,余书珩已经提来一桶水。菜畦碧绿,叶片上挂着剔透水珠。

“想着你应该不会乱喝酒,晚上还是要回来的,”梁星觅垂着眼睫,“又不会赶你走。”

余书珩一怔,告诫他:“那好,若要是发酒疯,很可怕的。”

“啊,”梁星觅悠闲,语调都拉长了,“小九叔会吗?”

余书珩坚定地摇头:“不会。”

“昨天那个同学,就是以前三霸之一,如今京师大,发愁考研找工作。把我喊过去诉苦来着……”

“唔。”完事了,梁星觅起身拍掉衣上尘土,又顺手把余书珩的衣服也拍了,“你有压力不?”

“要分人,我来说还是很轻松的。日常训练排戏毕设,学生会也交接完成了,不过仍是助教。”

“过了今明两天,又要去学校上课。”

“不想上课么?”

“二百五十万分的不想。”梁星觅期待地看着他,“下午能去琉璃厂吗?”

“能啊。”余书珩笑了。

他的衣角又被人轻扯着,梁星觅推开门,将人拉进屋,还朝外面交代:“黑子,看着闪闪别啃水仙,不要乱跑。”

“上楼,帮我搬东西。”

余书珩还是第一次到二楼。

铺着柔软的棕色地毯,沙发米白,角落里放着高挑的铁艺花架,垂着绿萝和吊兰。还有一看就很适合睡觉的摇摇椅,歪歪斜斜地搭着张小毯子。

木质书架镶嵌在墙上,没有放书,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颜料。彩色油画也随意挂了几幅,有京、蜀之地的风景,也有花、草、鱼的写生。

从栏杆望着,还能看到大落地窗顶部的掐丝珐琅。

“没有一楼地方大。”梁星觅弯腰从地上捡起两簇白色长毛,“哈!看来它们两个探索过这里,黑子真神,能让闪闪听话不拆家。你呢?你来过这没有?”

余书珩默默摇头。

梁星觅坐在摇摇椅上,指着楼梯,兀自微笑着:“我都是在三楼画画,你们在一二楼吵不到我。平常晾衣服都在哪里?”

他没有坐下,姿如松柏,道:“烘干挂屋里了。”

“叔叔忒不厚道,也不带你逛逛。好在今天终于闲了——三楼阳台,玻璃挡着,有晾衣架。站着多累,坐下。”

余书珩照做,笑道:“好像被叫进高中校长办公室了。”

“哦?”梁星觅一只手撑着下巴,交叠着两条长腿,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丹凤眼,“校长会让你干什么?”

金丝眼镜的压迫感实在太足,丹凤眼开始躲闪,低头开始结巴:“喝、喝茶。”举手投降,“我不应该逃课出去买煎饼,我错了,梁校长!”

“我已经晋升为校长了?!”

“太、太可怕了!”他掏出块布擦着眼镜,蹙眉认真道,“不过,等我当上‘大学校长’,一定会取消早八、取消调休!”

“那这个学校有福了,”余书珩也慵懒躺着了,摇着头叹,“可惜我没等到。”

“不想起床的教授也会感激我的。”

“还是可惜了,我这一行,注定是要早起的。”

梁星觅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余书珩语气很轻松,回望着琥珀色眼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这样很多、很多年了。”

“受伤吗?”

“难免的。”他转过头,“……搬什么东西啊?”

“不让你搬了,”梁星觅起身,“我自己去。”

余书珩不知从何把红扇掏出来,刷的一声展开,半遮住脸,只露出勾起的唇角。

“行啊,小九叔是真成老年人了、还是成娇姑娘了?竟有胆量指使少爷搬东西?”

“小九叔先去楼下泡茶吧,估摸着宁叔要来做饭。”梁星觅去推卧室门,“我先换身衣服。”

红扇移开,调笑的凤眼说:“少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罢幽幽起身,经过卧室门时手不老实,将人拉正,眼疾手快地往金丝眼镜上扣了什么东西。

眼前光线一暗,梁星觅扶着眼镜,欣喜道:“这是什么?”

扇子从余书珩脸上划过,一副墨镜赫然出现,圆形复古,架在高鼻梁,整个人神采奕奕。

梁星觅差点跳起来,摘下细看——金丝镜框上夹着两张墨镜片,一样的圆形复古。

他雀跃地将人抱了一下,虎牙笑得很开心。

“有意思!谢谢你,我很喜欢!”

又细细打量余书珩,抱着手臂,道:“啧啧啧,太适合去天桥说书了。”

“错了。”

“为何?”

“应该是你去说书,我来卖唱。”

梁星觅捧腹大笑,将人推到楼梯口:“不行了,你快去冲茶吧,茶几从左数第三个抽屉的茶包。我要笑倒了,这想法真的很合理!”

十来分钟后,他才从楼上下来。

天仍是冷,他内里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披着件靛蓝大衣,戴着顶俏皮的条纹报童帽,左手抱着平板,右手拎着一张很大的折叠藤椅。

墨镜片还夹着,完全不舍得摘下来。

真如光风霁月。

“才看到你把画发过来,明明你也熬夜嘛。”他把藤椅搬到屋外檐子下,刚打开,放下平板和大衣,闪闪就带着黑子蹿上来。

“窝着吧,我再去搬一个。”

又如一阵清风过,从二楼搬下一把同样的。

余书珩还在认真守着泡茶。

“搬好了,出来坐会儿?”

梁星觅研究过一番茶包,翻出两个茶盏。

他端着茶壶,也跟着出去。

萨摩耶和玄猫一个跟着一个,往梁星觅怀里钻,毛茸茸的触感惹得人咯咯笑。

余书珩心里也有点毛毛的。

隔壁骨节分明的手一会儿抓这只狗,一会儿摸那只猫,最后笑着握笔,在平板上伸展滑动。

余书珩默默吞了口凉茶。

桑叶,菊花,杏仁,冰糖……清热疏风,化痰利咽。

他原本听梁星觅的话,随手从抽屉里拿的茶包,此时倒是尝出来了。

说是无意,又似有意,可猜猜想想,也不知究竟有无缘分。暗恋,从古至今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心中一片悸动,不免侧头偷看意中人的侧颜。

眉眼柔和,高兴时会微微弯起,盛满琥珀色的碎星,翩翩如玉树临风;不豫时就轻轻拧着,眼尾似初夏荷尖,也不会大皱眉头,全身弥漫着清冷脱尘的气质。

作画的时候一身书卷气,周遭时间就会放慢。

私下没人时也调皮如幼童,常常趴在窗边,歪着脑袋,撒娇,央他出门唱戏逛庙会。

他从不爱仔细打理头发,总要翘起一两根,此时戴着帽子,倒有额前几缕短的垂下来,蹭在鬓角处。

皮肤是越晒越白的,太阳底下透着桃花粉,两颊梨涡浅浅,能酿蛊惑人的春酒。

嘴唇很软,咬起来会出现胭脂点过的花瓣,以前有幸误打误撞偷尝过他的唇边酒,很甜很甜。

哭的时候……不,不能让他哭。

曾见过他很多模样,甚至欲海沉浮之时,风流旖旎,身子骨化成水,眼尾海棠红,嗓音低哑地唤着他的小字,一遍一遍犹如刀割……

不能再回忆了,他是清雅贵气的天上谪仙人,绝世无双——

神灵从来不是自己能够亵渎的。

梁星觅看得很认真,将墨镜片翻起,清晰的图片修剪放大,圈圈点点,还要在空白处临摹。

他丝毫不觉累。

但余书珩猛一放松,是真累了。

一夜未眠,又常年练功伤处众多。现下躺在藤椅上,暖阳抚过,有淡淡竹木清香,心上人也在身边,久违的安心。

但是那两个小家伙蹦上跳下,尤其那个小煤球,还戴着梁星觅送他的刺绣丝巾,直接趴在梁星觅肚子上打闹。

虽然美好,可无奈嫉妒心作祟,他委屈得牙根发酸。

笔尖唰唰响,突然一滞,梁星觅好像要看过来,他连忙闭眼。

确实有视线在扫视,他屏息静气,等着。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梁星觅起身进屋。

可是真累,眼皮好沉,睁不开了。

应该是闪闪蹭到他身边,细细咬着他的裤脚,黑子跳上来舔他的脸颊。

困……睡个回笼觉吧。

猫狗被抱走,身上被轻轻覆了什么暖和的东西,还有只手抚上他的额,凉凉的,好在终于没有茧子了。

余书珩趁着自己睡着,大胆地、小心翼翼蹭了蹭那只手,没成想竟然能等到回应。

他仿佛能看到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一定很好玩吧——果然,那只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尽管像平常待小狗小猫一样。

但余书珩知道,这次他不会再离开了。

他翻个身,就睡熟了。

……

十一点半,宁哲准时驱车来到洋房外,顿时傻眼。

何瑜也从车里下来,大大咧咧正要喊人,就被宁哲一下捂住嘴:“闭嘴!”

定睛一看,小院里面两张藤椅,两人披着毛毯,相对而卧,一猫一狗也恬静地趴在地上。

“都、都睡着了?”何瑜抱臂,洋洋得意,压低声音,“这小两口,俩小墨镜一戴,真滋润!”

宁哲拿着钥匙开门,回头瞪他:“聒噪!”

萨摩耶先起身,微笑着蹦跶过来,项上一圈手工针织彩虹围脖,憨厚可爱。

“蛙趣蛙趣!你说我平常压力这么大,是不是也和少爷住一段时间,就能作息规律了?我应该向谁申请?”

“……”

“这还是少爷第一次把人带睡着!先叫谁起床?”

宁哲强忍蠢蠢欲动的巴掌,低声道:“一个都不许打扰,跟我到厨房做饭!”

两人便蹑手蹑脚绕过花廊,宁哲又屏住呼吸将两副眼镜摘下来,一人一道红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少爷不讲究就罢了,这傻大个怎么也不讲究,以后还怎么照顾好人?”

“……”

“Pia!!!”

“嗷嗷嗷!”何瑜捂着脸,“我不说了不说了!”

昨天梁星觅吩咐过,今天中午吃炸酱面,他额外又拎了只烤鸭过来,在厨房忙活半天。

“老何!”快做好了,宁哲朝客厅里那个看古董看得出神的何瑜喊,“过来!”

“少爷这里太多宝贝,能摸摸不?”

“把人喊起来吃饭,”宁哲盯着他,“恪守你的职业道德!”

“嗷……先喊大的小的?”

宁哲思考一阵,说:“喊小的。多多每次睡醒都要发会子呆,你趁着他懵,赶紧办事赶紧滚!”

梁星觅果然在发呆。

整个人睡眼惺忪,大脑也在放空,四下也摸索不到眼镜。

有人把眼镜递给他。

他顺从接过去,眼前清晰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陌生人。

陌生人沉默地递给他一罐黄桃罐头。

“……何医生?”梁星觅揉了揉眼睛,嗓子还是哑着,摇摇晃晃地被何瑜拉起来,“您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没睡好?”何瑜温和询问。

“好像打雷,夜里被惊醒过,”梁星觅边走边回身看余书珩,“应该是睡得太晚。”

“开学了,新学期还行吗?”

梁星觅一听“开学”就发愁,尽管已经开学。逃也逃不掉,只能憋屈地说:“我……我不想去学校。”

“不想去学校,也别拿你爸开刀哇。”

宁哲把人按在沙发上,开始教育孩子。

“啊?他把梁总干嘛了?”何瑜好奇追问。

梁星觅半张脸都是红扑扑的,低眉顺眼不敢抬头。

“他俩在冷战,”宁哲说,“你爸爸胡子拉碴,你妈妈离家出走,你姐姐,”

“——打电话骂过了。”梁星觅接过话头。

“搞笑呢!”宁哲愁眉苦脸,喟叹道,“家里乱成一锅粥,还闹脾气啊?”

“他给的太多了,”梁星觅语气坚定,“我不是用钱就能收买的。”

“……怎么了怎么了?”何瑜竖起耳朵。

“你自己说,”宁哲嘱咐他,“我把书珩喊起来吃饭。”

“我去喊!”

“少爷,您坐着!”

“……”梁星觅开始措辞,欲言又止,最终开口,“四月份我妈要来学校开讲座,我说不去,我爸非让我去。”

“我妈是经济学的,讲的东西我也听不懂,去了也是睡觉。他想去可以自己去,非要拉着我。而且我敢发誓,他一定会说,是我拉着他去的!”

何瑜的眉毛一挑一跳的。

“其实他不说,我也会去,但是他一提,我就不想去了。”

“想搞恩爱还拉不下脸,想拉我垫背,”梁星觅一拍沙发,郑重言辞,“这口黑锅我才不背!”

“这……哈哈哈!”清官难断家务事,何瑜不知说什么。

“咳……”梁星觅脸红,“其实我都要答应他了,但是……实在太侮辱我的人格!”

“哦吼吼?”

“难以启齿。”梁星觅摇头扶额。

“为了报复,彰显我的愤怒,我把我爸举报了!”

何瑜:“哈?”

宁哲:“……”

跟在宁哲身后的余书珩闻言吓一跳,脚下不受控制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沙发上,一头栽进梁星觅怀里。

“……”

何瑜:“大写一个六。”

宁哲内心狂喜:“这小子还是有些东西的!”

梁星觅还残存些起床气,双眼通红地瞪着他,但没把他推开。

余书珩也没睡醒,整个人犹如触电一般,自动弹开,在沙发上坐正。

“……祖宗,”他扭头问梁星觅,“你再说一遍,你把你爸怎么了?”

“我把我爸举报了!”梁星觅语气爽歪歪,“向我妈!”

“原、原来就是告状啊,”余书珩揩了一把冷汗,“恶意举报可是违法的!”

“集团的什么流水机密我都知道,太可惜了,一点把柄都没有!”梁星觅恶狠狠地,“为了收买我,实在费劲心机!”

“那必定枉费心机、白费力气了,”余书珩也好奇,“说说,怎么收买的?”

“他,他……”梁星觅捂住脸,“他砸给我五百万!”

“……”

“还是美刀!”

“……”

“给我这么多钱,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梁星觅实在痛苦,索性直接靠着余书珩,将头发也揉乱了,“我嘲笑他没胆量,早就说过——我不要!”

余书珩抓住机会轻揽着他,颇有节奏感地拍着人肩膀。

“他二话不说,捐了。”宁哲面无表情地饮茶。

“再这样下去,”梁星觅猛一跺脚,“何医生,下周给我预约一下心理科!”

何瑜:“好好好……”

宁哲:“全京城最好的心理科专家,是你大表舅。”

“……”

何瑜:“本着行医规矩,自家人不给自家人看病。”

余书珩:“这粥要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梁星觅破罐子破摔,“我妈在哪儿?”

宁哲:“林总在国外度假。”

梁星觅俏皮一笑:“这算什么离家出走?开弓没有回头箭,让我爸自己去追吧。”

“去不去讲座,我自己会看时间。”

又坐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书珩:“我抽了一部分捐到学校食堂,等着吧,有一天会食堂全免!”

“哈哈哈好!”余书珩笑着回望,“我学校也有?”

“有!”梁星觅重重点头,摇头晃脑,颇为得意,“而且理由很充分。”

“那你还是老好人喽!”

“做的倒一向都是赔本买卖。”宁哲从厨房端出饭菜,“餐厅还是外面吃?”

梁星觅跳起来,乐呵呵拉着余书珩跑进储藏室:“搬桌子,天气这么好,当然要到外面去!”

……

梁星觅进古玩行一向沉默寡言。

每进一家店,他就绕着圈走,只看,从不说话问价。

周末游客多,到处人挤人,他也不急,慢腾腾地踱。遇到些入眼的,还会把墨镜片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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