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殷梓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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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九老师再见。”

第二次心理咨询结束了,九铿妮看着殷梓蔷离开的背影,想起老朋友卢雨跟她说的话,“咱们帮帮她吧,我一看到她,就想起铿锵来。”

九铿锵是九铿妮的双胞胎姐姐,已经离开他们8年了。

九铿锵跟卢雨是大学同学,他们都是学计算机的,九铿妮跟他们在同一所大学,学的是心理。课少的时候,九铿妮经常跑到计院找姐姐玩,铿锵课多,铿妮就陪着姐姐上课,一来二去,就跟铿锵的同学认识了。卢雨和九铿锵跟着同一个老师做项目,后来一起报名参加蓝桥杯和ACM,接触的多了,两个人之间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心细如铿妮,她很快察觉到姐姐跟卢雨之间的喜欢,打算悄悄帮他俩撮合。只是,两个人都以学业为重,大四了,快考研了,撮合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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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铿锵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呀?”九铿妮没有考研,大四上学期完成课程后就去外地实习了,过年也没回家,听说姐姐考研失利,赶紧给家里打电话。

当九家姐妹的妈妈很省心,大女儿九铿锵从小优秀,事事好强,小学初中年级第一,高中省重点,在年级里也没下过前20,高考差一个选择题的分无缘国内顶尖大学,去了其他很不错的学校,九铿锵曾坚定的对妈妈说:“妈,高考我没考上,考研我一定能考上!”

二女儿九铿妮虽然没有姐姐那么出色,但跟同龄人相比也是十分优秀的,高三三次地狱级模拟考试后,班主任跟九妈妈夸赞:“铿妮这孩子心态太稳了,继续保持,高考肯定能去一所不错的学校!”,九铿妮高考时心态稳得一批,居然超常发挥,跟姐姐九铿锵去了同一所大学。

九妈妈一直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很放心,铿锵出类拔萃,铿妮善于自我调节,在她俩小的时候她还会引导她们一下,大了就放手让她们自己做决定了。两个孩子也一直稳定发挥,从来没掉过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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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铿锵本科成绩不错,可以本校保研,辅导员找到她时,由于高考的遗憾一直萦绕在她心间,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铿锵打算冲击夏令营,证明资料都准备齐全了,跟属意的导师也通过邮件联系上了,只要暑假夏令营拿下offer,她就可以如愿以偿了。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

6月25日,距离开营还有1天,九爸爸一大早给九铿锵打电话,铿锵当时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喂?”

“铿锵,奶奶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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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梓蔷从九老师那里离开一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她不想回住的地方,那里有让她喘不过气的东西。路过一家KFC推门走了进去。

殷梓蔷挖了一大勺黑糖珍珠冰淇淋放在嘴里,慢慢含着,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静静地感受嘴里的冰淇淋黑糖酱一点一点的溶化。有一颗珍珠,梓蔷调皮地用舌头搅着这个珍珠,不咬也不咽,只是单纯的在玩耍。

夜幕降临,殷梓蔷面前餐盘上的食物都空了,除了圣代,她又吃了一个汉堡,一个鸡肉卷,一份小食拼盘,一个红豆派,两个蛋挞外加一杯可乐。肚子撑了,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她还想吃东西,哪怕食物撑到嗓子眼了,嘴里还是想嚼点什么。

她不想回去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气的屋子,不想孤零零地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她只想在KFC的一个小角落坐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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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3了,再不走,回去的那趟公交就赶不上了。

九铿妮的工作室跟殷梓蔷住的地方不在同一个区,地铁站又都离这两个地方比较远,公交是连接这两个地方最便宜最便利的交通工具。殷梓蔷才参加工作没多久,实习期工资低,每月交完房租剩下的也就够个吃喝,现在没了工作,房租吃喝没了保障,每个星期又多了一项心理咨询的费用,这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跟爸妈开口吗?

强烈而又该死的自尊心让殷梓蔷迅速压下这个念头,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怕会让念头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让她当初的豪言壮志都变成笑话,虽然,她已经是个笑话了。

坐上公交,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殷梓蔷百无聊赖地刷起朋友圈,看着曾经一起奋斗一起努力冲击那些top大学、最终如愿以偿的同学朋友分享着自己的美好生活,“波澜不惊”的草草略过,他们与她早就渐行渐远。殷梓蔷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下滑,看到叶雅霜的那条停了下来。

“家人们我真的要笑死了,医生给叶老毛开了一些益生菌,我寻思是药,肯定不爱吃呀!前两天都是跟水混合,把老毛逮住,拿注射器往嗓子里灌进去……今天不小心撒了,人家自个儿嘎嘎吃,敢情前两天是我自作多情了[愉快.jpg]”

配文下面是叶雅霜口中的叶老毛疯狂舔撒了的益生菌视频,背景音隐隐能听到叶雅霜吭哧吭哧的笑声。

像是被叶雅霜的快乐感染了一样,殷梓蔷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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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雅霜是殷梓蔷前公司的同事,也是殷梓蔷搞错卢雨的资料、在会议室给她通风报信、并且与前公司来往相对多一点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她将青春耗费在书桌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之后的遇到的第一个鲜活的人。

叶雅霜真的太有生命力了!28岁的她,经过职场与社会的几年鞭挞,依旧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与热爱。殷梓蔷第一次碰见她时,就被她眼底的光亮灼烫到了。

是的,灼烫。

长时间的备考让她彻底远离了人群,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一部小小的手机,一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都是——

#仅仅三个月,我是如何上岸的#

#双非也可以冲击top#

#专注训练,我是如何做到一天12个小时学习的#

#大三才准备考研你就晚啦#

等等,好像这个的世界除了考研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了。

殷梓蔷筋疲力尽,明明学累了该放松一下,看到手机上这些内容却更加焦虑,总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极端情绪中:自己一点睡但是有的人可以学到三四点,自己六点起床但是有的人五点已经背上了单词……比较是没完没了的,焦虑如形随形,很长一段时间,殷梓蔷一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是对前途的担忧,对未来的焦虑,甚至一想到自己没考上的失望、害怕、恐惧都像一把无形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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