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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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倒是想一天走完一项流程，没几天就能将萧云漪娶回来。

然而，暂且不说还要等萧言琛几人从京城赶来扬州，宗人府那边另有一套流程要走，要将他的姓名登记进宗室名册中。

安王特意向新帝上折子，奏请新帝为萧云漪和宋衍两人赐婚。

纳采之礼后，萧言琛等人抵达扬州，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新帝赐婚的圣旨，以及钦天监占卜出来的吉日。

萧云漪亲自去码头接人。

“姐姐！”

她接住扑过来的少女，“妹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应？”

萧玉姝窝在她的怀里，甜甜笑道：“没有，坐船很好玩，我还去甲板上钓鱼呢。”

萧云漪上下打量，见妹妹并没有瘦，安心不少，又看向走过来的几人，唤道：“大哥，嫂嫂。”

萧言琛朝她点头，还未开口，怀里的儿子奶声叫道：“姑姑！”

萧云漪一愣，意识到保哥儿叫的不是萧玉姝，浅笑道：“侄儿好像又长高了。”

萧言琛问：“等很久了吗？二弟呢？”

“没有，就等了一会儿，二弟今天一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萧言琛点点头，将保哥儿交给仆妇，又从侍卫手里接过一把刀。

刀鞘漆黑，足足有半人高。

“大哥。”萧云漪不由问，“你准备去哪？”

萧言琛朝她一笑：“去找个人聊聊天，顺便切磋一下。”

她沉默一瞬，没有问是谁，只说：“早些回来，爹娘都在等你。”

“放心。”萧言琛将刀背在身后，“我心里有数。”

萧云漪目送兄长骑马离开，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忍心，吩咐小厮赶紧去给宋衍通风报信。

“嫂嫂。”她又看向郑氏，“我们先回去吧。”

郑氏温婉地应道：“好。”

郑氏和保哥儿坐一辆马车，萧玉姝自然跟在萧云漪身后。

临到上马车前，萧云漪瞥见又有一艘船抵达，船边站着一名华服少年，正焦急无比催促船夫快点停船。

她轻轻地挑眉，又看向身边同样看着少年的妹妹。

萧玉姝咬唇不语，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轻哼一声，一甩车帘，迅速钻进马车里。

萧云漪跟着进去，看着妹妹抱着双臂不说话，也没追问，说：“姝儿，这几日天气不错，得空我陪你去湖上游船，好不好？”

萧玉姝立即笑了起来：“好啊！听说船上还有人会弹琴，肯定很好玩……”

回到宅子后，几人一起去见安王妃，闲聊片刻后，安王妃留下保哥儿和郑氏。

萧云漪回到院子，萧玉姝依旧跟在她的身后。

进屋后，萧玉姝一眼便看见摆在上首的一只木雕大雁。

雕工精巧，大雁神情活灵活现，羽毛分明，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展翅高飞。

萧玉姝伸手，即将摸到木雁的翅膀时，又猛地缩回来：“……姐姐，这是宋将军送的吗？”

“嗯，纳采时送过来的。”

萧玉姝看着她，见自家姐姐提起宋衍时，往日里清冷的眉眼刹那温柔，一愣，又问：“姐姐，你喜欢宋将军吗？”

“自然是喜欢。”

萧云漪看着愁眉苦脸的妹妹，不是以往不知愁的模样，再想起先前跟在后面的尾巴，不由轻叹一声。

“姝儿，不用急，慢慢想，看清自己的心。”

沉默许久后，萧玉姝倏地扬起笑容：“姐姐，我记住了！”

*

钦天监占卜选出来的亲迎吉日有几个，有近有远。

依照安王等人的意思，合该选个明两年的日子，让宋衍再多等几年。

好在他们最后还是选了最近的一个吉日，定在九月初七。

这个时节天气不冷不热，凉爽宜人，忙起来不会太累人。

到了初七这日，两边宅子一大早忙活起来，所有人都面带喜庆笑容，忙得脚不沾地。

萧云漪反而是最清闲的一个。

由着婢女为她梳妆穿嫁衣，拜别父母家人，坐进花轿，行拜堂礼，再到坐在新室里，看见盖头前方出现一双皂靴。

“请新郎官揭盖头。”

青色玉如意晶莹剔透，钩头的流云纹飘逸灵动，勾住大红色盖头边缘，缓缓往上移。

外头的微光一点点地照进来，昏暗了一整天的视野逐渐明亮。

随即出现在眼前的是宋衍，同样身着大红色喜袍，脸上灿烂的笑容一凝，浮现明显的惊艳之色。

萧云漪抿唇微微一笑。

宋衍的脸一红，几乎与身上的喜袍一样红。

喜娘守规矩，知道萧云漪的性子，说了几句喜庆话后，让婢女端上牲肉。

两人浅尝了一口，随即有婢女端着酒上来，分开装在两瓣匏瓜里，而不是传统常用的酒杯。

宋衍有些疑惑，见萧云漪已经先端起一瓣匏瓜，他不再多问，连忙端起剩下的一瓣。

匏瓜味苦，拿来装酒，连里面的酒都泡得更苦。

虽苦，但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至此礼成。

屋里的喜娘和婢女们又说了几句喜庆话，纷纷躬身退出去。

宋衍盯着面前的萧云漪，慢慢朝前伸手，伸进她大红色衣袖里，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柔软温暖，手指纤长素白，他握在手里，低头轻吻她的指尖，恍惚呢喃：“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萧云漪稍一用力，按住他的唇，“不是梦。”

宋衍瞬间抬头盯着她，“漪漪，你今天真好看。”

萧云漪往日里都偏爱素色衣裳，今日凤冠霞帔，眉心花钿精致，淡色的唇抹了大红色的口脂，艳丽得好似最灿烂的春花。

“那你多看一会儿，等下就看不到了。”

她捏捏后颈，翟冠不算轻，又加了不少珠翠，压了她一天，脖颈着实有些酸痛。

“有点重，等会儿我可要让听雨她们给我卸妆了。”

宋衍紧盯着她，将她今日的模样深深地印进脑海里。

对上他炙热专注的目光，萧云漪微微一愣，说：“你先去前院。”

来的宾客不算很多，按照礼节，宋衍需要去前院敬酒。

他应了声好，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萧云漪无奈，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一压，正准备退开时，脑后忽然压住一只手，唇间拂过柔软濡湿的触感。

她一愣。

宋衍松开手，舔舔嘴角，合卺酒苦，但他尝到一股花香的甜蜜。

萧云漪看着他唇上的微红，抿唇轻笑，摸摸他的脸，“乖，早去早回。”

宋衍终于舍得离开。

待他一走，萧云漪叫听雨几人进来，为她取下金丝翟冠，卸下满头珠翠。

“郡主，”剪月问，“您要不要先去沐浴？热水都准备好了。”

忙了一天，身上的确沾染了不少尘土。

萧云漪点点头，吩咐道：“去准备好醒酒汤，另外备些吃的。”

听雨应了声是。

沐浴之后，萧云漪回到新室时，宋衍已经回来，一见到她，两步走过来：“漪漪，你去哪里了？”

“去沐浴而已。”她又问，“客人都走了？”

宋衍长松一口气，回答：“都差不多送走了。”

他去前院应酬宾客，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萧云漪，好不容易敬完酒，匆匆赶回来。

谁知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吓得他以为自己这一天都是在做美梦。

萧云漪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你也先去洗洗。”

宋衍应好，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萧云漪浅笑摇头，在桌边坐下，吃了小半碗面，门再次被推开，宋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饿了吗？”她问，“过来先吃点东西。”

宋衍依言坐下。

自天亮忙到天黑，他也着实有些饿了。

宋衍一边低头吃面，一边悄悄看对面的萧云漪。

沐浴之后，她换下了繁复的嫁衣，穿了件海棠红外袍，擦拭过的长发发梢微湿，披在身后，又露出往日里难以见到的寝衣领口。

他眸光一暗。

屋里还有其他人，他不敢太放肆，赶紧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