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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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几年,贾立河再次回国,参加贾立阳的葬礼。

贾立河没有为贾立阳的逝去而悲伤,他对贾立阳的所有感情都在得知车祸真相之后消散了,回国只为了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作为旁观者,他轻易就看出了贾家众人凋零的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进,而那只手必然是来自唯一的幸存者贾千龄。

贾立阳的葬礼办得很豪华,贾千龄邀请了和贾家有过关联的各界人士参加,几近将贾家的家族墓地塞满大半。

贾千龄作为孝子贤孙行列中唯一一个人,肩负了大量跪拜、上香、烧纸钱、捧遗像等工作。

师傅心里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合规,这些事要家里的男孩做才是,但贾千龄给的钱多,他便乖乖闭嘴,照着贾千龄的意思行事。

葬礼结束后,贾千龄陪着贾立河、贾立山等人回老宅,在客厅坐下喘口气,而后正打算和众人说自己要到公司去处理一点事时,贾立河率先开口:“千龄,陪我到你爸爸的书房去吧。”

贾千龄一手拢着鬓边的碎发,顺从应道:“嗯,好。”

两人进入书房,一瞥见贾千龄锁了门,贾立河就开口说:“都是你做的吧?从斌斌的死到大哥的死,全都是你的手笔吧?”

贾千龄笑道:“二叔为什么明知故问?”

贾立河冷声道:“你太过分了,大哥一辈子都扑在生意场里,辛辛苦苦守着贾家的家业,就是为了不辜负我们父亲和贾家先祖的期望,将家业平平安安地传给他的儿子。你倒是心狠手辣,什么人都不给他留,甚至连他都要逼死。”

贾千龄坐到小沙发里,面对着贾立河,一脸不解:“辛苦?谁不苦呢?这世上有几乎一半的人要经受无法真正出人头地的苦,其余一半的人要经受被围困的苦。在爸爸眼中,我是后者,可追逐自由,大概是每一种动物的天性,人也是动物,不例外。怎么办呢二叔?我不乐意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不乐意当一个贤良淑德的太太,不乐意看到贾家的家业平安传到秉繁或秉成手里,所以我积极争取了。成王败寇嘛,他们技不如我,就应该认输。”

贾立河从来没有接触过贾千龄感受到的不公,不明白贾千龄作为锦衣玉食的贾家大小姐还能有多少不满,怪道:“你说的和你做的并不是一件事,你没有积极争取,你是将对手和评委全都铲除了。我不懂你的恨意从哪里来,你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

“二叔听不懂没关系,”贾千龄无所谓地说,“您只需要知道现在只有我可以继承爸爸的财产,只有我了,不管我是不是你们从来不摆在第一位的女孩,反正最后的胜利者是我。过于理所当然的环境,培养不出杀手。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难就难在这里了吧。我那两个短命的弟弟,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真正狠得下心做坏事的恶人,贾家的家业交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手里,必定会走下坡路。”

贾立河盯着贾千龄,低声质问:“你一直都想吞了我们贾家?任何说法都是借口,野心才是真的,面对贾家为你提供的优越环境,你根本就不知足。”

贾千龄摘了脸上经年累月戴着的和善面具,现了本相,美丽但凉薄,精致但无情,仿若一个突然有灵的木偶娃娃,阴森邪恶。她的嘴边挂着一点得逞的笑,不拿贾立河当一回事,淡淡地说:“我不也是贾家的一员吗?不能说吞这个字,是拿,我有本事,就该拿走最大的一份。贾家为我提供的优越环境,并不是为了成就我,而是要圈养我,将我养得白白胖胖的,送给另一家人,成为别人家的血肉,换取比养育我所需要的本钱更大的利益。我心中感谢父母的养育,却不可能把这种养育视作不可违背的神谕。二叔放心吧,您和小叔两家人,我都不会亏待,贾家会继续花钱为你们创造优越的生活环境,只要你们在国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再过问我的事。”

“你何必这样呢?”

“我为什么不这样呢?这么繁华的世间,这么充满诱惑力的大蛋糕,二叔难道希望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爸爸他们争抢吗?我也要抢夺,也要占有,既然老天爷没有规定这些东西不属于我,没有让我生有一颗愚钝的脑子,没有让我存着认命的心思,没有让我在现实面前低下头颅,那么我就可以和他们做一样的事,得到一样的胜利成果。他们自己关起门来商量出的、只对他们有利的规定,我没必要听。”

“你可以反抗世间的不公平,但你不该这么狠,他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呀。”

贾千龄看着贾立河那双盖着薄毯子的腿,笑道:“如果做得到,二叔应该也很想杀了爸爸吧?哪里会有这样相互残害的家人?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滋味可不好受,什么都做不到,原本美好的人世都被毁了,再多的钱也补偿不了,二叔连跟二嫂做点亲密的事,都得依靠二嫂的帮助吧?这样的人生,都是因为爸爸的缘故,二叔不恨他吗?爸爸可是本着要杀死二叔的心来策划当年那个意外的,爸爸根本就没想过放你一马。不狠,谈什么抢夺?不狠,怎么拿得到别人手里的东西?”

旧伤口又被撕裂开,太过疼痛,贾立河一时语塞,满腔愤恨,不自觉用力捏着轮椅扶手。

贾千龄的身体向前倾,平视贾立河,强调道:“不是我想要这么狠,是世间的不公平就是要用这么不留情面的暴力动作才可以打破。”

贾立河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找不到什么话反驳,便问:“贾家主脉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以后要怎么做?”

贾千龄知道贾立河想问什么问题,往后仰,靠着椅背,撇撇嘴,说:“希望自己的财产永远不落到外姓人手里,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甚至是一种妄想。在此执念之下,的确创造了许多传说,集一代又一代同姓人的力量去打破有限的生命限制,也为这些同姓人提供了称得上丰衣足食的一生。但执念滋生的一大堆所谓传统,本质上是一种枷锁,锁住了财产,也锁住了家族中的人,尤其是家族中的女人。外姓的女人要丢掉相处了二十年的父母、丢掉自己的姓氏,以此为投名状,以牺牲自我为前提,进入到这个家族中,由她生育的小孩是丈夫家的后代,而不是她自己的后代。家族中的女儿则要重复母亲的经历,去到另一个家族,去为一堆陌生人做贡献,也不知道图什么,莫名其妙地就确定了自己的一生。他们将富裕的生活赏赐给她们,并因此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们的牺牲。这样的旧俗,真的有必要长长久久地流传下去吗?”

贾立河并不十分懂得贾千龄在憎恶着什么,也不觉得嫁娶之事有什么不好,只能隐约听出一个大概,无法感同身受。他的思维和贾立阳的很像,最关心的唯有一点:“所以你打算让贾家终止在你这一代吗?让我们的财产被外人接手、被别人瓜分?”

贾千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默半晌,而后说:“我不会再结婚,但我会生一个或两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我会将这一切给她们,会好好教育她们,也会在遗嘱里写明,她们同样不可以结婚,不可以加入到另一个家族去。至于她们在我死了以后能不能真的听我的话,守得住家业,全在她们的能力和造化,那是属于她们的人生了,我管不着。”

贾立河扯着嘴角笑一下,带着点戏谑说:“总归还是要做这件事,确定继承人。”

“是呀,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所有死亡带不走的身外之物,又不甘心将这么多东西送给不相干的外人。”贾千龄歪头琢磨了两秒,说,“不过有时候我会想,我们这样的家族,财富不管是传给男还是传给女,只要传下去了,不出现太大的意外,财富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地位越来越不可撼动。即便是某天家族出现了意外,要倒了,接收的也是另一个程度差不多的家族,轮不到别人。那么贫与富的格局就会越来越稳固,普通人家往上爬的赛道会越来越窄。”

这回贾立河听出了贾千龄的意思,脸上戏谑的笑加深,问:“可是谁会大公无私为不相干的人的攀爬做贡献呢?”

贾千龄也笑了,耸耸肩:“反正不是二叔,也不是我。”

贾千龄慢条斯理操作着茶几上的茶具泡茶,给贾立河倒了一杯之后说:“我有事拜托二叔帮忙。”

贾立河端着茶杯不急着喝:“什么事?”

贾千龄心情很好,闻着滚烫的茶香,露了个带着憧憬的笑,缓缓说道:“我要入贾家族谱,进贾家祠堂,拜贾家祖先,做贾家的当家人。二叔是如今的贾家主脉里辈分最高的,我想请二叔帮忙主持仪式。”

贾立河挑眉看着自己手里的茶,喝了一小口,说:“你还在意这种事呀?你知道这不合规。”

贾千龄纠正他的说法:“不合以前的规定,但以后的规定,由我来写,我说合规,那就是合规。”

贾立河不再反对,答应道:“好,我帮你。让师傅选日子吧,选好了告诉我。”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没有反对的资格,有他没他都一样,贾家就剩贾千龄一个能顶事的人,就剩贾千龄一个能够继承贾家家业的人。贾千龄不过是想名正言顺地在过去的规矩面前出口气,才会费劲来拜托他。

而且……

贾立河看了眼自己那双肌肉萎缩的、只剩瘦骨的腿,身体里涌出一阵困顿感。他懒得跟别人争什么了,他已经衰老,没几年可活了,除了想过点安生日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本事去想。

一个月后的良辰吉日,贾千龄如愿进入到贾家祠堂,跪拜贾氏先祖,在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远房亲戚或好奇或为难的见证下举行祭祀仪式,成为贾家的当家人。

贾千龄被香火气味熏得有点头晕,仪式结束后,她接受四面八方稀稀拉拉的祝贺时,有点走神,目光不受控地在祠堂内游荡。

这里只是一个老旧的地方,修缮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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