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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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坐在轰隆前行的马车中,双手抱膝。青衣公子侧躺在旁,闭眼睡了过去,微有鼾声。

两人的手腕和足腕都扣有二指粗的铁链,脚上更是拖着沉重的铁球;赤/裸的足底踩在车厢粗粝的木条上,痒痒地剐蹭着,将刺痛传回心中。

原野上忽有长风卷过,天光涌入,一下子打破了马车内的黑暗,刺得车内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不由得转头望去。玄衣飘飘,青丝在风中上下飞舞,仿佛有一只手,无限温柔地抚在颊侧。

风掀开垂落的缎帘,露出了辽阔的苍茫大漠,隐隐有记忆中永远覆着落雪的连绵群山。坐在车内极目远眺,但见春草如丝,风拂过时生长出一层层的碧绿浪潮,如同儿时躺在草丛底下,伸手握住母亲的掌心,说些童言童语。

“额吉,这人间这么好,为何会有战争?”

……

他侧过脸去迎向呼呼的风,桃花眸轻阖,对着虚空中那个并不存在的人,低声说:“珍重。”

剡都是南方的中心,城内好去处也多,适合走走逛逛。正值三月,春雨如酥,年轻姑娘们换上了淡绿、藕色等各式各样的纱衫,撑着小巧的油纸伞,穿行在垂柳和黛瓦间,自成一番美景。除了通用的都城话,城中还有人会说有更古老的本地话,叽叽喳喳的,秦鉴澜穿越过来,只能勉强听懂几个音节。

已在城中住了三日,李玄晏夜里仍是忙,白天却好声好气地来客栈接她,说是要临走前好好逛逛都城,弥补她前十八年不大出门活动的憾事。

他们随着人流走进一间古朴的茶馆,小二见两位公子穿着华贵、相貌不凡,神神秘秘地凑上前,低声说自己店里刚买到宿州雪芽的上好新茶,专程留待招呼贵客,可以平价相售。李玄晏点点头,要了一壶明前碧螺春,拉着她坐在临水的窗前。秦鉴澜见到盛上来的桃花冻等糕点,晶莹剔透的冻中朝自己盛开着一朵朵娇艳的桃花,看得心中微有欢欣,又听见店内弦声一扫。

原来剡都城内,唱曲并不是绮红楼等烟花之地独有的节目,也能在茶馆中听见,供来客赏味。

歌女一身青绿束腰长裙,怀抱琵琶,纤手拨弄,忽急忽缓,口中低吟浅唱,眉眼温柔。秦鉴澜听不懂她一句句软语,只觉是动人的,对面的李玄晏却微微沉下脸来,手中瓷杯不由得往桌上轻轻一搁。

原来李玄晏自小穿街走巷,早就能听懂本地话,因而听出那歌女唱的竟然是“风风雨雨同船渡,一片衷情许汉文”,南方民俗唱曲中一段,无论是曲调还是歌词都说不上欢欣,远远配不上好春光和眼前人。而小店寒微,歌女旁边又缺少了拉着三弦相和的长衫小生,女声虽伴着琵琶弦音,听来却孤零零的,更添哀戚。

然而他们凭窗而坐,离歌女还有一段距离,茶馆中的客人要么色眯眯地盯着歌女的藕臂和足腕,要么埋头闲谈,都无人在意她唱的是什么选段,自然也无人出言要她换曲。

秦鉴澜此前没听过这种拨动琵琶而唱的曲目,也不懂歌女在唱什么,只觉得古人平时娱乐的闲情逸致,也不比现代人差。但看出李玄晏兴致不高,见他一直转过脸望着轩窗外撑过的小舟,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刚端起瓷杯,望着其中一泓淡淡的碧绿,忽而听到李玄晏低声说:“我的事务已经处理好了。明日,顶多后天下午,就来客栈接你。”

她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一根梆子,一片锣,搭伙的更夫穿过长街,敲响了四更天的播报。客栈柜台上趴着就睡的小姑娘,沉睡中被室外的敲更声一震,搓着眼睛迷迷蒙蒙地醒过来,却早已习惯这种惊扰,一手揩去嘴角干涸的口水渍,继续倒头睡去。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轻悄如猫的脚步声踏下木阶,很快便走得远了。

庭院中一片漆黑,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响。

那人踌躇着立在院中,似乎还未想好自己究竟要去往何方。

蓦地却听头顶风声一动,有人压着枝梢纵跃,足尖点地,瞬间逼近身前。那人只见暗中的黑影身法轻快,夭矫如龙,顷刻向前伸手来钳,惊得连连后退,一手却捂住自己的嘴,压下喉中尖叫。

风声顿止。

嚓地一声,火舌燎动裹着硫磺和棉花的筒状土纸,映亮了褐衫正中白皙的脸庞,那人正是秦鉴澜。

秦鉴澜看见面色阴沉的来者,脸上血色顿时消退了好几分,唰地变得苍白。

李玄晏一手举着擦亮的火折子,另一只伸出去抓她手臂的手,猛地一抖,缓缓收回身侧。

丹凤眸中堆满暗沉沉的阴霾,如同酝酿着雷雨般的盛怒。

还有……不可置信的苦涩。

她两手空空,却挎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行囊布兜,一副现在就要出城的样子。

这一次,让他当场抓到她。

沉默半晌,他感到那种天旋地转的恍惚感在渐渐消退,这才轻声问:“你要走?”

一张开口,声音却是连自己都无从料想的颤抖,滞涩得令他陌生。

秦鉴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要走。”她说。

毫不犹豫,也放弃了所有遮掩。她抬起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要走。

李玄晏声线一颤,几乎是失声喊道:“鉴澜,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宿州么?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要去北疆送死么?”

浅琥珀色的眼瞳中光彩一暗,她咬着牙,摇了摇头:“我不去宿州,不去北疆。但是,我也不能和你一起离开。我不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事。”

不管你以前心之所向的是谁,现在喜欢的又是谁,情之一字,却总归要两个人心心相印,一点都勉强不得。

半点都勉强不得。

“那你为什么在剡都内逗留了这几天?”李玄晏眼眶中泛起淡淡的红色,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满脸倔强的神情,“你为什么答应我?”

“我答不答应你,有什么分别么?”秦鉴澜毫不动摇地回看他,目光却依然黯淡,“若我说半个不字,你就肯让我一个人走么?我答应了你,可你有放下心防么?如若放下了,你现在怎会站在这里?”

“现在外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上前一步,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我解决了我的事情,可战争并未结束!没有人在你身边,你如何能忍受漂泊之苦?”讲到最后,呆呆地望着她,双唇轻颤。

“我不会和你走,也不会去找贺子衿,”她被他一拉,苍白的皮肤下激起一层淡淡的红,冷淡的声音中也夹杂着怒意,“我不需要谁在我身边,离开了任何人,我都是我!”一番反驳,却把自己说得心中一酸,眼前浮起一片朦胧。

李玄晏见她似有动摇,正欲说话,身后却传出唰唰两声,有人踏入院中,寒光破空而来,锋芒直逼后背。

他长眉一拧,扑上去不由分说地抱住秦鉴澜,带着她俯下身去。

冷气从他头顶一掠而过,堪堪拂起几根散落的发丝。

李玄晏紧紧拥着秦鉴澜,站直身立即将她往旁边用力一推,转过来从腰侧抽出长剑,大喝一声,向前刺去。

秦鉴澜双腿一软,跌跌撞撞地摔开几步,暂时离开了刀光剑影的包围圈。她凝目一望,只见一道矮小的灰影缠着李玄晏而来,手上寒光冷厉,转眼已与他过了数招。

灰衣人身量虽小,移动却无比灵活。只是手中剑法,看起来异样地……熟悉。

秦鉴澜眼神一凛,毅然喝道:“贺子衿!”

李玄晏听她喊得分神,千钧一发间,灰衣人的利剑已经刺到身前。

他急忙侧身避过,剑尖挑破前胸白衣,煞是惊险!

但李玄晏回想着秦鉴澜那一嗓子,脑中却不啻于划过电闪雷鸣,顿时清醒过来。

他手中格挡的长剑在半空中一转,生生从灰衣人的腋下穿了过去。

灰衣人未曾预料到他竟然如此攻击,就像是对自己接下去的招数了然于心那般,放弃了抵抗他的虚招,反而一举刺向他的薄弱之处。灰衣人连连抬高手臂,几乎躲避不及,脚下一滑,瞬息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玄晏凤眸一沉,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起,快步向院外走去,还不忘回头用暗沉的眼神,示意秦鉴澜快点跟上。

秦鉴澜别无他法,提起衣衫跑上前去。

远方天幕沉沉,穹顶堆满了铅灰的层云,夹杂着隐隐的雷声,快速向原野这边移来。

莫日根牵着自己的战马,走到阿尔斯楞的马下,低声报告道:“大君,要下雨了。”

浩荡的天狼骑兵士在草原上一字排开,缓缓围成了半包围的圆。几个将领牵马立在隆起的山丘上,莫日根极目远眺,隐约见到地平线上筑起连片的砖石城墙,坚硬地托着苍穹,正是镇北关。

高高坐在马背上的阿尔斯楞,一如既往地披着狮氅,浑浊的眼珠中明晦不定。身旁是金氅的达蒙,虎背熊腰,面上隐约有喜色。一架披着彩帘的马车驶到山丘下,萨仁踩着侍从的脊背下了车,缓缓走到丈夫和儿子身旁。她裹着华贵的锦袍,还戴着坠了玛瑙和翠玉的深红小帽,冷冷地抿着唇,面色庄严。

紧随萨仁而到的马车掀开帘子,走下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男人在初春微寒的风中□□着上身,头发束在脑后,头顶戴着镶满宝石的矮冠,露出被晒成深褐色的胸膛,鼓起肌肉的手上拎着一只白羽雄鸡的脖颈,面无表情地向山丘走来。最奇异的是,他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巨大的海东青,赤金的眼瞳滴溜溜地瞪着前方。

莫日根和其他将领连忙在原地跪下,不敢抬头看一眼。

阿尔斯楞和达蒙也从马背上滑下,恭恭敬敬地向男人低下了头,唤道:“大巫司。”

大巫司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一心捋着肩头海东青的羽毛,嘀嘀咕咕道:“咱们今天可就来了!”

阿尔斯楞对此见怪不怪,也不在意大巫司并不对自己行礼。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低声问:“看来今日会下雨,还是好日子么?”

大巫司这才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笃定地说:“正是吉日!良辰吉日,也就一时半会,动作得快!”

阿尔斯楞抬手一挥,旁人连忙牵着各自的马奔下山丘,将空地留给这位大巫司和大君。

莫日根见到其他将领一走下山丘,立刻讨好地围在了达蒙和萨仁身边,亲热地没话找话。达蒙年轻气盛,倒很是受用,萨仁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下颌,厌恶地看了那几人一眼,却依然和气地说起话来,像是恨不得捏着鼻子与这些军中粗人交谈。

莫日根的双腿原本想往他们那边走去,却硬生生地收住了步子。

无论如何……他依然做不到。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七太子被送上……

两个侍从在大巫司的车厢中取出临行前早已被磨得又光又亮的侵刀,木质的短柄几乎撑不起像怀孕的雌兽圆滚滚的肚皮那般弧度的巨大刀片。达蒙见到这把巨大的侵刀,却暗自皱起了眉。

这是他的大巫司舅舅会用来宰牲祭祀的刀不错,可临行前竟然磨得这样飞薄光亮。这样一刀下去,岂不是在零点几秒以内就能送贺子衿归西,甚至让他感受不到一丝痛楚?

他咬了咬后牙槽,冷厉的目光顺着被侍从捧上前去的侵刀,落在阿尔斯楞的脸上。

大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呈到面前的侵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连眉毛也没有挪动一下。

达蒙便确定了。父亲啊父亲,你就这么护着贺子衿,就算改变不了他被祭旗的结局,也要派人把侵刀磨得这么光滑,生怕贺子衿感受到痛苦?但事到临头,你就算搬出天气差这种借口,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啦。雄狮大君。

大巫司拍了拍掌,山丘上下,所有人都闭上嘴,黑压压的兵甲跪下去,原野上瞬间矮了一片。

大君伸手按在腰侧剑柄上,立在虔诚地垂着头的萨仁身旁,一言不发。

天地之间,唯有呼呼卷过的长风,阴冷地呼号。

莫日根跪倒在地,悄悄打了个寒战。

大巫司立在小丘,将白羽雄鸡按在侍从取来的木几上,面对着辽阔的原野和阴云遍布的苍穹,猛然举起双手,张开了胸膛。

他口中低诵着无人理解的祈福咒语,口中发出的每一个音节,无不古朴森严。

却夹杂着雄鸡的厉声嘶鸣,听得莫日根寒毛倒竖,所有兵士都寒毛倒竖,冷汗簌簌滑落。

海东青稳稳地立在他肩头,看大巫司从侍从手中接过冷冷地映出了人面的大侵刀,左手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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