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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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时南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继续动作。

棠溪苒看不见晏时南的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再出声,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两人身上的热气逐渐褪去,她被晏时南松开,没了支撑又落到地上。

一阵利落的穿衣声后,门被打开,门外射进来的亮光告诉她,天快亮了。

只一瞬,门被关上,剩她一人继续面对黑暗。

她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身上肯定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块好皮肤。

眼角的泪水还在漱漱往下掉,她身无片缕,伸手想去捡起撒落一地的衣物,哪怕被撕成碎布,也总要遮蔽一下她这具残破的身体。

黑暗中,她看不见这些碎布在哪里,只能在地上胡乱摸索。

没摸到碎布,却意外触到一件厚实的毛绒披风。

这是?晏时南留下的?

大抵是害怕被人看到他在这里和她偷欢,所以走得着急才忘记拿。

不然,总不可能是他专门为她而留下的吧?

棠溪苒只是想想就觉得对自己很无语,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也不会这么做!

她将披风随手扔到柴堆旁,晏时南的衣服,她嫌脏,就算冻死,也不会穿。

又找了一会儿,找到自己的破衣褴褛套在身上。

四肢已经遮不住了,好在最隐秘的部位还能勉强遮住。

不过想想遮不遮得住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都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还怕暴露什么。

找衣服穿衣服竟花光了她仅存的所有力气,她再也撑不起自己的身子,只能席地躺下。

祸不单行,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了,她捂住肚子,好饿,好渴。

看来她的结局不是饿死在这里,就是痛死在这里。

没想到这间小黑屋竟会是她人生最后的归属。

她死了之后会被扔进乱葬岗吧?

真凄凉,她就快死了,却连个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爹爹他们去往边疆的路上,是不是也是这般艰苦,也这般思念她。

还有……岑敬辞,不知道晏时南会在什么时候杀了他。

从前,她总以为只要能讨得晏时南的欢心,当上皇后就能救出所有人。

就算当不成皇后,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那一天定会还她清白,所有的人和事就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可是如今看来,她们都等不到真相大白,回归原位的那一天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任凭她怎么做,哪怕豁出命去,也无法改变这场悲剧。

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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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苒,你必须死!”

棠溪颖将茶杯摔成碎片,气得脸大脖子粗。

昨夜晏时南宁愿找棠溪苒,也不肯找她。

之情她还天真地以为这次因为野种的事,晏时南对棠溪苒已经仇恨至极,绝对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结果不仅没杀了她,居然还和她……

可见晏时南对棠溪苒还有旧情,表面上不让她吃饭好像要饿死她,到最后肯定还是会放过她,不会让她死的。

但凡真的想要杀了她,还需要做这些自欺欺人的事情吗?不过是包庇她的借口罢了。

所以,棠溪苒绝不能再活着。

棠溪苒活着一天,晏时南就不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她的身份地位就随时都岌岌可危。

既然晏时南迟迟不肯杀棠溪苒,那就她来想办法。

只是在宫里,到处都是晏时南的眼线,要动手杀了棠溪苒又不被发现是她干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此时,落梅走了进来,悄声道:“夫人,你别生气,我有一法子可以名正言顺除掉棠溪苒。”

棠溪颖疑问:“什么法子?”

落梅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偷听才敢说:“夫人,按照惯例,十日后是一年一度陛下携带妃嫔亲眷去天心寺为国祈福的日子。”

棠溪颖不解:“祈福?这和棠溪苒有什么关系?”

落梅点头:“天心寺位于京城城郊的天心山,每年皇帝会携带妃嫔亲眷去上香为国祈福,夫人可以借此由头,说服陛下带上棠溪苒去。”

棠溪颖道:“可是棠溪苒不算是名正言顺的妃嫔,她又是戴罪之身,就算陛下对她有情,也没有理由带上她去祈福。”

落梅道:“作为妃嫔,她自然是没有资格,但她可以作为洗罪奴啊。”

棠溪颖疑惑:“洗罪奴?”

落梅道:“洗罪奴是天心寺的传统,每次皇帝祈福都会带上一个罪大恶极的囚犯,让他从天心寺后山一百零八阶台阶,一阶一阶跪上去,这也是为大安朝祈福的一种方式,以罪犯代表大安朝所有黑恶势力,祈求佛祖能保佑朝廷扫清这些毒瘤,洗清大安朝所有罪孽。”

棠溪颖眼睛微眯:“你的意思是,让棠溪苒去跪这一百零八阶台阶?”

落梅扬眉:“没错,就算是一个身强体健的人,跪完这一百零八阶,都恐难活命,更何况她现在身体虚弱至极,估计跪不了几阶,就一命呜呼了,一个洗罪奴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只会觉得是她罪孽深重,连佛祖也不容她。”

棠溪颖担忧道:“这办法好是好,可陛下会同意吗?”

“你私下和陛下说,他可能会不同意,但是,你要是在明日的宫廷家宴上说,再煽下风,点下火,加上诸位亲王私下里一直不满陛下对于棠溪苒的纵容,他们肯定也会站到你这边,到那时所有人都一个鼻孔出气,陛下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棠溪颖抿抿唇:“好,那我明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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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深夜。

棠溪苒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紊乱,瘦弱的身躯如枯槁,白纸一般惨白的面容透出死灰神色,绝望又麻木。

她隐隐感到,这一次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脑海中浮现出她这一生的过往画面,曾经是那么辉煌灿烂的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没想到最后会这么凄惨地死去。

如果没有遇到晏时南,她现在应该还是那个天真无忧的棠溪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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