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陆书夜

《唯独女主没马甲但她不屑》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千丝银泻的瀑布奔腾而下,搅得谷底白浪四溅。

陆予辞双手环在胸前,笔直的身段恣意靠在岸沿巨石边,日光悠悠从叶隙洒落,那张冷静而沉默的脸上瞧不出丝毫态度。

“琮阿的下落。”楚儿走近,直奔主题。

“宿霄是个疯子,”陆予辞拿出字条,悠然微笑:“但我觉得,姑娘比他更疯。”

楚儿毫不客气地接过,“再疯也不及你。一个天之娇女,一个贵族郡主,说绑就绑,如今连个面具都不准备。”

“这不是有么?”陆予辞随手甩出个圆形草帽,步向树荫外,帽檐适中,挡住太阳的同时又看得清视线,“不错,凉快。”

楚儿不欲与他废话,此人诡计多端,捉摸不透,指不定下一刻就有新的后路。她只做交易,不想管他的斤斤两两。

“违反肆规,暴露了伍肆任何情况,肆众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陆予辞淡笑,“像宿霄那样么?”

楚儿冷冷转身。

逆盗宿霄,叛离伍肆。那张字符简洁的追杀令只在江厉武死的第二日就送到了他手里。

陆予辞一没想到云崖贼首为求后路,竟想加入伍肆,二没料到宿霄那家伙抽风似的直接把人杀了。

总不能是因为贼盗同行生出了忌惮之心。

舞江城内,吴析案最终把阿聪保了下来。但宿霄愿为他不惜一切,那小孩被释放后的下落,就是陆予辞想留着牵制宿霄的手段。

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疯逆宿霄,而是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楚儿。

陆予辞看得很清楚。

一个是亡命天涯、官野通缉的大盗,另一个是隐姓埋名、据说曾是富家大小姐的刺客。

前者宁豁出性命也要救那孩子于水火,癫狂之下是极致的情义。后者游转风月、谋情夺命,本该是酷冷似冰的心,却先后冒险为同一人出手。

这二人甚是有趣啊。

艳阳高挂,谷风微弱。

穿惯军甲的身子换成了黑衣夜行装,他走到巨石外十步的地方停下。本已做好了搏杀浴血的准备,圆草帽下修长匀称的男子身影却撞进眼帘。

“你......”

韩奕不可置信,“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予辞把帽檐压了压,轻声笑道,“将军何必明知故问。惊讶的话就不必说了,高处埋伏的铁鹰、或是陆府兵,烦请将军撤回去。鄙人记得留下的字条里,是让将军一人前来。”

韩奕握紧拳头,奋身就要动手说教,陆予辞平静的声音立刻将所有火气浇灭。“铁鹰之首,七里叁五星之一,将军这时候可别忘了密探的规矩。”

他上前一步,耐心地补充,“倘若方才将军的动作是在给信号,那我会很遗憾地告诉你,原本可以商量的时机错过了。接下来,你除了答应我的条件,没有任何选择。否则,她们将会很危险。”

陆予辞掷出石子,树冠处悬着的蒲青玉和朱红簪露出一角。

荫盖挡在四周,唯近处的韩奕可窥实貌。

“我让他们撤。”韩奕肃正神情,抬臂做了个手势。

远处埋伏的陆奇大惑不解,却被领头的铁鹰强行带离,陆府兵卫也受迫撤走。

“大人,我们都走了,郡主和公主怎么办!”陆奇愤恼挣开人,“万一韩将军是受贼人胁迫,那边还有埋伏,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铁鹰查案,令行禁止。唯有绝对的遵从才有绝对的军魂。此次任务以将军为首,陆府兵作辅,请小公子谅解。”

“我呸!还谅解!”陆奇气不打一处来,京城的兵都是些什么疯癫玩意儿!迂腐固执,公主若没了,所有人都得玩完。郡主要没了,大哥可怎么办!

他铆足劲挣脱压制,那铁鹰个个却像是盯敌一般不为所动,几个陆府兵也摆出了架势,只差陆奇一声令下就能开打。

“陆小公子,我等只是退避一里。将军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如此,若在此地动手,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哼!”陆奇用力甩袖,强压怒火,拽过陆府兵问,“让你去找大哥,人呢?”

“禀少主,大公子没在客栈,我等找了三圈都没有线索。”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陆奇火烧眉毛,左右顿步,终于挤出了个好点子。

“各位铁鹰大人,我哥不见了。我先留点人在这儿,你们可得看紧了!”

铁鹰兵官点头,“望公子不要轻举妄动。”

客套话都舍不得说一句。陆奇冷哼,扯下脸色扭头就走。

陆予辞闭眼听声,谷中风弱,杂草丛生,细微的动静比平日更显。果然有人,也的确撤远了。

韩奕把黑色面罩拉下来,唇鼻处冒出不少细汗。

他没有询问失踪两人,反倒是另起开头,“七里叁五星。所以哭坟山的鹅卵石是你放的?那处爆炸,也是你自导自演?”

七里叁。

果然是因为七里叁。

铁鹰韩奕能这么轻易就避退上百伏兵,因为七里叁之密才是真正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

“石头是,爆炸却不是。”陆予辞倾身靠到巨石侧边,“这么久了,铁鹰可查出来是何人作案,那冰窖里曾放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坦然承认,反客为主。笑眯眯的脸,松垮垮的身,满不在乎的动作,陆予辞整这一出,就算是虚晃一枪,也让韩奕不敢掉以轻心。

“先让我见她们,再谈你的目的。我一人去,绝没有帮手。”

“先回答我的问题。”

陆予辞笑脸温和,却听不出一丝善意,“若将军要使花招让多的人设伏,我不介意把七里叁两死三剩、终始五人的真相大白天下。对那些拿命沉浮的朝廷官员而言,死的也便死了,活着的——”

“住口!”

韩奕怒目,“你凭什么用这般淡漠的口吻提及他的死!”

陆予辞面不改色,继续挑衅韩奕的底线,“......活着的就是复仇的靶子。你有妻女,谢汀是皇子,苏华逸——”

“扑”地一下,韩奕猛进的拳头就朝陆予辞捍过去。三招全力出击,陆予辞的身手却比他想象得更快更狠。

陆予辞冷笑,“......苏华逸有——”

银箭嗖声破空,仆仆风尘的男子快如闪电,韩奕眼疾手快,看准时机出手。烈日炎炎下,三条人身交缠混打。

苏华逸一拳揍在陆予辞右脸,指骨与颧骨相撞,各自受了钝痛。

“我有我妹妹。这才是你接近她的原因。”

苏华逸咬紧牙关,在收拳的顷刻,左腰反被陆予辞横踢。

韩奕偷袭,重击陆予辞右背,腿骨的撞痛却随之而来。

苏华逸越交手,越感觉心头怒火中烧。

他一步退出去,用力抓起长箭,拢合手指当刀使。陆予辞趁此间隙踢远韩奕,那支沾了泥的长箭闪着寒光,刺破闷躁的空气,直入陆予辞左肩。

鲜血流出,苏华逸右胳膊受制,被陆予辞钳在身前。

一箭换一败。

暗探也好,刺客也罢,套上千篇一律的黑衣,家室过往、血肉相貌都被冰冷无情的暗网埋葬,活生生的人不需要情义、爱憎,服从命令、接受任务是站起来、走下去的唯一方法。

在各式综繁的生死线上颠沛来去,苏华逸早已养成了冷眼冷心的习惯。

十年踽踽独行,他见过鬼门关、沾过肮脏血、受过挚友叛、忍过天下怨,但那清冷旁观的脸上都鲜少起过波澜。

败将之子、庶民之身,受封霆云之时,人人都以为苏华逸终究扬眉吐气、逆境翻盘,可他只踏进府邸一步,转身就调马离京。

直到那个佩着蒲青玉的女孩轻脚落地,站在门前,阔大堂皇的霆云府才真正有了生机。

武圣山贼案之前,苏华逸为找苏浅浅而活着;找到苏浅浅之后,苏华逸为保护苏浅浅而活着。

若说人之逆鳞,那苏华逸唯一的答案,只有那三个字。

他从不做冒进莽攻之事。唯独关乎苏浅浅。

同归于尽,在所不惜。

“浅浅在哪?”苏华逸咬出四个字,敛压的情绪一触即发。

“回答我的问题,她就会很安全。”

猛身一个狼扑撞倒陆予辞,苏华逸发疯一般狂揍出拳,陆予辞不甘示弱。

两名男子混缠厮打、毫不留情。

泥尘和血汗搅裹在一起,韩奕抹掉嘴角的血,“华逸,让他说。华逸!达成目的之前他绝不敢对浅浅怎样!”

泥地上厮滚的男子这才停下动作。

陆予辞胳膊一甩,冷眼将人推开。

韩奕迈步,挡在苏华逸身前,“一打二,你只能拖,却赢不了。”

陆予辞勾起嘴角,盯着苏华逸,笑意却是僵的,“你。”

他顿了顿,下唇轻颤,“你舍得。”

“让苏浅浅等吗。”

幽微的冷笑持了一瞬,他再蔑然看向韩奕,“你又愿意让谢琳琅等吗?”

韩奕强忍怒意,“陆奇就在外面,你绑架公主郡主,是诛九族的大罪!舞江城陆府上下都会被你牵连!”

九族。

九族啊。

“我九族里的母三族,也是陆书夜的母三族。”陆予辞依旧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们、届时可还会念及那点微不足道的兄弟情?”

笑着说的。

陆予辞笑着说陆书夜的死。那样置身事外,漠不关心。

韩奕攥紧了手心:“陆予辞你混蛋!”

“你就这样谈你弟弟?年年祭祀年年走,不仅不拜,还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亏得他生前那般敬你尊你。陆予辞,你良心真被狗吃了!”

良心吗?

好像是的。

坟前祭祀,他一次都没去过。他可真是混蛋。

可去了又怎样?

人都死了,那些过场有用吗?

“别在这儿装好人,”陆予辞阴讽地笑,“你们这些结义兄长既然在乎他,又怎么连他的死因都不敢查清楚?”

四年了。

陆奇每年春秋都着急火燎地去坟前收整,生怕杂草臭虫扰了二哥清净,可他从不知道,陆府后山那座无名孤坟,一直都是衣冠冢。

陆书夜的死讯传回舞江城时,只有一封加急的武平王信,尸身、遗物或者其他,什么都没有。

“四年,”陆予辞拉着嘴角,却在出声的瞬间哽咽了喉头。

他默了良久,又浮出笑容,“是四年还是五年。到底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因为什么,又与那个叶浔有没有关系?”

苏华逸松开眉锋,压着声音,“所以十五个月前,铁鹰里混进的奸细是你。偷进档案室的也是你。梁玉城外那具毒蛇阵中的尸体,也是你做的。”

“世子的脑袋当真片刻不离查案。”

陆予辞狠声,“五年前,边境茶叶案,杨谋身死,叶浔潜逃。同年的江湖,叶浔恶名远扬,斑斑劣迹只在一个月传遍大江南北,朝廷因此列其为钦犯。四年前的二月二十八,武圣山贼寇作乱。三月初四,官兵剿灭贼寇,民众获救。同年三月初八,谢汀的亲笔信加急送至舞江城,情真意切洋洋洒洒写了六张纸,可我只看懂了一个冷冰冰的三月初六。”

苏、韩二人没有接话。

沉默,很好。陆予辞冷着声音继续道,“你们所谓档案室里,所有的案件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唯独两个地方。边境茶叶案涉及七里叁杨谋,所有细节都被隐去,盖的圣印;武圣山贼乱牵涉数百条性命,剿贼平乱的过程却只有两行,连圣印都没有。”

“五年前的七里叁,杨谋在外是武将,谢汀是皇子,韩奕是宫中的侍卫长,剩余两个是白身。白身不足惜,如果茶叶案死的是二者之一,苏世子,你觉得还会有那只圣印吗?”

闷沉的热气晒得人心焦火躁,苏华逸绷紧了脸,韩奕也陷在原地。

答案昭然若揭。

不会有圣印。也同样不会有详尽的记录。就像四年前的武圣山一样。

涉及祁国最高机密之事,所有详录都得归于皇宫御书房,只皇帝亲授之人才有资格查看。

果然不出所料啊。

“呵,”陆予辞长长地沉了一口气,“看来我猜中了,那个蠢货到死都还是白身。”

那个七岁进陆府,受了他八年嫌厌却一声不吭、还厚脸相迎的蠢货。

说什么光明正义、信诚良善,说什么一生热血、报国守家,结果满腔情忱未济,命就丢了。

“是他不想要功名。”

韩奕音颤。杨谋坟前,默声流泪,双眼肿红的少年缩在角落,拒绝了一切加官进爵的承诺。

“他说,倘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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