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中画之探案集》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细月如钩，星子黯淡。幽沉夜色里，有马车辘轳声响起。
长街寂寂，只见一辆朱轮华盖车，正促促急行。
赵曦澄最终拗不过黎慕白，带着她一道出了府。
朱轮华盖车在仁风坊陈家医馆前甫停，黎慕白就直奔了下去。
孰知，陈家医馆只有陈大娘子在，大夫陈若水刚外出就诊。至于具体去了何处，陈大娘子并不清楚。
黎慕白一急，临走时故意提起陈大娘子的女儿甚是俏皮可爱。陈大娘子一愣，略带窘态回道自己尚未生孩子。
黎慕白慌称是自己记错了，不住道歉，之后快步奔向马车。
“你提出的孕妇预产期，我今日命人查了。”
赵曦澄扫她一眼，接着道：“果真如你所言，那五个孕妇的遇害顺序，均与她们预产期的先后一致。求了生男上上签剩下的四个孕妇中，除去搬走的一位孕妇，还有三位住在内城。其中离预产期最接近的，是内城西南处平正坊的一位孕妇，预产期为本月初八。”
正说着，隐隐有嘈杂声传进车厢来，似乎还伴着女人的嘶吼。
“殿下，那孕妇可是居于此处？”黎慕白止住前行的马车，问道。
赵曦澄掀帘瞧了瞧，摇首。
黎慕白沉吟片刻，请赵曦澄先行一步，道自己要去一探究竟。
说完，也不管赵曦澄同意与否，她径自下了车，就见一个小丫鬟引着一个大夫急急赶路。
那小丫鬟不住念道“陈大夫，请快些快些”之语。黎慕白闻之，心下一惊，忙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混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灯烛煌煌，丫鬟与婆子们个个手忙脚乱的。
黎慕白装成大夫的小学徒，拉了一个小丫鬟打听情况。
原来，这一家子是昨天临时搬来此处的。女主人小娘因搬家动了胎气，以致产期提前。可胎位还未正过来，现下难产了。
是以，她们请了以施针见长的陈家医馆的陈大夫来救急。
“老头子，女儿晕过去了！快把大夫请进来，快！快！快呀！”随之，纷踏声、呼叫声四起。
黎慕白撇开小丫鬟，急急闯进产房。
只见一中年妇人坐在床边痛哭，床上女子腹部高高隆起，褥子上尽是血水，稳婆则在一旁不停唤着。
那大夫见是妇人生产，本要转身离去，却被人推搡着进了屋内。
在众人催促哀求下，他见产妇已气息奄奄，心下一横，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了，放下药箱，打开针匣，准备施针。
“停！”黎慕白大喝一声冲上去，一把抢走针匣，问那中年妇人，“大娘，您女儿的生产期原是哪日？”
屋内众人一下被黎慕白的喝声镇住，齐齐看向她。那妇人止住哭泣，抬头呆呆看向黎慕白。
是何大娘！黎慕白心头一紧，抓着针匣的手也不由更紧了。
“本月下旬。”一丫鬟回过神来，答道。
黎慕白听后，松了一口气，即刻把针匣塞给大夫，让大夫施针。
大夫接过针匣，回过神来，把脉，开匣，施针。
何大娘因一心在女儿身上，并未认出黎慕白来。
黎慕白在一旁瞧着，唇角紧绷，双眼都快要黏到那银针上了。
好在那大夫未在产妇头部施针。几针下去后，产妇从昏迷中转醒。
大夫又是几针利落扎下，产妇一声尖叫。大夫见状，忙收拾药箱退出屋子。
随后，伴着细小哭声，便听到稳婆大叫：“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恭喜······”
······
黎慕白出了产房，院里烛火通明，一片忙碌景象。她看了看四周，见全是丫鬟婆子，眼里禁不住闪过一丝担忧。
悄悄出了大门，便见杜轩正守在门边。黎慕白一怔，俄而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她问杜轩赵曦澄在平正坊何处，杜轩却不说话，只顾前头带路。结果，直接把她带回了凉王府。
锦允见只有她回来了，便让她先去休息，他自己则要继续等待凉王殿下回府。
黎慕白心系案子，遂跟锦允聊起天来。
锦允言语活泼，兼之眉眼弯弯，看上去好似时刻在笑一般，直令人倍感亲切。
他告诉黎慕白，他之前是在宫中当差，十二岁时方来到赵曦澄身边的。
他说，那年他家乡发大水，饿殍遍野，父母为让他活下去，才狠心把他卖到了宫中。
后来，他也打听过家中情况。在得知父母卖了他之后不久就双双染病去了，他一度难过得想追随他们而去。
不过，现在他已看开了，觉得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因为，这是父母对他最后的期盼，他不想辜负。
黎慕白安慰鼓励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就在黎慕白撑不住昏昏欲睡时，赵曦澄披着一身夜色回来了，一道进来的还有刑部尚书窦追和大理寺少卿蔡修拙。
赵曦澄见到黎慕白亦在，神情微露意外。
窦追与蔡修拙跟赵曦澄说了许久的话，方告辞离去了。
黎慕白从几人言语中得知凶徒业已落网，登时安心不少。她瞧着赵曦澄熬红的双眼，打消了追问案子详情的念头，回柠月轩去了。
翌日，她跑到不梨居找赵曦澄，赵曦澄却已出府。
一连几天，黎慕白都未见到他。
凉王府下人行事规矩，寡言少语。黎慕白谨记着自己的司膳女官身份，加上凶手被捕，遂专心捣鼓起那个碧玉簪花缠枝樱桃甘露酥香糕来。
她不敢在他人面前表露出厨艺上的短处，只好日日躲入柠月轩里捣鼓。
蒸、煮、烤、炒······多番操作，多次试吃，结果仍是一败涂地。她的嘴里，早已食不知味了。
一日午时，童迁过来传话，道赵曦澄要用膳。
黎慕白忙提上食盒，战战兢兢进了不梨居。
在赵曦澄的逼视下，她一口不剩地把自己“精心制作”的糕吃了。然后，猛灌茶。
赵曦澄好整以暇地丢给她一个油纸包。
黎慕白打开一看，见是一大块软羊，眸光猛然一亮。
“殿下，我可以留着晚上吃吗？”她可怜巴巴望着赵曦澄。
赵曦澄唇角微微一弯，点了点头。
“那个，敢问殿下，双钗案结了吗？”黎慕白拾掇好软羊，问道。
“结了，凶手是陈家医馆陈若水。”
“陈家医馆陈若水？不对呀，我那天明明看到陈大夫是救了产妇的。难不成——”黎慕白掏出石黛，忽听到赵曦澄轻咳一声，忙收回，问道，“有两个陈大夫？”
“不错，反应够敏捷。陈家医馆的确有两个陈大夫。因这些年来，陈若水在为庆阳姑姑治疗头疾，是故这些日子庆阳姑姑和卫昌姑父一直在为他求情。不过，最后父皇还是判了他斩立决。”
“嗯，意料之中。那陈若水能神不知鬼不觉连杀五个孕妇，圣上既要震慑那些不轨之徒，又要保庆阳长公主之后周全，定会毫不留情。”
“你倒是一针见血。那陈若水起初抵赖拒不承认，我把你提出的作案手法告诉仵作，仵作果真在死者颅内找到两根银针。那两根银针，正是从死者双耳耳洞扎入的！”
他丢给黎慕白一卷纸，道：“你自己看吧！”
“殿下，这案卷——”
“这是另外誊写的。”
黎慕白这才铺开，细细浏览。
陈家医馆有两兄弟，均善施针。陈若林是兄长，未曾娶妻。陈若水倒是已成亲几年，妻子却一直无生养。
因夫妻感情深厚，陈若水不愿纳妾。今年花灯节，他与妻子去小观寺求子。
小观寺偷莲灯的规矩为京中最为特殊与严格。黎慕白曾在京中待过，也曾怂恿母亲去小观寺偷莲灯，为她生一个弟弟。只是父亲不同意，后来此事也就作罢了。
黎慕白正是因为知道小观寺偷莲灯规矩，方推出凶手作案目标。
小观寺每年会准备九盏莲灯，能偷到小观寺莲灯者，须是求了生男上上签之人，且是快要生产的。陈若水看到不少妇人求签，他和妻子也去求了一个，结果求到一个最下下签。
看到妻子难过，他也不好受，误信了一个游方术士的话，拿着术士给的秘法，用夫妻两人的定情信物——一对钗子，作为符纸上的符号，开启了结印求子的邪法。
那对钗子，是两人亲自设计，在陈若水老家舒州定做的。那时，两人还在舒州，直到成亲几年后才来京城开了一家医馆。因此，京城首饰铺才没有那种款式的钗子。
这结印求子邪法，需得在子时杀满九个快生产的孕妇，杀完后在其身上贴上一张特殊符纸，以此收集胎儿的生气。且每隔三天要收集一次，因为三生万物。
陈若水想一举得男，那天在小观寺暗中搜罗到了那九个偷到莲灯的求了生男上上签的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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