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万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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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顾双玉后，白康年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撑住桌面边缘站起来。他旁若无人的整理自己被沈文枂压乱的衣物，再缓步走到窗边。

“你去哪？我还有话要问你。”见他要走，沈文枂迅速关上门，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有门不走非要翻窗，这人什么毛病？再说她才表示会跟着他，这一举动不就相当于变相拒绝。

为了不再突然遭到生命威胁，拒绝了她也要跟上。

白康年的视线停留在沈文枂握着他手腕的手，他向上抬了抬自己胳膊，嘴角挂着一个难以捉摸的笑，仿佛是在无声的提醒沈文枂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男女授受不亲。

沈文枂她脸颊微红立即松开了手，改而抓起他的衣袖。

“我再去一次万人坑。”怕她误会，又补上一句，“只是去找我的尸体，顺便去解决逃走的那几个，不算危险。”

事实上是去解决那些逃走的，顺便去找他的尸体。后一件事希望实在不大，他早就清楚。

有了白康年特意强调的不危险，沈文枂又觉得自己行了，拽着白康年衣服的手暗自使劲，“带着我一起。”

在沈文枂印象里，白康年几次对万人坑的讲述都蕴含着危险，何况她还见到了从万人坑回来的白康年，对于他说的不危险她是不相信的。

就算她自身不造成帮助，但因契约使然，白康年也不会处于暴走状态。

沈文枂紧紧抓住白康年的衣角，坚决不肯放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大有不带她就不放手之势。白康年无奈答应，两人一同走出顾府大门，这次顾府没有派家丁跟上。

白康年带着她去到一片荒僻的山野林，山路崎岖不平，倒是没有七日客栈的路难走，沈文枂捡了根树枝，走慢一点就没有出现摔倒的场景。

好在白康年并不着急，也不催促她走快些，与她离着不到一臂的距离在前带路。

万人坑很好找，无论战死还是病死，只要是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会被无情地扔进这个坑洞里。它的周围弥漫着惨死怨气，以至于四周寸草不生，只有远处的树木孤独地伫立着。

顺着树林繁密渐变为稀疏的路径行走，就不会找错地方。

抵达万人坑之前，沈文枂便遭到令人窒息的尸臭味当头一棒，坑里的景象惨不忍睹，面目模糊的尸体散落一地，断肢残臂四处可见。和鬼道上的恶鬼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遭受的是心理生理两重伤害。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话音刚落，白康年毫不犹豫地跳进坑中。

万人坑挖得又大又深，沈文枂深知自己一旦掉下去就爬不起来。为了不给白康年添麻烦，也是相信他的能力，她谨慎地远离坑边，以防自己受到惊吓失足跌落。

四周泥土散发着潮湿的霉味，与腐朽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白康年几乎无处立足，只能踩着他人的尸体艰难前行。只是来到这地方，各种情绪成倍成倍的增长，他昨日杀红了眼。

在暴怒之下，白康年将那些同样嗜血的小鬼逼得四散奔逃，如今他们仍不敢轻易现身。

他带回顾府的黑气并非源自小鬼，那都是他的仇恨，在反噬着身体。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踏足这片死亡之地，但与前两次不同，这次他是清醒的。白康年怀疑是不是契约的力量在起作用，他心里的仇恨不再像以往那般汹涌澎湃，他也没有弑杀的冲动，反而能开始观察坑内的细节。

坑中的尸体堆积如山，数量之多似乎超过了他上次的所见。有的尸体看起来刚死去不久，身上的衣物还未完全腐朽。

“白康年小心！”沈文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过，白康年反应迅速地闪避开来。

“居然还有送上门的。”

黑影是一只无脚鬼，他脸色惨白，双眼空洞，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无脚鬼身形飘忽不定，正面打不过就玩偷袭，偷袭失败又试图以其敏捷的身法迷惑白康年。

白康年并未受到影响，他沉稳地调整呼吸，还能闭上眼睛，仿佛是在蔑视对方。

无脚鬼果然怒了，他趁机发动攻击，白康年却像早有预料一般，不仅躲掉了对方攻势，还能一拳击向无脚鬼的腹部。力道之重让无脚鬼发出凄厉的惨叫，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白康年没有犹豫，立即给予了无脚鬼致命一击。

无脚鬼在消散之际，仍然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康年平静地回答：“你杀气太重。”

无脚鬼灰飞烟灭后，万人坑重归宁静。沈文枂探出半个身子，眼神里充满着对他安全的关切，“你没事吧？”

白康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无脚鬼太弱，对他造不成威胁。他回望过去，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轻松：“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躲得快，他没注意到我。”沈文枂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她早早选了个坡避险，不仅能观察外面的情况，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无脚鬼压根没看见她，哪怕她后来暴露自己去提醒白康年，无脚鬼也来不及顾上她。

坑底的泥土和尸首被刚才的战斗搅得一片狼藉，沈文枂目光投向了坑底，“那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白康年顺着沈文枂手指的方向看去，尸体旁边似乎是有着什么，向上凸起了一个角。他走过去蹲下身子，用手拨开覆盖在上面的碎尸和泥土，一个金属质地的牌子逐渐显露出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铜制的牌子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孙虎——”白康年低声念出了牌子背后的字。名字他不一定认识，但牌子他却是再熟悉不过，这是北江军营的专属军牌。

白康年双手在泥土中快速翻动，接连不断地有新的军牌被他翻出。他的双手沾满了泥土，但他顾不得擦拭，只是一个劲地向下挖去。

“康康，用你的……额，法术。”沈文枂蹲在上面看着白康年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如何准确描述白康年的能力，只能笼统地称之为“法术”。

白康年听到沈文枂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双手，然后又看了看沈文枂，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愚蠢。

他从小习武，死后也是更依赖武术，偶尔才能想起来自己还会点别的。他手一挥，那被埋在土里的牌子仿佛被一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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