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孤舟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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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里?”站在一旁的周承阑开口,如丰乐楼中一般含糊孱弱的嗓音,从太师府出来就重又覆上了人皮面具。“前方五里是落樱巷,那里僻静,只有武忠侯府。你们可是赵府上的人?”

阿蛮饶有兴味地把目光转到周承阑身上,说道:“公子对京城分布熟悉得紧。不错,我们都是赵侯爷府上的下人。侯爷和女眷出门,我和阿兄偷溜出来观灯。时辰不早,烦请两位公子顺道送我们至巷口附近。”

周承阑嘴角隐隐含了一丝笑意,不急不缓地说:“顺道?我们与二位可不顺道。”

他一挑眉,故意抬头看看夜空:“天色已是如此晚,我的侍卫撑船不易。我们也不想绕路,还是靠边请二位快快下船吧。”

“哎,”阿蛮提高了音量,两手拉住戎轩要撑的竿,略焦急地打量四周,明眸微转,看到臭着脸的吉元。

她拉过吉元的胳膊,朝周承阑笑着央告:“公子的侍卫撑船不易,我阿兄一同帮忙撑船。左右你们也是要走这段路,只在前面小小兜个圈就好。公子你看,今晚上元夜,城中人海茫茫,我们还能相逢两度。上天赐缘不易,我等凡人怎能不惜缘?”

靥若桃花,眉眼弯弯。河上有风,将她头巾的飘带拨到身前,无形无踪间,撩拨得春水起了涟漪。

周承阑一瞬间晃神。

戎轩挣脱阿蛮夺过竹竿,乌篷船不稳,左右危危地摇晃了起来。

周承阑一下子回了神,躲过阿蛮的注视,咳了咳道:“既是如此,就让他们二人一同撑船,绕点路送你们回去便是。”

话未及说完就转身进了舱内。

戎轩在背后闷闷地看着主子。

怎么有点,像是落荒而逃的意思......

“多谢公子!”阿蛮在他身后乐滋滋的,跟着进了船舱,破落的乌蓬软绵绵耷拉下来,遮住了视线。

舱外两人默默看对方一眼,吉元面无表情地捡起另一根竹竿,到一边撑起来。戎轩暗叹口气,也挥起手中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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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容量狭小,仅容两人对坐。

周承阑看了看脚边的一小摞书,有些还是竹简。他好奇问道:“方才在丰乐楼一遇,未见公子携书。我观这些书似是年代已久,公子是何处张罗了来?”

阿蛮随意一瞥,不着痕迹回道:“在下喜收集古书,方才在街中游玩恰巧见有人贩卖,故买了些来。”

“哦?”周承阑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可这些竹简不像是寻常之物,用的是钢竹而非毛竹,且整束得如此工整,绝非古时平民之家所用。市井之中,竟能有如此古物?”

阿蛮面上未起一丝波澜,理了理衣袍,反问道:“那公子身旁锦盒中又是何物?丰乐楼中也未见公子携带,看着也不似寻常之物。”

周承阑被问住了,沉默不语。

锦盒中是杨佐赠的字。

阿蛮轻笑:“我与公子,看似一着锦衣,一着玄衣,却都是夜行之人。来路不同,各有去处,何必刨根究底?”

她垂眼,不去与他的视线相对。

周承阑不再追问,二人静坐舟中。从舱内往外看去,月高悬中天,星子稀疏,偶有飞鸟扑闪遮住了月光。

他忽然开口问道:“那时丰乐楼中,你冒着得罪韩祎伟的风险救了那个孩子,可为什么没有救他到底,替他还了欠酒楼的债呢?”

船悠悠转个弯,她的脸出现在月光下。他在暗,她在明。

“这不是在救他,”阿蛮看着远处的月,“人苦于世,唯靠自救。旁人或许渡得了他一时,却无法成为彼岸。我从韩祎伟手中救他,是想使他明白,一味软弱之人,会被一欺再欺。然他有缠绵病榻的兄长,有高额的外债,是他的命。是自怨自艾还是溯洄而上,是他该做的选择。”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生来立于悬崖之上,摇摆挣扎,就连活着都比旁人难上许多。

可谁人不曾历苦难?

那轮孤月静静在空中。温和不刺眼的光,洋洋洒了一整个河面。水纹的每一个褶皱中都蕴着清辉。

这样的月夜,儿时的深宫,她向来是在泪眼朦胧中看。阿姊的脊背总挺直在身前挡住贵妃的打骂、父皇的冷眼,还有听阿姊在床帏中压低声音讲心上人时,抬眼也是这样一轮月。

她被护得太久,所以无法承受茕茕独立的痛。

若是她早点成长得足够强大,是不是阿姊就不会经受后来这些?

世人皆如溺水之人,身处没有彼岸的河流。手脚并用,拼了命挣扎,一刻也不能松懈,才可苟活。靠他人,靠命运,最终只会沉入河底,杳无声息。

“公子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却这般透彻。”周承阑看她的目光变了变。她侧脸看河面上跃动的光,他看着她,波光粼粼反射在她半张脸上,并不浓艳的五官有清丽蕴藉的美,仿若河中洛神。

只是,她看上去有些难过。

“不过,”周承阑打破忧凄的氛围,阿蛮敛了目光,偏过脸正对上他明亮的眸子,“外面公子的那位兄长,骨骼清俊分明,不像是梁夏人,他可是有外族血统?”

阿蛮移开目光,回道:“正是。我与阿兄并非亲生兄弟,阿兄的父亲是高渊人,母亲是梁夏人。他母亲本居于两国边界之地,高渊攻破城池短暂占领了几个月,后来又被梁夏收回,他父亲是高渊一位将领,高渊占城时在城中遇上他母亲,娶了她。”

这段话勾起了周承阑的好奇,他有意了解两国边境的情况。“那你这阿兄如今却怎么在梁夏的京城之中?又如何成了赵侯爷府上的家奴?”

阿蛮俯身托着腮,胳膊支在腿上,静静回道:“梁夏血脉在高渊向来被视作下等。高渊人将异瞳奉为身份的象征,我阿兄虽是长相甚似高渊族,但眸子漆黑,和梁夏人一样,因而在家中很不受待见。再加上他母亲是梁夏人,他与母亲就经常受人欺凌。后来他母亲去世,他从府中逃了出来,辗转到了梁夏,做了赵侯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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