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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仰仗》
文/眼睛弯了
湿雨泥泞。
被雨压低的城市漆黑一片，落座在商业街最边沿的24小时便利店依旧亮堂，炽白灯光将一个女生的身影笼罩。
女生戴着酒红色棒球帽，压在帽下的模样精致秀气，眼尾微向上挑，唇尾却微往下压。
算命的说，这样的长相很难有福气。
唐秒没算过，她双手快速敲击着键盘，直到最后一个英文单词落定，保存文件直接发给客户。
那边很快传来回音：[红包]
[红包]
[红包]
[后面两个赏你喝奶茶的。]
一身名牌的公子哥，雇人做作业还送小费。
唐秒对这种行为早已无动于衷，她双击点开，无波无澜盯着数额不小的红包。
两万。
赏她喝奶茶的小费比翻译的费用还要高。
谢了……刚打出两个字，唐秒眼光闪了闪，手指上移按delete键删除，随后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雨夜莽撞，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唐秒和这家便利店仿佛成了唯一的亮光。
这时，便利店推门进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全身裹挟湿润的水汽，踩着高脚椅自顾自坐到唐秒旁边，他闪烁的大眼瞟向电脑界面，看到那个奇丑无比的表情包。
一个用了这么多年、有且仅有的表情包。
用来敷衍众人。
姐姐还真是从来没变过，虎崽托腮望着漆黑的夜。
“饿吗？”
声音清净，唐秒把电脑塞进包里，转头问虎崽。
虎崽摇了摇头。
唐秒也不管他到底饿没饿，转身从货架上拿了好几个饭团，还有黑巧克力蛋糕，和着袋子一并塞到他怀里。
“姐，车来了。”虎崽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塑料袋在怀里不停摩挲。
就在唐秒付账的时候，一辆黑色SUV低调停在便利店门口，前车灯呈放射状照亮水波粼粼的地面，雨丝如珠不断不斩。
顿了顿，唐秒原本准备落到兜里的手转了个弯，落在门把手上，推开了便利店的大门。
SUV降下车窗，隔着重重雨雾喊话：“唐小姐，快上车吧。”
来人是司机。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轻松，唐秒重新垂下眼，淡漠打开车门。
车内，一只粉耳朵打着蝴蝶结的羊驼坐在中间，姿态高挑，毛发打理得很干净。
司机讪笑：“这是夫人吩咐的。”
唐秒什么都没说，她紧挨着车窗坐下，囿在自己的方寸之地间，不退不让。
虎崽坐前面。
雨渐渐变小，汽车重新启动，不过速度并没有很快，为了照顾后面那头刚接回来的精贵羊驼。
唐秒一直低着头，不玩手机也不听音乐，目光紧紧凝在脚踩的毛毯上。
毛毯柔软珍贵，像佟水村举办喜宴时才肯拿出来给新娘的丝绒披肩，也像过新年时，爷爷才舍得铺在她床下的毛毯。
羊驼故意往她这边挤了挤，唐秒收回泛滥的思绪，并没打算和一只动物计较，靠向车窗边沉静闭上眼。
司机透过车镜观望，心里逐渐有了猜测。
重回唐家的私生女，似乎是个话不多，还很好欺负的乖乖女。
—
汽车最终停在唐家别墅大门口。
宽敞的门前亮着两展路灯，将长势良好的绿植照得舒目怡人，也照亮了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烦的少年。
司机急匆匆解开安全带，快跑几步想要给唐秒开门，谁想她人已经下来，在淅沥沥水洼中牵住了虎崽的手。
虎崽贴紧唐秒，神情紧张窘迫。
“听说你也姓唐？”倚在门柱上的少年盯着她，随意道，“我以为唐成天那个老东西拉上裤子就不认人，没想到还是认种的。”
唐秒微微蹙眉。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环胸抱臂，姿态懒散，一头卷发杂乱无章。
“先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少年笑了笑，闪亮的眸子浸透夜色，将未完的话说完：“唐家除了唐成天，没一个人欢迎你。”
话落，两方寂静。
唐秒重新将手揣进兜里，早有预料般抬头：“好。”
反正，她也不是来结交亲故的。
秋天快到了，叶子正飘零落下，少年正了神色，将她从头看到尾。
唐成天在外留下的种，基因倒是不错，没有继承渣爸的刻薄面相，是个精致人儿。
“好个鬼。”少年摆正弯曲的腿，转身进屋，“进来吧，冻坏了有人要找我算账。”
唐秒听话抬脚，这时，一辆跑车轰鸣而至，似凛冽的风擦过她耳边。
鬓边发丝堪堪垂下，唐秒还没转身，半只脚已经踏进门楣的少年兴奋回头。
“铮爻！”
他急匆匆从唐秒身前掠过，非常不害臊地撑在跑车窗前，一脸迷弟样，“我跟他们打赌你一个月之内必换一辆跑车，我赌赢了。”
隔着少年的身形，唐秒仅仅只看到跑车里男人的半张脸。
浓眉，上挑眼，嘴角微扯，爱笑不笑的表情。
“拿我做赌注？”车内，顽劣调调不羁响起，“唐南澄，你几个胆？”
那嗓音，无畏无惧，无忧无愁。
“闹着玩的。”唐南澄将半个身子倚在跑车上，又特意挪出视线，让车内主人注意到唐秒。
“给你介绍个人。”唐南澄笑得唏嘘不已。
程铮爻没问是谁。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夜色顶多朦胧人的视线，但不会蒙昧人心，唐秒看见贵公子高掀眼皮，潦草朝她投来一眼。
这回唐秒看清楚他的长相了。
男人不是正统的东方长相，糅杂一点西方韵味，鼻梁高挺，眼窝很深邃，下颔锋利得像把刀，是看一眼就忍不住再看一眼的长相。
他的发型也很痞气，和他这个人一样。
视线对上，男人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笑容几乎小到没有。
他潦草看过来，浓墨一笔，又潦草收回。
“知道她是谁吗？”唐南澄微微俯身，喜欢看这一出好戏。
可车里的人是谁，北城的公子哥们是这么评价的——北城最离经叛道的浪荡子，程家上下都管不住的天王老子，做事都由着自己心情来。
程铮爻点了根烟。
火苗猝起，烫了一下他的面容，雨气雾气融杂间，随意语气响起：“来根烟？”
不在意，也懒得去猜，只说自己想说的话。
唐南澄也没见程铮爻真有递烟的举动，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让他闭嘴，有多远滚多远。
他打着哈哈，却还没死心：“你知道他是谁吗？”
这话是对唐秒说的。
万籁寂静，虎崽挨着姐姐，却仍旧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怕姐姐不回答，于是捏了捏她的衣袖。
“见过了。”
唐秒出声，像落在草堆上的一片叶子，飘散而至。
此话一出，程铮爻重新看向她。
—
六月初夏，热气微醺如山火熄灭，这天是唐秒第一次来北城，从佟水村到北城火车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她花了整整两天两夜。
唐成天发消息问她到哪了？
唐秒看见了，没回。
一个月前，爷爷病逝，留下她和虎崽。父亲赶回来的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唐成天。
唐成天说他是她亲生父亲，还说要带她回真正的家。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坐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双手，感情真挚地望着她，却又不容置喙地发布示令：“秒秒，唐家需要你，和程家联姻吧。”
唐秒固执地要做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她确实是唐成天的亲生女儿。
虎崽不是她弟弟，虎崽父亲也只是唐成天以前的司机。
热夏轻轧裙边，唐秒平静地搓掉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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