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酥衣》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沈兰蘅来到兰香院时,郦酥衣早已歇下。
玉霜正在院内守夜,见了世子爷这一身染血的衣衫,登即吓了一大跳。她方欲开口,只见着世子连看都未朝这边看一眼。他手里头好似攥着什么东西,步下生风。
玉霜来不及通传。
沈兰蘅已大步流星,朝着内卧走去。
听见推门声时,郦酥衣正侧躺在榻上,后背对着房门。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并未听见通传声。
月色轻柔一层,覆在脸上。
她懒懒地掀了掀眼帘,方欲唤出声,忽尔嗅到那一阵熟悉的兰香。那人步履轻缓,正将房门掩住,而后又轻车熟路地朝床榻这边走了过来。
夜风入户。
将床边的帷帘稍稍吹开,那一缕幽香宛若云烟,轻飘飘地钻进芙蓉帐中。
在嗅到兰香的一瞬,几乎是下意识的,郦酥衣的后背一下僵住。
少女原本混沌的意识,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清醒起来。
此时此刻,夜色森森。
她深知,眼下正朝自己走来的是何人。
酝酿的困意登即湮灭,她右手握了握,才惊觉——
原本那柄正安稳藏于枕下的**,已不知何时,被自己攥在了掌心。
屋内,珐琅八角薰笼里的香炭微熄。
轻悠悠一缕青烟升腾而上,寸寸弥散,又被这阴森森的寒风吹刮得不知所踪。
郦酥衣仿若听见,冷风拂起身后男人的衣摆。
不出少时,沈兰蘅已停下步子,立于床榻边。
立于她的身后。
男人抬手,轻轻掀开床帘。
冬日夜寒,她又畏冷,身上那一层被褥盖得很是厚实。厚厚的暖褥将她全身裹挟着,愈发衬得少女身形娇小婀娜。
郦酥衣整个人蜷缩在褥子里,将半张脸埋下去,脸上的褥子遮掩住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呼吸。
沈兰蘅自然不知她现下的反应与想法。
对方原以为她已熟睡,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将她叫起来。
他右手紧攥着金簪,低垂下眼睫去,只见少女紧闭着一双眼,面容在月色的映照下微微泛着白。
安静,乖巧,美好。
沈兰蘅垂眼,欲将这支簪子放在床头边。
可他转念又想了想,只将其放在床头,明日郦酥衣醒来,大抵会以为这是沈顷所赠。不成,他不能让沈顷捡了便宜去。
沈顷这般伪善,明日醒来定然抢功,三言两语便将这笨女人蛊惑。
如此思忖着,他辗转取来了纸笔,挽起袖子,于白纸上写下:
——沈兰蘅所赠。
如此飘逸的字迹,那女人一定能猜出来这是他亲手写的罢。
沈兰蘅喜滋滋地想。
郦酥衣埋着脸,不知晓身后之人究竟在做甚。
只觉对方这边来、那边去的,动作十分聒噪吵人。
少女攥紧了手中**。
榻边的金光闪了闪,沈兰蘅手指修长,用金簪将那字条压得牢实。
夜风寸寸,吹得白纸掀开小小一个角儿。男人方往回**了几步,须臾,又迈步重新折返了上去。
若是明日,沈顷醒来偷偷将字条扔掉……
不成。
沈兰蘅拾起金簪,精细的眸光闪了一闪。
郦酥衣紧闭着眼,只觉那人第二次掀开床帘,那一道兰香再度拂面,与凌冽的寒风一道,侵袭而来。
男人身形轻轻压下,又缓缓越过她的身子、翻至另一侧。
即便是未睁开眼,郦酥衣也能感觉出来,对方此刻正对着自己。
他的鼻息温热,轻轻扑在郦酥衣面颊上,微微有些发痒。
郦酥衣本就怕他。
怕他的亲.热,怕他的钳制,怕他突然发疯。
如今,如此面对面正对着,郦酥衣心中愈发紧张。
一时间,竟叫她完全屏住了呼吸。
便在此时,耳边冷不丁落下一声:“还没有睡着么?”
沈兰蘅声音微哑。
他的情绪很淡,这一声不像是质问,倒像是一句讶异。
郦酥衣正攥着**的右手紧了紧,闻言,不敢睁开眼,更不敢应声。
她不敢与沈兰蘅周旋,更无力与沈兰蘅周旋。倒不若假装深睡,期望对方失了兴致,也好就此放过自己。
月色愈凉,将她面上映照得雪白一片。
少女右手攥着**,左手笼于被褥里,一点点攥住了手边厚实的褥。
所幸,对方只这样问了一句,并未再往下探寻。
他抬了抬手,宽袖遮挡住帐外的月光。
紧接着,郦酥衣感觉,沈兰蘅似乎将什么东西轻轻戴在她的头发上。
他的动作很轻。
呼吸声亦很轻,寸寸拂面,扑于她露于被褥外的那半张脸上。
郦酥衣的鸦
睫动了动。
今夜月色冰凉如水,摇曳着涌入窗棂,又莫名添了几分温情。
耳畔传来满意的一声笑。
紧接着,她像个布娃娃般被人伸手抱紧。
郦酥衣身体绷得笔直,宛若一根蓄势待发的箭矢。
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那人的造次,却意外地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那声息,郦酥衣愣了愣。她的右臂紧绷,牢攥着**的掌心已冒出薄薄一层细汗。耳畔传来喧嚣的风声,她嗅着男人身上的兰花香气。除去这一道兰香,她还于沈兰蘅身上嗅到另一道,近乎于血腥的味道。
她已没有心思去探究,沈兰蘅身上为何会有这种味道。
她只回想起先前,对方对自己的百般凌.辱。
少女右手颤抖,内心深处,直涌上一个想法。
——杀了他。
——趁现在,杀了他。
将**送至他的颈项,右手一用力,抹脖封喉。
郦酥衣紧抱着胸前的被褥,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样一张脸。
俊美、温和、儒雅。
他将自己本用来护身的**,紧紧塞于她的掌心。哪怕她将要做的,是将这**狠狠送入他的身体。
郦酥衣浑身暗暗发抖。
耳畔的呼吸愈均匀了。
她悄然睁开那样一双泪眼。
待看见眼前一片水光模糊,郦酥衣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情难自已地流下泪来。
即便她想要逃,想要逃出沈兰蘅的魔爪。
但她依旧做不到,用**刺向他的身体,刺向他与沈顷共用的那具身体。
毕竟沈顷,他是那般好的一个人。
她又怎能舍得。
夜色深深,窗外漫起大雾,浓白的雾气扑向窗棂,轻飘飘地漫上那一整扇窗牖。
郦酥衣紧咬着下唇,闭上眼。
将手里攥了一晚上的**慢慢松开。
……
沈兰蘅就这般,于她身侧安稳躺了一整夜。
这一整夜,他并未多说什么,也并未多做什么。却无端引得郦酥衣心惊胆战、辗转难眠。
她一整宿未阖眼。
直到将近清晨,感受到几分安心之后,她才终于浅浅睡去。
故而翌日,她醒得很晚。
不知身侧之人是和何时离去的,郦酥衣一睁眼,便发觉对方已不在身边。
昨夜混沌,她难眠一整宿,今天早晨醒来时,身心俱是疲惫无比。少女睡眼朦胧地自榻上起身,方一侧过头,登即吓得面色煞白。
不为旁的,只因这榻上、这榻上……
郦酥衣还未来得及唤出声,玉霜已端着盥洗之物推门而入。
“夫人,您起来了。”
小丫头恭顺地垂着眼,来到榻边,如往常一样欲扶着她坐起身。
这一摊血迹就这般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玉霜端着银盆,吓得不禁喊出声。
“夫、夫人……”
怎弄得这么一大滩血?!
玉霜方唤出声,又立马反应过来——昨天夜里,世子爷正是来过夫人的房间。
昨天夜里,她已被世子衣服上的血迹吓过一次。
殷红的鲜血,于雪白的衣袖上,愈显得鲜明而刺目。
玉霜迎上榻上少女那双眼,战战兢兢,同她道明了原委。
昨夜沈兰蘅是带着伤,来到她兰香院的。
“奴婢也不知世子爷是如何受伤的,只知世子来时,便已是一手的伤,那袖子上血淋淋的……世子爷的面色看起来也不大好,奴婢不敢上前询问。”
闻言,郦酥衣的第一反应是:沈兰蘅将沈顷伤了?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愈发忧心沈顷,梳洗完毕后,便让玉霜带着自己朝望月阁走去。
沈顷今日休沐,并未上衙。
魏恪正立在院中,见了她,恭敬地迎上前来。
“世子爷他受伤了吗?”
少女声音急切,听上去很是为沈顷着急。
闻言,对方揖了揖手,安慰她道:
“夫人莫慌,世子爷只是受了些小伤,不碍事的。如今府医正在里头为二爷清理包扎伤口,您大可放心。”
郦酥衣应了声,微颦着眉抬起头。
只见内卧府门紧闭,就连半缕寒风都吹刮不进去。
郦酥衣自然也不知晓,这一扇门后,沈顷正在与府医谈论些什么。
暖阁之内,青烟袅袅。
府医张氏正在替桌案前的男人上药。
沈顷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正坐在案台前,闭目养神。
即便昨夜他伤了手,今天早晨,依旧是在妻子的床榻上醒来的。
不但如此,醒来时,他还看到了那邪祟给自己留下来的“书信”。
洋洋洒洒三页纸,他借着晨光,看得有些
许费力。
晨雾弥散,沈顷瞧着纸上,那孽障的诉求。
——这具身体乃你我二人共同所有,我乐你则乐,你痛我则痛。
——何苦这般相残,让你我二人都受这等苦楚。
白纸黑字,其上甚至还沾染了些许血迹。
沈顷垂下眼睫,兀自思量。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自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既然他们二人,用的是同一具身子。
既然那孽障一直纠缠酥衣,屡犯不改……
沈顷鸦青色的睫羽轻颤。
他的右手笼于袖中,几经思量与纠结,终于慢慢合上。
再睁开眼时。
男人淡淡,道:“这等小伤不必挂齿,我只想问张府医,你现下身上可否还带了旁的药。”
张府医不解,问道:“世子,您还需什么药。”
还需要什么药?
沈顷眼神闪了闪,终于,还是将那句话问了出口:
“不知你可否有……致使男子未交即泄、身体阴虚之药。”
张府医一愣,眼神里浮上一层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
张府医:?-
来晚啦,本章再掉落20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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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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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边的金光闪了闪,沈兰蘅手指修长,用金簪将那字条压得牢实。
夜风寸寸,吹得白纸掀开小小一个角儿。男人方往回**了几步,须臾,又迈步重新折返了上去。
若是明日,
沈顷醒来偷偷将字条扔掉……
不成。
沈兰蘅拾起金簪,精细的眸光闪了一闪。
郦酥衣紧闭着眼,只觉那人第二次掀开床帘,那一道兰香再度拂面,与凌冽的寒风一道,侵袭而来。
男人身形轻轻压下,又缓缓越过她的身子、翻至另一侧。
即便是未睁开眼,郦酥衣也能感觉出来,对方此刻正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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