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糕点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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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未至小春城,夜里的风还是料峭的凉。易篆续道:“我想了一下午,总算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了。十一年前,我们在学宫见过的,我记起来了。”

萧辞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午那毒粉,不好意思啦。我一时没记起你是谁,有些害怕,所以下手重了些。你有没有受伤?”她说害怕,脸上分明没有害怕之色,说下手重了些,那确实是十分重。

魔道妖女易篆笑眯眯地关心道。

萧辞冰一直想回她些什么,但是每次都不知道说什么。现下总算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可以回话了,他声音温润地回道:“没有。”

易篆见他不计较,也不再纠结,道:“那就好,想我那点小药粉也伤不到你。”

萧辞冰浅浅淡淡地“嗯”了一声,情绪不明。

易篆掏出钥匙,继续道:“既然大师兄来了,我自然是要招待的。”她指着糕点铺道:“这是我家,虽然看着寒酸了一些,但是我收拾得不错呢,大师兄你屈尊将就点啦。”

易篆语气俏皮,萧辞冰还没有从她的变化里适应出来,只慢慢回复道:“……我不讲究。”又补充道:“屋子很好。”

易篆打开门锁,带着他穿过正堂,那里是糕点铺白日里开铺的地方,除了门面的柜台,屋子里沿着墙壁摆放着蒸笼、竹篾等器具,易篆点起一支蜡烛,看了一眼面团发酵的情况,带着萧辞冰往后院走。

“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萧辞冰沉吟道:“我来看看你。”

易篆闻言一笑,旋即道:“其实你是来问十年前的事吧,大师兄不必太委婉了。我知道大师兄刚正不阿,是个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你不像外界那样不顾是非,听了流言便要来问我的罪,你一定要亲口问我,看我亲口承认,是不是?”

她说对了一大半,萧辞冰刚想开口说几句,易篆指着藤椅道:“大师兄,坐,请坐。”接着,她转身,为他沏了一杯茶。

萧辞冰坐在藤椅上,默默看着茶水的热气袅袅腾起,瓜片的香气盈满了小屋,易篆转身递茶,萧辞冰接过,道了声谢谢。

易篆坐在了他对面,两人面对面,之间隔了一张小圆桌,易篆续道:“外边怎么说的来着,让我想想。”

萧辞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易篆穿着干净利落的衣裳,袖口收紧,脚上踏着黑色的靴子,笔直修长的小腿蹬在地面上,身子微微前倾,小臂搭在膝盖上。她上午时头发是用银簪盘着的,现下却是放了下来,用暗紫色发带束了高马尾。

易篆的发梢是有一些卷着的,从前她那微卷的发梢让她从天真无邪中透着一丝活泼可爱,现在这卷着的发令人看来,倒有点邪魅了。

萧辞冰方才一直想接易篆的话,现在却是好像放弃了。易篆并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他便任由她自己说了。他希望师妹入魔的一切是身不由己,他希望师妹信任他,并能将她重新带回正道。

“外边说我和父亲都是魔道走狗,正道叛徒。他们说我心狠手辣,十恶不赦。”易篆道。

听到那些词从她的嘴里蹦出来,萧辞冰轻轻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不再放在她的脸上,微微偏向一处。易篆的声音传来,倒是对那些说法无所谓,“想必这些大师兄或多或少听说过,我就不多说了,反正那些人说的也没什么错。大师兄更关心的应该还是关于你师弟的事情吧。”

提到陆淮真,萧辞冰看向易篆,问:“淮真师弟并不是师妹杀的,是吗?”

易篆却并不否认,“外面都说他死在我手里。”

“可是……”

易篆道:“大师兄是觉得我杀不了陆淮真?”

萧辞冰哑口,这问题他无法回答。

杀不杀得了重要吗?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相杀。

他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被易篆带偏了一些。他想开口说重点并不是这个,然而,又听易篆开口道:“陆淮真到底是怎么死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其实,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虽然说着没什么所谓,但是其实提到陆淮真之死的时候,眼底只剩下冰冷一片,好像回到了事发的那一日。易篆脸上渐渐空白,长睫鸦羽下失意寥落之态尽显。

萧辞冰看着她的神情,微微一怔。他的内心却五味杂陈。他克制住自己发话,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淮真师弟是怎么死的呢?外界传闻其实也多种多样,有人说陆淮真是痴情种,最终为爱死于星野。又有人说陆淮真着了魔道的道,易篆将他骗去星野,一人英雄难敌众魔众,含恨而死。

淮真死的那一日,后来者只见易篆,和撤退去了的魔众留下的痕迹。那时,正道几乎无人能敌易篆了,易篆没有说出陆淮真的尸骨埋于何处,淮真的尸骨连着他的遗物,一并下落不明。

易篆仿佛从回忆中回神,道:“我说陆淮真非我所杀,他是自己不要命了,大师兄信么?”

萧辞冰道:“师妹只要想说,我会听……我有自己的判断。”

易篆无奈一笑,这一笑,仿佛是打定了萧辞冰不会信任她。萧辞冰也知道,易篆现在并没有放下戒心。十年光阴相隔,二人如今一正一邪,立场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现在二人能在一室里,一张木桌边,品一杯茗茶,心平气和地说着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柔声道:“我知易师妹这些年来经历了许多,也知易师妹在这些经历中有过许多身不由己言不由衷。请师妹相信我,我没有恶意,甚至……因为昔日的同窗之情,我是偏向师妹的。”

让萧辞冰说出“偏向”一词,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然而,这话中说的同窗之情,半点不真。

其实易篆并没有和萧辞冰一起上过课,他们之间根本没见过几面,更别说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交情。

易篆的年龄要比萧辞冰小上许多,萧辞冰在修真界以剑道闻名修真界的时候,易篆还只是易家家主之女,藉藉无名。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萧辞冰近日又突破了何种境界的时候,易篆还在和一众友人泛舟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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