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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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倏然起身,人往后仰去,李爻的指尖贴着他颌骨划过去,凉微微地,略有些痒。

李爻“呵呵”一笑:“反应不错。”

景平不吭声,以攻为守,提掌向李爻颈侧擦过去。

李爻身子只一晃,就躲过了对方的手刀。他眼看景平一招落空手往回收,“哎”了一声,屈指向少年手肘弹过去。

景平看出对方下手的位置是麻筋,情急之下,把手肘一偏,借着收招用胳膊肘撞李爻肩膀,意在逼迫对方撤招回防。

“好!”李爻偏身抬手,“这才是极致。”

几乎同时,景平手肘撞在李爻掌心,被顺势一拨,泄了力道。这招拆完,李爻不再动作,眼角挂笑看着景平。

刚才景平腹诽人家撒癔症,现在已经摸明白对方的深意——李爻动作很慢,是故意给他机会躲闪、变招的。

这是试探,也是点拨。

“抛开强身健体,功夫的初衷是伤害,以命相搏时,出招可攻,收招亦可攻,”李爻掸掸他的大袖子,把手一揣,变回高深莫测的模样,“你的功夫吧……底子扎实,但缺了巧招,也缺了指点和经验,想来是少有人同你拆招,让你摸不清自己斤两,时而不知天高地厚!”

话说到最后,他想起这臭小子前几日偷偷独自夜闯太守府,有点咬牙切齿,后悔刚才收招早了,该打他一顿屁股才是:“想更上一层楼吗?”

景平安静听训,有点恍惚。他的认知在这些天里反复颠覆,他实在没办法把二臣之后、南晋右相、坚壁清野的少年将军和眼前这人归纳成同一人。更何况,这人死了又活反复诈尸,闹腾得他脑仁疼。

“想,你要教我功夫吗?”景平直抓重点。

李爻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缓缓踱步:“我吧,虽然文韬武略,都过得去,但一来,细算咱俩差着辈分,二来嘛……”

二来他心里有旁的算计。

李爻这人有个优点,特别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他的功夫可圈可点,但那是在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搏命招式,凭白有股子戾气,动起手来能一刀让人断气,绝不多费二道手,这习惯已经刻进骨子里了,教给景平的话,在寻常情况并不适用;更主要的是他骨子里是个乐意躲闲的,让他没事对景平点拨一二,演演高手,接受少年尊崇的目光,他乐得,若日日如此,他自问没那个耐心,这孩子本就起步晚,再把他教岔劈了……

但他不能实话实说,于是话锋一转:“二来有更合适教你的人。”

他决定把这小包袱甩给花信风,风师侄参将出身,为人中正,跟信国夫人年少情谊,指定当景平是半个儿子悉心栽培。

最后抛开私心,景平被羯人盯着,保不齐信国公世子出现在江南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确保安全之前,暂时留他在身边,是万全之策。

“哦,对了。这是今天加急赶制出来的,试试合适吗。”

李爻说着,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到少年面前。

景平接过,见那是个只遮半边脸的面具。面具极薄,戴在脸上几乎感受不到分量,尺寸意外地合适。上面的花纹设计巧妙,勾弯流转很像写意图腾,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脸上的红斑。材质似是与李爻救他时用的匕首一样,乌溜溜的,透着很淡的金属斑斓。

李爻端详他片刻,笑着赞道:“帅气,”而后平了笑意,“这世上以貌取人是常事,面具为你挡得不必要的麻烦,却不是为了遮你的心,无论如何,心不变,你就还是你。”

景平一愣,李爻从没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忍不住想:他在朝上又会是什么模样?

就这么,景平在李爻的小院住下了。

少年拜花信风做师父那日,花长史比自己娶到媳妇、生了儿子还激动。当场拿出自己大半年俸禄当红包给景平,吓得孩子不敢收。李爻笑着接过来塞进景平怀里:“给你就收着,”他一指后院,“去,先帮孙伯把菜摘了去。”

景平让他打发走了,花信风的激动劲儿片刻也就下头了。他抬眼见李爻站一边看他笑话,舔了舔嘴唇,低声问:“他那面具是……”

李爻知道他看出来了,点了点头。

花信风惊了:“你爷爷只留给你这两件兵刃,长刀落在都城了,随身匕首,你怎么给熔了……”

李爻眉头挑了挑:“那小老头儿洒脱得紧,老早就教我物尽其用,雪精铁韧度好,戴在脸上轻薄好受些。”

“你……对景平心里有歉么?”

李爻垂了眼,难得正儿八经回答:“说不出来,总归是觉得和他缘分不浅。”

“这么一比,我那红包简直不值一提。”

花信风苦笑,重重一拍李爻肩头,眼里泪花儿要泛出来了,满脸写着“你对她的儿子有情有义,我也定不会辜负这份期许”。

李爻嫌他黏糊,一脸嫌弃:“咱说点别的,”他掸开对方的手,换话题道,“我还是觉得范洪奇怪,他再如何精虫上脑,也不至于傻到要公然留下敌族探子……莫非……”

花信风看他。

“莫非是我太过聪慧,反而低估了某些人的疯癫愚昧?”

花信风:……

花长史对某人的日常不要脸已经免疫了,捏着眉心不接歪茬:“我暗地查他了,尚且没什么特别,往后只得多警醒些。”

而羯人对景平的纠缠似乎随着缨姝的死亡戛然而止。

这之后,花长史只要营里不忙,就种在李爻的小院子了,把功夫由浅至深地捋给景平。

贺景平也乐于去学,二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用心。反衬得李爻整日里游手好闲。

兴许是李爻还存着丁点为人师表的良心,戏园子、酒楼极少去了,一门心思扑在院里的花草上。那些可怜的花朵不知被他祸害死了几茬儿。

起初景平还怀着一颗普度众生的心,妄图从太师叔的摧花辣手之下渡得几株是几株。后来他发现了,李爻这人委实是男儿七八尺,反骨三四丈——越是劝他换个爱好,他越是对花草“悉心照顾”。

越是悉心,花死得越快。

最后还是某天早上,李爻顿悟出自己跟花草五行相克,这般行径简直造孽,终于放弃了莳花之乐,把整个院子改种了萝卜白菜。

他到底不是能闲住的人,放弃种花之后,又爱上了钓鱼。

无奈不知为什么,李爻相中的爱好,都跟他八字不合,他沉迷钓鱼,每每清早出门,下午归家,鱼篓里连个泥鳅都带不回。

江南小院里,几人一狗,吵吵闹闹,一团和气地过日子。

时间一晃三年多。

仲春时节,天亮得越发早了,这日李爻又拎着整套钓鱼家伙事儿出门。景平正在院子里练拳脚,见他溜溜达达往外走,叫道:“太师叔等等。”

李爻莫名。

景平快步跑进李爻屋里,拎了氅衣出来:“河边风大,带药了吗?”

他长高了不少,视线几乎与李爻持平,手一展把衣服给人披好了。

李爻扬手在他头顶摢撸一把:“带着呢,练功去吧,等我给你钓条大的回来。”

景平笑笑没说话,李爻品出点儿不信来。

啧。

果不其然。

他坐在河边聚精会神,上午快过完了,依旧鱼篓空空。没钓上鱼来他心里惆怅,想起景平关心他又挺高兴,不禁发散思维:我这才几岁,怎么徒然有种迟暮老头儿被儿孙关怀的感动呢?难不成当真一个人住久了,缺个伴儿……?

正胡思乱想,河边来了俩小孩。

“你看,这就是离火符,等到天灾降临时,它会保护我的!”说话的孩子长得壮实,穿着小花袄子,家境该是挺富裕。

“小花袄”的伙伴比他小一两岁,后脑勺留着长寿辫:“哇!这么厉害,给我看看。”

他说着话去抄对方手里的东西。

小花袄把手一举:“嘿!不给不给,叫一声哥哥才给你看!”

俩人追跑打逗,叽叽喳喳,李爻本就不上钩的鱼,彻底给吓没了。

他不恼,起身把鱼篓敛了,掸掉衣角浮土,散着闲心看小孩闹着玩,寻思顶多是回去再让景平那臭小子笑话一番,下午得空,定给他好好喂几招,倒要让他知道这声“太师叔”不是白叫的。

突然,小花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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