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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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朝起,江南一带晋军就和胡哈、羯反复拉扯对峙。

十一年前,李爻带兵亲伐胡哈,仗打了三年多。最后一役,晋军把胡哈人追出江南边境数千里,在川岭斩首胡哈军四万九。这几乎杀绝了胡哈的强壮兵力。

之后不久,胡哈部落首领为保一息尚存降晋,被拘到都城邺阳,安了个“胡哈校尉”的差事。这是个空职,和为质差不多。老首领的两个儿子因此得以留在胡哈,将部落分为阴阳二部,分别治理。

又不久,老胡哈王郁郁而终,临终前让长子入邺阳,次子丹木基则成了胡哈王。

如今胡哈修养数年,八成是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对南晋试探。

李爻从驻邑军营回小院时,已经月上枝头。他谁也没惊动,自行打水洗漱之后,回屋坐在桌前发呆——五年多,光阴如梭,消停日子到头了。

他也曾年少轻狂,但那锋芒锐气在骤然看到先皇密旨时,就磨平了。

“二臣贼子,用时当用,国安当弃。”

这些字像烫红的烙铁,在李爻毫无防备的时候烙在心头,几乎蒸干了他的意气风发。

他在当今圣上面前一口血喷了好远。

第二日,不少朝臣收到的发还奏折上带着血渍。右相李爻则也再没出现在朝堂上。

李爻是个寻常人,不修仙、没有神通,若不打仗、不论国事,他不过是个爱笑爱闹的年轻人,闷在江南过了五年多的闲散逍遥日子,一时又要与胡哈打交道,心思不可能如一潭死水。

好在他极聪明,深知既然事情非管不可,再多空想旧事只是凭白消耗心力,于是他让自己静了片刻,准备早些休息。

李爻起身吹熄了蜡烛。

也正是此时,他透过烛烟窈渺,看见门外过了一道影子——映着月亮,倏地一晃。

李爻顿时警觉,屏息戒备。

跟着,房门被敲了三下,门外人声音低沉道:“少东家,可否容小人进门说话?”

李爻听对方音色很熟,却想不明白“少东家”三字从何论起,他心怀戒备,重新点燃蜡烛,拉开门,见门外之人是随皇上同来过的护卫汉子。

李爻后退一步,抱拳道:“大人莫要玩笑,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那人低声道:“可否进屋说话?”

李爻见他神色郑重,侧身把他让进屋,刚关上门,那人“扑通”一声跪在李爻面前。

这确实把李爻吓了一跳,比对方从背后捅他一刀还稀奇。

他擦亮了俩眼,再看那人——还是不认识。

那人看他讷然便笑了,安慰道:“少东家莫怕,小人杨徐,家父杨韬是李老将军在前朝的亲卫呀……”他一边说,一边从腰封里摸出块寿山石小章,递给李爻。

李爻俊秀的眉毛挑起一边。

杨韬这个名字,他记得,年幼时,杨叔叔还陪他练过武艺。

他接过印章细看,印章上的“李”字横冲直撞扑进他眼睛。那是爷爷的亲笔,这印章是前朝时,李家家将才有的徽印。老将军归顺南晋之后,徽印便再不用了。

李爻这时再看杨徐,便能从他眉眼间看出杨韬的五官轮廓。

“杨大哥,你……前程锦绣,是做了带刀侍卫吗,杨叔叔还好吗?”李爻把人扶起来。

杨徐淡淡笑了下,神色是伤怀的:“家父三年前已经病故了,临终前千叮万嘱,让小人记得老东家从前的恩德……”

张口闭口“老东家”听得李爻心惊胆战,他得知杨韬已故,心下伤怀,面上没动声色,不等杨徐把话说完,就拦了他:“前朝往事都过去了,杨大人在陛下身边当差,少东家三字万万不可再提,你更不该私来见我,快回去吧。”

杨徐一抱拳:“不碍的,陛下差小人回都城按少……啊,按着先生的吩咐,接该接的人,取该取的东西,我是顺路来见您的。”

只怕还是顺路跳墙进来的。

杨徐半夜“私会”的心,李爻当然懂得,但他只是问:“陛下身边再没旁人照应了吗?”

杨徐道:“先生放心,陛下住在花长史府上了,此行有内侍庭武士三百、避役司能人五十随行,来时不想大张旗鼓,分了好几队,现在已经汇合了,陛下有人照应。”

李爻点头,半句闲话不再多说,让杨徐一路平安,把人送走了。

-

两日之后,一记快马扬着烟尘过江南界碑,往川岭方向去。骑士义气凛凛,轻甲背弩,在旷野官道上遥遥望见胡哈部落迎风招展的大旗,反手将弩拿下来了。

那弩很轻巧,单手可执,是依着工部一位大人家自先秦祖传下来的图纸造的。

图纸言说此弩射程可达八百米,百步之内能穿五六叠皮甲。但最初一众工匠做出来的东西,顶多只能射二百多米。直到近些年,工部研究火器,有能人在箭矢上做了文章,在箭尾挂着发射前需要点明火的助推设备,箭矢由机械动力弹出后,燃料在空中燃爆,二次助推加速……

调试了无数次,最后将□□的射程勉强撑到了七百米,取了个漂亮名字,叫追星辰。

听上去很厉害对吧?

其实鸡肋得紧。

设想在高强度作战时,每支箭矢都需要提前点火,已经大幅度降低了攻击效率;箭矢在飞行过程中二次助推,又有一定概率影响精准度,闹不好是偏之毫厘谬以千里。

于是这玩意只有两种用途,一是大规模无差别杀伤,二就是像现在这样——

骑士勒马,摸出千里镜,观察胡哈营地的状况,又从怀里摸出个牛皮小筒,挂在箭上。他透过千里镜瞄准,续箭、搭弦、点火一气呵成。

“砰”一声轻响,飞火流星。箭矢直冲胡哈大寨。

这支箭射得极准,正钉在胡哈大寨的中央旗帜上,箭尖埋进木杆四寸余。

胡哈士兵没有防备,先惊后骇,紧跟着大乱。

“看见了!看见了!是个晋人骑士!只一个人!”烽火台上的瞭望官向下喊,“他掉头跑了!”

台子下,胡哈高阶将领沉声道:“别慌,是来送信的,把信给王上送去。”

牛皮筒即刻被送进王帐。

胡哈□□木基正与几位谋臣议事,听了便笑道:“晋人终于泡好了蘑菇,有动作了吗?”

川岭的风沙粗狂,养出来的人也粗犷。

胡哈王五大三粗,不过四十来岁,脸上的沟壑已经深出了暗影,像被刀风雕刻过干涸贫瘠的土地。而且这“土地”不仅干,还裂。他脸上有道刀疤,自额头斜至下颌,把整张脸一劈两开,下嘴唇现在依然留着豁口,像兔子倒置歪斜的三瓣嘴。

可想而知,当年那刀有多惨烈。

这胡哈王人粗,手指头也粗,费劲巴拉地打开牛皮桶,抠出一张纸来。他想了想,没打开,直接扔给身边士卿谋官模样的人:“文绉绉的看着麻烦,你看看他们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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