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幸福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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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旬的周五,刚一放学,与何嘉南骑车出校门时,唐晔远远又看到上次那台来接他的黑色车子。他暗暗叹了口气。

何嘉南问:“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

“后天你要不要一起去逛越秀公园?有个汉服踏青的活动,我答应钟小琳袁雅维去给她们拍照了。”本来何柏文说多点约他们两兄弟出来玩,一月份大家倒是相约一起出去玩了好几次,但自从二月份过年前后,听说唐晔病倒、一直在他爷爷家卧床休养,几乎整个月都没见上面,好在放假回来他看着已经没事了。但开学这段时间,连着几个周末约他们两兄弟出来,两人却老是在推脱。

“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去,周末有事呢。”见到那台车子时,唐晔就知道这个周末又泡汤了。

“周末都在忙啥?”一边骑车穿过街道,何嘉南一边随口询问。

唐晔又摇了摇头,不甘又绝然。

“自从过了寒假后,问你啥事你都不说!你身体没事吧?”何嘉南不由得忧心忡忡,之前他病了好多天也不跟自己提起,直到后来听唐天说了才知道。三月初,又偶尔看见唐晔和张宇在天台上的对话,他和袁雅维离得远,只听到稀稀啦啦的一些,好像是关于他妈妈的事,特别是他们说的话里还夹杂着一些非英语的外语,他就更听不懂了。想问,但又不好开口,毕竟是偷听嘛。

“反正是爷爷那边的一些事情吧,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说,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好吗?”唐晔的目光柔柔的,带着哀伤。

他不敢提他失去的那个虚拟的好伙伴,因为这个伙伴威力强大,怕透露这个消息会把好友牵涉其中。转念一想,NUIT毕竟是个武器,又不真是自己的玩具,以后有机会自己创造一个就是了。

“不能说的,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委屈却无人分担,可能我帮不到你什么,但至少能陪陪你。”

“嗯,我明白。”唐晔小巧的脸又笑开了花。

在合群路上与何嘉南分别,唐晔回到楼下,让人放好书包,又给还没回到家的唐天发了信息,告诉他今晚去爷爷家。

他出了书院大门,乘上那台牌号隐秘的车子。

而这一切都让刚好回到的唐天看在眼里。

这台车不是爷爷派来的。小晔究竟去了哪?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上次选出来的四名技术人员大哥们花时间巩固了自己的基础后,这次见面,唐晔毫不客气地对他们进行了考核,并一一点评他们在数学基础上的薄弱环节。

小孩的话说得很直接:“哥哥们,每周见面的时间就一两天,我没有再给时间让你们再进行强化了,麻烦你们下次有问题及时发邮件或信息给我,赶紧问,及时查漏补缺对于你们来说只有好处。又不是小孩子了,自觉些好吗?”这认真执着的态度,这毫不留情的语气,让站附近盯着他的、一向严肃的张恩国不由得笑出来。

唐晔没有笑。迫于张恩国的压力,其他四人也不敢笑,不过表情就丰富得很了:娃娃脸的赵新成连连点头,一向看这小孩不顺眼的吴凡冷笑了一下,林栋和孙山大概是同一批的,两人眼神有所交流,孙山嘻皮笑脸的小声说了句:“抱歉啊小老师,岁数大了脑袋不好使。”

“我看你们是觉得面子下不去吧,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在意面子。不说了,今天我要开始讲机器学习的部分了。”

他把这个星期来做的PPT投送到身后的白板上,上面列满了各种数学公式和算法模型。四个技术员不由得高昂起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讲解:“这是人工智能领域的核心部分,也是实现智能决策和自动化的基石。”

赵新成插话说:“我了解机器学习分为监督学习、无监督学习和强化学习,但是它们之间的具体区别和应用场景我还有点模糊。”

小孩解释道:“监督学习是通过已有的标记数据进行训练,让模型学会如何根据输入预测输出。比如,我们常见的图像识别就是监督学习的一个应用。而无监督学习则是让模型从大量无标记的数据中发现结构和模式,比如聚类分析。强化学习则是通过试错的方式,让模型在与环境的交互中不断优化自己的行为,像自动驾驶汽车就需要用到强化学习。”

“……损失函数用于衡量模型预测值与真实值之间的差距,通过最小化损失函数,我们可以优化模型的参数。常见的损失函数包括均方误差、交叉熵等,它们在不同的任务中有不同的应用。比如交叉熵损失函数,它通常用于分类问题。

比如,在图像识别中,我们要判断一张图片是猫还是狗。交叉熵损失函数可以帮助我们衡量模型预测的概率分布与真实概率分布之间的差异,从而优化模型参数,提高分类的准确性……”

整整两个小时时间,这名少年在不停地给他们举例、讲解,四人当中,赵新成不断地提问追问,孙山也经常插科打诨似地设问自答,林栋也举手回应,少年完全没有一丝不耐烦,认认真真地作了解释。

少年的讲述告一段落,他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喝了口水,却不由得呛咳了出来,他连忙拿起抽纸捂着嘴站到无人的角落,大口地深呼吸起来,似乎十分疲惫。赵新成忙走到他身边给他拍拍背:“小唐老师,你没事吧?”他连连摆手。

歇了一会儿,他喝了口水,又继续讲了起来。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我希望你们能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小孩的声音十分沙哑,“下周我会开始讲解深度学习的内容,你们可以先预习一下,有问题一定要随时联系我。”

吴凡一向自视甚高,但在这个小孩面前,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不足,他默默地低头整理着笔记。

娃娃脸的赵新成兴奋地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小唐老师,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想过机器学习可以这样深入浅出地讲解。下周的深度学习,我一定要好好预习,争取跟上你的节奏!”

唐晔不由得嘲笑他:“赵哥哥,你今年几岁了啊?怎么感觉比我们同学还要幼稚?”

赵新成说:“哎你怎么这样,没听过孔子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吗?就连孔子都向7岁小孩求教,何况我们呢!”

孙山嘴巴也甜得很:“就是,小老师,你可真厉害!我们一定跟随你,和你一起努力!”

小孩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嘴上却从来不饶人:“别说得这么好听,你们快点理解了这些内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林栋也表示赞同。他们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未来人工智能的发展方向和应用场景。从智能家居到自动驾驶,从医疗诊断到金融风控,他们畅想着科技带来的无限可能。唐晔微笑着倾听他们的讨论,不时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直到周日凌晨,唐晔才被送回了家。

唐天房里的灯亮了整宿又整天,他哪都不想去,在自己房间的内窗确认弟弟已经回到,洗完澡进了房间,才安心下来。他感觉现在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了,怕一下子忍不住,又会冲上去,把他紧紧勒住。

三月份连着几个周末,弟弟时不时被不认识的人接走,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肯说,唐天整天在自己房间里,或者在楼下与自己房间连通的音乐室里弹琴,弹吉他,累了睡,醒了继续弹。

他什么时候会离开,回去他母亲身边?

他揉着额头,回想起刚才的梦里,是春节的某一天。

那个十来天前见过的何爷爷又来了,与爷爷商谈很久后,竟独自来到晴园。

彼时,唐晔病情已好转不少,能在园子里短暂活动。穿白围裙的中年仆妇在他身边放下一碗鱼粮。他撒了一把鱼粮进水里,一时间整池春水金光荡漾,一张张鱼嘴巴张得大大的朝向空中等待着,以获得投喂,而唐晔却没了兴致。

那位老人家踱着步子走进来。“你明明记得你的母亲是谁。”老人家一脸严肃。

“哈??您搞错了吧。我的母亲不是归秀兰吗?”唐晔吃惊得有点夸张。

“装傻有意义吗?就你和归秀兰十几天前还似乎要吃了对方似的,十几天后就变成相亲相爱一家人?”

“是她想吃掉我,我可没这么想过。”唐晔漫不经心地说着,手里扣着几颗鱼粮,让它们一颗一颗滑进水里。

“……为什么你不愿与亲生母亲相认?”何耀祖坐到亭子里的吴王靠上。

“呵呵!亲生母亲啊?把小孩卖了拿钱走人的亲生母亲吗?这次她又想在我或爷爷那里得到什么?”唐晔越说越慢。

“伊卡捷琳娜不是这么想!她纯粹只是挂念你,想见见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您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天真呢?还是因为当教育界首脑、忽悠小学生忽悠习惯了呀? ”小孩笑得直不起腰,双手扶在栏杆上支撑着自己。

他轻轻擦了一把眼角由于大笑而流出的泪水,定了定神,突然转身盯着何耀祖冷笑了一下,“来点成熟些的话题吧!或许您来说说,促成这次会面,您会向她索要什么样的代价?”

“以伊卡捷琳娜现在的身份,我向她要什么价,她都付得起。但这与你有关吗?”何耀祖从鼻孔哼出这句话,仿佛他还是初见时那个阴郁冷漠的孩子。

“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对她太过份。”

“你在‘关心’她?”

“我只是‘担心’她付不起,您不会伸手向我索要吧?”

“你有什么是我需要的?你的东西,还不是全来源于你祖父!”老人嗤笑。

“嗯,这倒没错!”

一老一少各占了凉亭一侧,许久却不再交谈。

唐晔一直在喂鱼,还是一颗,好久才又一颗,慢慢一点点喂着鱼。何耀祖一直盯着他的瘦削的背影,忍不住问,“这样好玩吗?”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我问的是喂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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