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人类扮演守则第六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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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流程,宴席后大家应该筹备晚上的家宴,等晚上的家宴吃完,婚礼就算正式结束。

可由于玩家们偷偷散播的传言,让很多村民食不下咽,再好的饭菜都吃不下去了,等新郎新娘敬过酒,有些村民就找借口离开,或许选择回家,或许选择去别的地方求证,或许趁机离开。

没有人不想活着,哪怕只是一点点怀疑,都会做出行动。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村民都等新郎新娘敬完酒才走,他们心中等得焦急,却不敢催促。

整个村子的人一一敬酒过去,差不多要到下午三四点,巫望望没刻意加快速度,甚至有心拖延,好让玩家们能传播得更广。

这一拖延,就拖到了下午四点半,他们敬完酒往回走,路上本来挤满村民的酒桌没剩几个人了,都是一些家里贫穷的老人,他们有的子女已经死在了山里,有些被做成了傀儡再也没出现过。

没有孩子,人到老了就特别孤独,哪怕这只是一场假的婚礼,他们还是想蹭一蹭热闹,算是沾沾人气。

第二天的婚礼没有第一天那么多讲究,与其说是婚礼,不如说是告别,再热闹都充斥着离别的气息。

青壮年都偷偷离开,剩下的老人们一般不会动手收拾东西,于是等到新郎跟新娘要回屋子重新锁起来了,外头已经摆满了桌子,像一场荒诞的无人宴席。

巫望望跟着新郎回到大林家的卧房,此时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新郎看起来一切正常,等到晚上,他又会爬来爬去。

等到差不多晚上七点,老人们终于发现其他村民都走了,开始迟钝地想收拾一下东西,按照他们记忆中的流程,奈何年纪真的大了,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利索,没收拾多久就都累得直不起腰。

老人们活到这个年纪其实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他们不想知道传说的真假,也不没有力气去跟村长计较得失,只知道没几年好活,有吃的就吃、有玩的就玩。

收拾东西那么累,老人们选择放弃,打包好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慢吞吞回家了。

巫望望听着外头没了动静,才起身走出卧房,明天就是要上山的日子,她得从玩家口中知道“真相”,虽说作为鬼母娘娘,她自然能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但巫望望不知道,所以她得听别人转述。

只有从各种线索里找到了真相,裁判才会判定她通关了,不然她直接说出答案,智障都知道有鬼。

这一晚村子并不平静,村民们有种即将面对灾难的恐慌,从表面上看,村子依旧热闹,可村民们在做的事情已经跟前两天完全不一样了。

人们开始怀疑这个村落的一切,不管合理与否,他们都需要给自己一个可以决定走出去的理由。

那么多人都没回来,为什么不可以是他们?

新郎又开始在地上爬来爬去,巫望望等到凌晨两点,桑娘过来,满脸疲惫,但这一次,她眼神中都是兴奋。

“巫望望!我们被判定通关了!”桑娘如是说。

巫望望并不奇怪,不过依旧露出惊讶的表情:“裁判决定的吗?”

桑娘兴奋地点头,眼里的血丝都阻挡不了她的兴奋:“我们在下午流水席结束后找到一些村里的老人,从他们口中得到了答案,但是,我们必须等这场祭祀结束,才能离开,就是你……”

说到后面,桑娘兴奋的语气消失,她犹豫又担心地看着巫望望,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巫望望无声笑笑:“我知道的,其他玩家找到真相,新娘必须上山,通关才能离开,那是只有自己的关卡,没人能帮到我,你别太担心,我可是第一个进入鬼母娘娘庙的人。”

有鬼母娘娘的庇佑,玩家至少不会死,无法通关只是稍微有所拖延而已。

桑娘还是很担忧:“可是,有庇佑不会死,不等于不会受伤,你还是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我会的,”巫望望点头应下,“对了,你们从村民口中问到了什么?”

随后桑娘开始说起这个副本的时间线,从三年前开始。

每三年一次的献祭,让村民们高度重视,而在三年前,村口瘸腿老头的老伴儿死在了山上,跟之前大家猜测已经收集到的消息有点出入,那个老奶奶,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来后,其实并没有死。

瘸腿老头在村里活了一辈子了,他知道所有关于这个村子的规则,知道人只要没死,就不算不吉利,所以当时他就算腿也受伤了,还是坚持把老伴儿从山上背了下来,他跑到了村长那边,想借车去医院。

村子里只有一个赤脚大夫,还是祖传手艺,平时能看的病症其实很少,加上老奶奶摔伤很严重,除了还有气,以村子这个条件,根本不可能救活,所以必须去县里的医院看看。

然而当时距离婚礼还剩两天,村长觉得一切应该以婚礼为重,加上老奶奶年纪都那么大了,摔一跤不可能活,于是叫来了村里的大夫给把脉。

大夫在检查过后,说县里的医院应该不行了,得去省城,可是以现在村里的情况,车子根本不可能在老奶奶断气前开到省城去。

听了大夫的话,老头祈求村长,让他试一试,万一能赶到呢?

万一在老奶奶咽气前到了省城医院刚好续上命呢?

老头求了很久,村长终究是没同意,他觉得本来婚礼前遇上这种事就够晦气了,本就是缺人手的时候,让一个青壮年开车送去医院,还不确定能救命,那有什么必要费这个功夫?

不如让大夫随便治一治,治得好就是命好,治不好就是命中定数。

这么一拖,老头没能送自己的老伴儿去省城医院,老伴儿最终还是死了,对外没声张,埋在了乱葬岗里,不能立碑。

老头发癔症发了一段时间,清醒过来后已经过了那一期的婚礼,接着他就有点疯魔了,不再允许自己的孙子出门,在他眼里,外面的世界太恶心了,他害怕,某一天就算是孙子还活着,也被村长判定为死亡,最后埋到那片乱葬岗去。

在今天玩家传播谣言后,老头猛然醒悟过来,他今晚跟大高说,等祭祀过去,他们就离开这个村子,再也不回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寡妇,是她主动找到桑娘说的,经过最近半个月,她以为,桑娘跟珍珍的关系很好,所以她想让桑娘出主意,顺便问问,珍珍到底是真的想跟大林一起进山,还是希望过更自由一点的生活。

说白了,就是寡妇自己也不知道,珍珍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参加这场没有大林的婚礼。

关于寡妇的故事,其实与玩家们猜测的差不多了,她确实是早些年上山的新娘,她早死的丈夫就是那一期的新郎,下山后丈夫的腿瘸了,没办法做成傀儡,也没办法再上山,村里人很是嫌弃。

丈夫没办法站起来,本就心里郁结,加上各种难听的话,没多久就过世了,寡妇本想带着女儿逃离村子,却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村长就把新的童男童女给选好了:大林跟珍珍。

他们青梅竹马,就像是当年寡妇跟她的丈夫,感情好到可以为对方奔赴死亡。

村长将两个孩子接走,从小就培养他们的感情跟能力,只等十五岁,就可以结婚。

寡妇绝望了,她被村子压着这么多年,自己抗争还行,要是女儿站在了村子那边,或者说,站在大林那边,那她根本没办法带女儿走。

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办,寡妇不知道,她犹豫了一年又一年,就拖到了现在。

没想到大林先逃跑了,寡妇本以为村长能把人抓回来,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世界,已经不是一个人可以只手遮天的了。

去找大林的人也没回来,村长又着急地放出了傀儡顶替大林,就为了跟珍珍结婚。

寡妇见珍珍没有多余的反抗情绪,就送她出嫁了。

到了今天,她听到那些在大家口中悄悄流传的话,才想到,如果村长并不是那么无所不知,那她们为什么不能跑?

只要桑娘告诉她,珍珍并不想跟一个傀儡大林结婚,她立马就可以去带珍珍离开,作为活着从山上下来的新娘,她有这个能力。

但桑娘在良久的沉默后,拒绝了寡妇,珍珍或许愿意走,可巫望望不会,她想活,就必须去山上。

寡妇眼里的光迅速暗下来,问了桑娘一个问题:“所以,只要一起长大,新郎,就比命重要吗?”

桑娘想说不是,奈何不敢说出口,她怕寡妇真去把巫望望给带走了,便沉默着,试图等寡妇自己想通。

最终寡妇一个人消失在了街头,或许今晚,她就会离开。

至于村长这个关联了所有谜题的NPC,是所有玩家一点点、从不同的人问到了信息才拼凑出来的。

这个村子里,村长是继承制,也就是说,每一任村长,都是前一任的孩子,成为村长就需要背起整个村落的责任,让大家有饭吃、有衣服穿。

曾经的村长们或许真的朴实无华,但从创造傀儡的那个村长开始,大概就没那么真诚了,尤其后来每一个村长都继承了他的理念。

且不说以前的村长是否有私心,现任村长多少不干净。

现任村长其实早就不会制作傀儡了,那些傀儡都旧的、祖上流传下来的,那些消失的新婚夫妻,其实并不是第二年继续上山,而是被他卖掉了。

女人卖整个,男人分成一块一块卖,村长赚得盆满钵满。

本来这个事情迟早会被村民们发现的,就是曾经的傀儡开始损坏之后,村里又恢复了每三年都要重新选童男童女的规则,导致村长送走了那么多新郎新娘,村里人都不知道。

想要偷偷把新郎新娘送出去并不容易,就算是村长,也很难掩人耳目,于是,他用钱,收买了会开车的两户人家,那两户人家平时帮他运人出去,村长还会跟着跑,保证所有的流程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钱也只过自己的手。

当年村口瘸腿老头没能借到车去省城,其实就是因为空闲的车子里放着笼子,村长等着卖人,不想搞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就拒绝了老头,导致老奶奶死亡。

只要是跟这件人体买卖相关的村民,其实都知道村长的真面目,他们之所以助纣为虐,是想分到钱,其次,他们也知道村子的情况,这么多年都要上山,消失的男男女女那么多,等于是源源不断来钱,谁会嫌弃钱多呢?

这些事本来其他人不应该知道,不过其中有一户人家早些年刚出了一个儿子给村长,后来又趁帮村长开车的司机喝醉了说胡话,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事情,他不敢向村长讨还公道,直到村民们反应过来村子不能久留才有勇气说出来。

至于爆哥的死亡,他的死亡是玩家们猜出来的,他最早从巫望望这里得到了关于村长的存在,随后他就想去蹲村长的秘密,如果没有意外,这本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途径,玩家们就不用查了半个月最后散播谣言才知道真相。

可村长是什么人啊,他杀的人怕是比爆哥杀的鸡都多,爆哥很快就被发现了,村长应该是设局让他去家里找线索,接着就将爆哥在家杀害,事后通知了爆哥的家人,说是摔死的。

裁判肯定了玩家对于爆哥这部分真相的猜测,到这里,算是几乎所有的真相都被找到了。

但裁判说还是差一点,玩家们冥思苦想,还说出了几点关键信息:一、神明真的存在,他们玩家的到来,看似是对他们的考验,其实是神明对于村子的拯救;二、村长可能并不在乎村子到底什么样,这里能不能长出庄稼跟粮食跟他没关系,所以,他应该选择杀过很多村民。

第二个猜测是扮演村长外甥的玩家提出的,他曾经注意到村长总是不在家,一个村长总是不在,那怎么为村民服务呢?

所以他大胆猜测,村长杀的人很多,并不局限于新郎新娘,那些死在乱葬岗里的人,很可能他都挖出来卖掉了,毕竟只要死的时间控制好,器官还是可用的,再者说,活体摘了器官再假装死亡,又不给办葬礼,就算尸体七零八落,家里人也不敢追究。

还有最后一点,玩家怀疑,最近几次新郎新娘失败的时候,其实不是他们没通过考验,而是在去往祭祀考验的路上,他们被村长拦截了,对外就说没通关,死在了山里,但很有可能,他们根本没能上山。

到这里,裁判终于判定,除巫望望外,所有玩家都通关了,他们找到了所有相关的真相,而巫望望作为倒霉的新娘,必须一个人去通过考验才能活着离开游戏。

终于能离开这压抑的村子,玩家们都开心不已,甚至想跳起来高呼,勉强忍住了,免得被村民们发现。

村长的事最终如何解决,就看村民的决定,玩家受到的限制很多,无法替他们做决定。

通过判定,加上现在村里乱成一团,玩家们不用再遵守必须在家的规则,于是商量着,其他玩家继续去散播谣言,需要回家过剧情的就回家,至于桑娘,她回家路上可以去通知巫望望。

于是巫望望就在凌晨两点,听到了桑娘诉说的真相。

这些事情,巫望望早就知道,她曾经看着这个村子从神的手中赢回了救赎的机会,又看着他们重新被神降下天罚,最终报应走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

巫望望许久没反应,桑娘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被震惊到了?”

“啊,对,我没想到,村长居然杀了这么多人。”巫望望悲悯地叹了口气,她其实理解人类的贪婪,只是当看到洒满乱葬岗的血肉,总忍不住想,作为同类,如何能下这样的狠手呢?

桑娘猛点头:“就是就是,我们本来也只是猜他会从那些新郎新娘身上下手,后面裁判没同意我们才试着往乱葬岗瞎猜,谁知道猜对了……”

或许玩家们猜的时候多少带着些破罐破摔以及随口一说的态度,可当那些悲惨的猜测被肯定时,难免有些不舒服。

被整个村子知晓真面目的村长没办法再骗别人,就算村子里有不少人愿意为了钱跟他同流合污,依旧有大半村民更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很多人生来就觉得自己的任务是传宗接代、把孩子好好养大、看着孩子结婚生子,一辈子的任务才算完成。

而村长的做法是让他们的“任务”再也没办法完成,自然会想离开。

外头越来越乱,有些无事一身轻的人已经准备离开了,比如说寡妇,她属于最早出现逃离念头的那一批人,筹办婚礼期间她就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家当,只等离开。

不过时间太短了,许多人要搬家,大概需要两三天。

桑娘说完后选择回去跟NPC道个别,就算这是个游戏,相处的时候看起来依旧是活生生的人,一起玩过,多少会出现感情。

巫望望没离开大林家,跟新郎跑来跑去挪动了一晚上,等到天蒙蒙亮时,有人来打开门,已经不是昨天迎亲的那些村民了,换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村民,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新郎在天亮后自动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看着像个受伤了的普通人。

高大的村民进来推着新郎跟巫望望离开,不停地催促,让他们赶紧走,吉时不等人。

在大林家外的街道上,除了昨晚剩下的残羹冷炙,没有多余的人,酒桌旁停着一辆卡车。

巫望望看到那辆卡车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村长想做什么——他的阴谋败露,以后不太可能再抓到人,趁着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女人,他要利用完。

反正,以后村子没了多余的村民生孩子给他卖,这片土地会重新回到贫瘠的状态,那他根本没必要留下,干完这票换个地方,照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卡车就在眼前,巫望望四处观望,想看看玩家们在哪里,却一个人都没见到,她不得已感应了一下被庇佑的玩家,他们的位置还算正常,目前就是在家里,他们的NPC家人不让他们出门,并且准备离开这个村子。

剧情还没结束,玩家没办法离开村落,他们肯定有其他办法留下,只是现在整条街道除了村长的人就没别的村民,巫望望想制造混乱都不行。

眼看着就要被推上卡车了,巫望望猛然转身就跑,她穿的还是昨天的礼服,按照规则,今天寡妇本该过来为她换最后一套礼裙,在祭拜过山神后就上山。

结果寡妇已经跑了,其他筹备婚礼的人一个没过来,就没人为巫望望换衣服,她只能穿着白底金纹的扎眼礼裙往前跑,脚上还是一双高跟鞋。

得亏裙子不是窄款的,拥有一个看似修身其实能做大幅度活动的裙摆,跑起来没什么问题。

就是高跟鞋对于人类的脚来说有点折磨,巫望望能感觉到在跑出去一分钟后脚就非常难受了,她干脆在一个拐角后直接把鞋跟给踢断了,没有跟就算再不舒服,也比全部压力都在脚尖上强。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巫望望一刻不敢停,她没有乱跑,而是向着山里跑,半个月前,作为人类的巫望望跑过一次这条路,去寻找鬼母娘娘庙。

现在,巫望望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疑可以找对方向就有了理由,因为已经走过一遍了。

后面村长甚至把卡车开过来了,他想干脆撞死巫望望算了,反正拆碎了卖钱更多,不一定非要活的。

得了村长的命令,其他人也去找了各种车子,想围截巫望望。

巫望望不管他们在干什么,直接跑进小路了,从车子开不进去的巷子走,她速度很快,有种牺牲自己双脚也要逃命的感觉。

村长反应同样快,他在发现车子开不进去后立马让其他人去巷子另外几个出口等,反正巫望望不可能在里面待一辈子,她迟早要出来。

上山的路上会经过村尾寡妇家,而寡妇家附近到山脚,是一大批空地,完全没有遮挡,加上人不可能跑得比车快,村长对抓到珍珍这件事十拿九稳,根本不担心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能跑掉。

巫望望站在巷子不远处看到拦在巷子口的车子,她知道,自己一出去,立马就会被撞晕过去,就算有一定损伤,只要捡出好的器官来,也能卖不少钱了。

现在时间是早上七点,巫望望看了眼天色,今天的村子上空,似乎格外阴沉,像是憋了一场大雨,说不准什么时间就落下来了。

没有按照规则上山,作为新娘的任务就算没完成,巫望望沉思一会儿,偷偷跑进巷子里其中一间早就没人住的空房,在里面翻找一圈,找到生了锈的镰刀和一些火柴煤油。

煤油没剩多少了,这间屋子的主人离开太久,煤油还没挥发完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

巫望望在附近的角落里找出平整一些的石头,开始磨刀,没有完全刀磨干净铁锈,只是开出了刃来,接着检查油跟火柴能否燃烧,不能的话就去其他家偷一点,反正就两根火柴,别人也不会吝啬,被发现了就说借。

那火柴确实已经不能用了,巫望望刚一摩擦,上面的石蜡早就软了,根本无法摩擦起火,没办法,只能去其他地方看看。

走之前,巫望望做了两个火把出来,她去其他家后门想偷火柴的时候,碰上了一户即将离开的村民,他们看起来很贫穷,有两个老人、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儿,抱在怀里看不出男女。

巫望望走过去,问:“你们准备现在离开吗?”

这家人是肉眼可见的窘迫,身上衣服打着各种补丁,没有车可以乘坐离开,是靠两个老人跟男人背着巨大的包裹。

中年男人转头看巫望望一眼,说:“哦,是新娘啊,我们打算走了,你也赶紧走吧,这个村子……吃人。”

玩家们的宣传很到位,这样看似已经没有指望的人家都选择逃离,不想在这里等死,一般越贫穷的人越难以离开自己的家乡,因为他们会怕,怕走出家乡,自己连养活自己都不能。

巫望望点点头:“我也准备走了,就是去的地方有点黑,我可以问你们借个打火机或者火柴吗?”

一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巫望望到底打算去哪里,但是他们也认识寡妇,以为寡妇是想从山里走,毕竟当年寡妇活着回来了,比起其他路,或许走山路她更熟悉,在山里,确实需要火柴跟油灯。

于是中年男人直接给了巫望望一包用剩下的火柴,里面有一张磷纸跟一小把火柴,都能用。

巫望望谢过这一家人,转身往寡妇家方向走。

再次来到巷子出口附近,巫望望非常好的视力让她看清楚车上的人在昏昏欲睡,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村长用这样的方式并不是想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是他知道作为被选中上山的新郎新娘,本身能力不俗,并不是他们一起上就能抓到的,与其在抓的途中给了新娘逃跑的机会,不如等着新娘投降。

要是没有这么强的能力,几乎不可能活着从山上下来,寡妇跟她丈夫就是最好的例子,稍微差一点都变成了瘸子,珍珍有寡妇的教导,能力只强不弱,没必要费那个精力抓她,这种人最会抓空隙逃跑了。

神的考验都抓不住的人,村长不觉得靠自己那些手下能抓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围死这片区域,要么她发疯饿死在里面,要么她投降出来。

巫望望看着远处的车子,微微弯腰,摆出预备攻击的姿势,手里是磨得锋利的破伤风镰刀和简单制作的火把。

看准机会,巫望望点燃了火把,直接扔进了车里,驾驶位上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巫望望立马又将装煤油的玻璃瓶精准扔到男人头上。

玻璃瓶嘭一声炸开,男人反应再迟钝都知道是巫望望干的好事,车里都是煤油味,火把上的火一碰煤油,顿时燃烧得更快,男人不敢耽搁,立马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咒骂着往巷子里跑,他气血上涌,恨不得将巫望望碎尸万段。

巫望望等着他过来,等男人进了巷子,她直接从拐角出来,动作利落地一刀砍在男人脖子靠下的位置,再高一点就是他的颈动脉。

男人的怒火愈发旺盛,他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砍伤他!暴怒得眼睛都红了。

就在他准备跟巫望望不死不休的时候,巫望望直接说:“我的镰刀上有铁锈,县里医院距离村子大概要走一个白天的路程,二十四小时以内效果最好,你确定跟我拖时间?”

“老子管你!二十四小时,时间多得很!”男人咬牙含糊得说完,直接举起拳头,想把巫望望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巫望望轻轻叹息,抬起手,这次锋利的镰刀割在男人右手拳头的手筋上,那拳头瞬间软了下来。

这次男人终于意识到巫望望不简单,难怪村长让他们千万别跟她对上,这种被送去考验的人,除非自己愿意,不然能力确实强,他们从被选定开始,日常生活都会被刻意安排,保证他们可以面对大部分已有记录的考验题目。

男人稍微后退了一点,面子上却过不去,于是脸色愈发难看,他不敢再直接面对巫望望,当即要打电话给村长,说巫望望已经烧了一辆车。

而巫望望只是不想他拦着自己,看他不敢再阻拦,就快步往山上走去。

其实男人还想追上去,但他很快发现,如果是用追的,根本追不上,即使巫望望穿着一双没跟的高跟鞋。

附近几个路口的人都看见了情况,他们怕被调虎离山,没赶过来,想着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应该在破坏一辆车后,吸引其他人过去,自己好从另外的路离开。

谁知道最终看见的却是巫望望跑了出去,速度快得堪比女子短跑世界冠军,这时候他们想追过去已经迟了,到底在他们掉完车头又追上去的时候,往往已经冲进了山林里。

村长说过,那片区域,无论是不是村民,最好都别过去,进去的话,他不保证死活。

巫望望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山神庙,而是站在一棵大树后观察那些人的动向,想看看村长面对这样的情况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大概过了半小时,村长总算过来了,车上的火在这期间已经被扑灭,不过他们帕爆炸,没怎么靠近。

村长到来后气得直接就对受伤的那个男人动了手,踢得男人直接跪在地上。

风带来了他们的声音,村长很生气,还把责任都推在了男人身上,他说了无数遍千万不能直接面对新郎或者新娘,他们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特别厉害,在同样极端的情况下,如果不考虑存活只考虑逃跑,基本上在死亡之前,应该没什么人跑得过他们。

不过村长再生气,也没敢进山,他年轻时候就当上了村长,是从父亲那继承过来的,那时候已经是改革开放之后,他的继承本身就带有很强的权利yuwang,走上今天这条路可以说是必然。

走上杀人放火道路的人,要么恶到极致不信鬼神,认为自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要么就是心中认为世界有因果报应,一边杀人一边当信徒。

村长是后者,他从小出生在这样的村庄里,自然明白举头三尺有神明,可就是这样,他才胆子大到敢做人命的营生,当神明降下的惩罚只是没有粮食,他变得无所畏惧,不会有更重的惩罚,那就在极限内让自己赚更多的钱。

反正,神明从来不管不是吗?

最终村长还是没让人去搜山,他阴沉地瞪了山上的山神庙许久,回头跟手下们说:“反正也变成这样了,他们不可能以后还服我,干脆能抓几个算几个,本来我只要几个女人的,现在新娘跑了,那干脆无论男女,都抓起来!”

巫望望听见了村长愤怒的声音,闭上了眼,她明白,这场逃杀终究是逃不掉的,只要玩家选择这个通关支线,那就算通关了,他们也还有最后一次逃生考验。

《回魂夜》是一个很“人性”的游戏,人性这个词本就有两种解释,游戏使用的释义并不是“人所具有的正常感情与理智”,而是“在一定社会制度和历史条件下形成的品性”。【注1】

每个NPC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性,无论游戏是否已经获得通关资格,只要在游戏内,玩家就得面对任何一个NPC的反扑。

就像现在这个被巫望望引导的结局,原本按照正常走完婚礼流程、获得所有真相、等待婚礼结束大家就可以离开,可因为巫望望还想让这个破烂的村子回到正轨,最终导致村长开启一场屠杀。

这是NPC的人性,村长为人如此,除非玩家或者村民比他更凶狠,不然他在面对基业消亡的时候,做出疯狂的决定并不奇怪。

巫望望不是想让村民跟玩家试探人性,她只是想让村民们发现,忍让,也不代表能存活。

村民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走,选择离开的村民多数是年纪撑得住、家中死亡人数过多的,他们不想再当村长的奴隶,这才选择离开,但其他人还希望村长能继续守护他们的家园,就算辛苦一点又怎么样呢?

村长能赚的钱那么多,稍微漏一点都够他们吃很久了。

只有上位者发疯,平等地将每一个子民绞杀,民众才会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反抗。

巫望望本质上是鬼母娘娘,比起一两条人命,她更愿意看到暴政的消亡。

推翻制度,是需要用血铺路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巫望望不用再控制的程度,她转身向山,准备面对属于她的、最后的考验。

最先经过的庙宇是鬼母娘娘庙,现在里面坐着的,已经不是她了,她顶替别人的身份,自然也得有人替她坐那个寂寞的位置。

只看了一眼,巫望望便继续上山,到了山神庙,巫望望缓缓抬头,看到金身破烂的山神,曾经给山神修庙的人早已死去,后来者没敢再进山,自然无人为山神穿新衣,他的雕像破烂得像蚂蚁洞。

山神很快出声:“只有新娘一个人过来,无法开启考验,或者,算考验失败。”

巫望望摇摇头:“我不需要曾经的考验,我来求上天,另外一个恩典。”

闻言,山神来了兴趣,问:“哦?你是想让家乡的土地,永远都能种出粮食来吗?”

“不,我希望这片土地,永远贫瘠、土地上的恶人有恶报。”巫望望平静回答。

山神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要求,他沉默了许久:“这样的愿望,并不合适。”

人类再作恶,天地终究不会赶尽杀绝。

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难道能因为坏人的出现,就将坏人沾染过的土地抹杀掉吗?

巫望望猛点头:“合适的,只要天愿意。”

山神久久没有回答,巫望望也不着急,在蒲团上坐下,等待着山神的决定。

中午时分,山神重新出声,他的语气无奈又怜悯:“同意了,但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解决村子里的混乱,人永远具有两面性,无法做出太绝对的判断,所以,天用这场混乱作为考验,如果你成功解决,那你担心的问题,都会解决的。”

巫望望还以为这会是一场很难的考验,没想到只是让她解决这场混乱。

思索半晌,巫望望问:“没有时间限制吗?”

“有,你还剩下两天时间,到后天中午十二点为止,如果没能解决,就算你失败了。”山神平静地回答。

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巫望望起身下山,她毫不犹豫,直接去了村落里的村长家,此时村长跟他的手下还在满村子抓人,所以他们很快就发现巫望望回来了,顿时通知了村长,是继续抓一堆人,还是只要新娘一个人。

村长现在疯上头了,根本停不下来,他收到消息也没管,他知道新娘不好抓,觉得可能只是新娘上了山之后想起来没新郎就无法开启考验,就灰溜溜下来找新郎的,或者选择放弃,于是让手下继续抓村民,跳过巫望望。

手下得了命令,加上见识过巫望望逃跑的能力,就听从村长的话,没去招惹巫望望。

巫望望看那些人没理自己,就径直去往村长家,因为村长跟手下说了不用管,他们注意到巫望望进了村长家中也没提醒。

村长的家跟其他人家看起来其实没太大的区别,只是墙壁新一点、屋子大一点,只有进了门才知道有多漂亮,这屋子纯粹是村长给自己修建的小别墅,外面平平无奇,里头富丽堂皇。

拥有这样房子的村长怎么看都不清白,巫望望找了一圈,来到村长的书房,开始翻里面是否有暗门、重要文件以及金钱。

书房里确实存放着一些文件,都是交易详情,还留了受害者的照片,应该是村长想着日后可以辨认,账本也存放得随意,可能是村长知道村里没人敢在自己的房子里乱翻乱拿,并且那些没什么文化的村民,就算看见了估计也看不懂。

除了这些关键文档之外,巫望望还找到了一个地下室,入口钥匙就放在书房抽屉里,地下室里有大量的现金、金条跟珠宝,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

巫望望看了许久,她转身去了村长家的仓库,找到一些能燃烧的油跟高度酒,带上它们回到地下室,给那些东西都泼上,接着拿出没用完的火柴,点燃了对方的纸币。

站在门口看火逐渐燃烧,巫望望觉得烧得有些慢了,于是悄悄吹了几口气,整个地下室就像是突然有了空气流动,火苗瞬间拔高,如果说原本还能救的话,现在应该没什么人敢进去救火了。

随后巫望望来到村长家门口,外面有逃跑的村民,还有追着打的村长下属,他们看到了巫望望,但谁都没管,像是看一个普通的摆件。

巫望望没等到路过下属举报给村长,叹了口气,又回到村长家,这次她直接点燃了窗帘,希望村长看到大火的时候,这房子还没烧干净。

就如巫望望想的,这村子不大,村长很快就会看见自己家烧了起来,他那么疯都是为钱,现在家被偷了,差点气得心肌梗塞,得亏身边人扶住了,还猛掐他的人中,勉强没让他晕过去。

这个时候村长也顾不上抓村里人了,当即叫了所有属下去救火,他一辈子的家当都在家中,要是真的付之一炬,那他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村子没了,以后不可能再抓到人,那些存起来的金钱,就显得愈发重要。

在村长疯了一般强迫手下去救火的时候,巫望望跑去了那些关着村民的卡车,一一将他们放了出来,让他们赶紧逃跑,最好只拿上家里的钱,因为当村长扑灭大火的时候,肯定会继续抓人的。

那些被关在卡车笼子里的村民本来被打得伤痕累累,听说能活命、要逃跑,顿时顾不得自己的痛苦,互相扶持着熟悉的人逃跑,有些连家都不回了,直接跑,跟家中那点家当相比,命还是比较重要的。

巫望望在救人的途中,遇上了其他玩家,玩家们的能力不是盖的,他们经历过几次游戏,跟那些绝望的逃亡力度相比,村长的做法还不足以让他们慌张,所以他们也在有序地让村民离开。

现在遇上了巫望望,他们赶紧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时间紧张,巫望望就只让他们先把村民们都送出村,等人都离开了,她再统一解释。

玩家们对巫望望很信任,当即按照巫望望的话去疏散村民,让他们赶紧离开。

一边是村长带人救火,一边是玩家拼老命喊村民离开,有些老人原本不想走的,在经过村长无差别发疯后,现在也怂了,能跑就跑,不能跑的就到处求人,希望哪个年轻力壮的孩子能带上他们。

村长在房子前骂骂咧咧,期间又打了几个手下,骂他们废物,居然看到自己家被烧了也告诉他!

有的手下嘴硬,说明明是村长自己让他们不要管珍珍的,他们自然就没管啊,谁知道村长那么在意自己的房子?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有时候有钱都命令不了他们,村长被怼得脑仁一阵阵发疼,可他也不敢说屋子里是他们的佣金,要是直接说,他们发现自己拿不到钱,怕是会反过来弄死村长。

村长看着眼前的大火,心中有种预感——他会死在这里了,无论是因为钱财的损毁,还是因为自己给不出报酬。

天已经安全暗了下来,慌乱的村子里只有村长家一处火光,其他村民都在玩家的帮助下,趁着天黑离开了村子,头也不回,没有一个人留念。

差不多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大火还是没熄灭,村民已经走干净了,玩家们重新集合,巫望望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玩家们,包括自己出门就被村长围杀、上了山之后因为只有新娘一个人必须更换愿望的事情。

玩家们面面相觑,就算是他们,在面对村长这样的法外狂徒,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要能活下来,他们其实都没什么意见。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没解决——村长。

桑娘一身灰尘跟血迹,她救了几个被关起来的女人,所以染上了血迹,她问:“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抓村长吗?”

巫望望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山神的意思是让我解决这场混乱,现在应该不混乱了,但裁判没出现。”

“会不会是那些混混没走,大火也没扑灭,所以算混乱没结束啊?”大高迟疑地说。

救火他们都没问题,要想混混们离开,可不容易。

闻言,巫望望思忖一会儿,说:“应该是这个问题,那我们去给那些混混送个消息,就说,村长的钱都被大火烧光了,他们不可能从村长那拿到佣金的。”

玩家们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好,一行人当即往大火的方向走。

到了地方他们才发现,村长不见了。

混混们正在手忙脚乱地救火,发现巫望望带了一群人过来,便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警惕起来,不知道巫望望到底想干什么。

巫望望扫视一圈:“村长呢?不会吓得躲起来了吧?”

此时混混们才反应过来,现场哪里还有村长的踪迹,刚才喊得仿佛死了亲爹亲娘的村长,说房子多重要的村长早就不知所踪。

混混们忙活了许久,跑这一天基本没停过,加上灭火真的很费劲,脑子不怎么反应得过来。

巫望望只好提醒他们一句:“看来是丢下你们跑了,难为我还想过来跟他当面对峙。”

其中一个看起来地位稍微高一点的混混走过去一点:“对峙什么?”

“对峙他这些年靠村里赚了多少钱,他的钱都在地下室,我都看见了,刚好,一把火烧了干净,做出这些事,就得遭报应!”巫望望捧读一样把自己提前想好的台词说出来。

混混们终于清醒了,随后就是暴怒,他们拼命给村长干活,却是这么个结果,并且,那村长明明就已经没有钱了,他肯定知道自己付不出佣金,所以偷偷跑掉了!

没有人下命令,混混们根本不想管玩家跟村民的生死,他们当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抓村长,凭借他们的能力,就算村长跑了,他们也能想办法抓到他,让他知道雇人不给钱是什么下场!

在混混们离开后,裁判慢悠悠地出现了,他还是那副温吞的模样,对着玩家们微笑:“恭喜玩家通过游戏,此次奖励会在登出游戏后发放,请注意查收,《回魂夜》游戏进入规则是死亡,希望玩家们回去后珍惜生命、好好生活,最好还是不要再来了。”

有着“下一次进入游戏必然是死亡”的前提规则,玩家们每一次离开,都会觉得是最后一次,回到现实世界自然要好好生活,可人生在世意外跟明天总是不知道哪个先来,一次没死、两次没死,总有一次会死。

裁判给了玩家们道别的机会,大家先是一起感谢了鬼母娘娘,最后感谢彼此辛苦跑来的消息,出去后他们天南地北,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况且他们之间,连名字都不知道,叫的都是游戏衍生出来的昵称。

桑娘抱了抱巫望望,说:“还有谢谢你,望望,没有你,我们不可能一直冷静地去找消息,你就像是我们中间的定心丸,离开后,你要好好生活!”

巫望望觉得这个体验很新奇,抬手轻轻回抱了一下:“我会的,回去后,注意安全。”

“嗯嗯,我们总算通关了,这期游戏其实没有那些凶煞恶鬼,其实不算特别难,一路平安啊。”桑娘松开巫望望,真诚地祝福。

大家纷纷感慨,虽然这个副本压力很大,但鬼神都在山上,并没有下来对着玩家乱杀,确实是很友好的剧本了,接着又是一轮道别。

每个人默认不交换姓名、不告知身份、出去后不联系,所以这次道别完,就跟裁判说可以离开了。

裁判微笑着点点头,带着他们去往村口的大路,那里已经停着一辆公交车,他回过头:“那辆车可以送你们回去,祝你们,一路顺风。”

公交车的座位足够,玩家们让女士先上车挑位置,巫望望第二个上车,选了靠前门的第一个位置,身边是桑娘,这一排可以坐三个人,另外一个女玩家挨着桑娘坐。

玩家们陆陆续续上车,司机师傅戴着口罩,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面容,他点过人数后拿出一张表格下车让裁判签字。

从巫望望的角度,可以看到裁判一个个把名字念过去,确认没问题了,就在下方画了一个图标。

司机师傅拿到签了字的表格,回到车上,慢慢启动车子。

车子缓慢启动起来,已经玩过几次副本的玩家对离开流程都有心理准备,每次离开副本的形式都不同,看裁判喜欢哪种。

回到现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阵恍惚,眼前就不再是公交车,而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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