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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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五更,夜色尚浓,洛阳城沉睡着。

慕容止将缰绳交给城门下的人,弃马独行。

他必须回城,因为所有的戏要落幕,定然是在皇城,在太极殿上。

白天他的人终于联络上内廷,内监传话说天子仍在昏睡。这两日外间的传闻正如他所料,都是有意讹传。

他住在花月楼,与柴宜歌动手,原都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也为自污将甚嚣尘上的举荐之声压过去。

不想他在花月楼一住,便探查到有人悄悄运了一批旧兵器到工部。

这原本没什么,只不过做这事儿的人是傅昆旧部,不得不令人多心。

风波源于王储之争,他本来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晋王身上,前些日子却隐隐查到丹阳王与傅昆在其中推波助澜。

近日无大仗,傅昆调这些旧兵器做什么?缘何不走调令?工部是谁在接收?

他听到这消息,便有意“遇上”了王萍、慕容纯,顺着王萍几句酒话去查,他查到了自家庄子上。

私藏兵器,偷造皇袍,若这些是真的,云阳王府是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皇储之争到了这种程度,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云阳王府能否在这件事上妥善脱身还未可知。

他先前在花月楼羞辱燕倾,正是要众人明白,卫家女郎与他已退了亲,卫府与云阳王府毫无干系。

想到燕倾当时的脸色,他信步先往旌善坊去,半刻后熟门熟路地跳了墙。

此时天已擦亮,不意燕倾房中还亮着灯。

慕容止站在窗前看着树上。

今日还是慕一,他眯着眼看了一眼慕容止,确认自己该说话,忙跳下来单膝跪地:“主上,女郎昨夜宵禁时分回来,灯彻夜未熄,房中并无别人。”

慕容止点头,站在窗前,犹豫再三抬起手臂。

不等他托起窗扇,门“吱吖”一声开了。

燕倾一直在等。

她知道,就算慕容止当时不方便,夜里若能抽身,也会来当面解释。

在他心里,她应该还是前世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娘,他一向疼她,不会放她瞎琢磨。

她蒙眬睡着,不知怎的醒了,看到窗前人影,想都没想就知道是他。

她开了门,无声让他进来。

慕容止摘下帷帽,看燕倾将门关上。

依稀晨光中,女郎一身中衣,长发如瀑,一股奇异的馨香沁入他鼻间,令他呼吸稍滞。

他稍稍移了目光,道:“倾倾,我来给你赔罪。”

燕倾抱臂坐在圆桌前,冷声道:“世子有何罪?”

倒要看他说出什么来。

她语中带着九分不满,慕容止偏偏从其中辨出了一分娇嗔。

他目光从她身旁扫过,复垂了眸子,殷殷道:“不该去花月楼,不该当众令你难堪,更不该这么晚才来,令你候了一晚上。”

认认真真道歉,不狡辩、不推脱,与她心意相通,知道她最恼的是他这么迟才来,燕倾心中的火气瞬间消散大半。

她抬头给了他一道眼光。

慕容止便看到女郎鼓着嘴巴流露出一丝委屈之色。

他唇角轻翘,眼波微闪,不觉露出清浅笑意,燕倾在他面前从来生动活泼,这个样子才是他熟悉的。

他向她走近,抬手抚在她发顶:“倾倾,让你受委屈,我的不是。”

头顶的手掌温暖,带着温柔小心,燕倾心中一软,悄悄挺直了背,向他手心蹭了一下,闷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丹阳王在谋算你了?”

慕容止举止反常,燕倾回来一想便知,他定是也发现了什么,迫于情势危急才那样对她。

慕容止手心发痒,悄悄移开,坐在她旁边,道:“是,倾倾提醒得也很及时,已经查清楚他要做什么了。”

他将刚才销毁兵器的事说了,安慰燕倾:“倾倾放心,再查出第二处就可了结,舅舅带人加紧去做了。”

燕倾提醒他:“不止王妃、王爷与你名下的产业,凡与王府相关的,都要去查一遍。我手底下有几个人,都拨给你用可好?”

她不说为何突然与江湖人士结交,他便不问,接了她的好意回她:“好,那先多谢你。”

鸟鸣逐渐响起,天色即将破晓,两人未说几句话就到了五更三刻,院子里响起一道开门声。

慕容止此行隐秘,不得不起身道:“还要回一趟花月楼。”不令丹阳王觉察他的异动。

燕倾脸色一僵:“哦。”

女郎的鼻音娇憨,慕容止忍不住伸手,欲将她揽过,却听燕倾道:“你自去快活,我明日赴昌平郡主的宴,自也去结识些郎君们,这样才公平。”

原来燕倾昨日回家,便看到慕容燕燕的请帖,邀请她往丹阳王府赴宴,她正要找个机会探查丹阳王府,已然应了。

慕容止眉头微蹙,道:“她这般着急下帖子,不知要谋算什么。丹阳王叔不需你查,你不要去犯险。”

他昨日也收到了慕容燕燕的请帖,未曾理会。

燕倾将他推出门去:“你快去吧。我这时候如何安坐?我总要想办法护你,你信我。”

她要与他共担风雨,不放他孤军奋战,丹阳王想要害他如前世那般,得先问过她。

更何况,她与丹阳王隔着前世卫家一百余口人的性命,这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慕容止听得“护你”二字,心中暖意骤起,低头抵在她额头上,哑声道:“倾倾,谢你。”

我纵有千军万马,不敌你一人柔情。

呼吸交织,两人都有些悸动,沉默着不肯分离。

慕容止盯着曦光中柔嫩的红唇,心跳越来越快,终于闭了闭眼,仓促在她额间印了一吻,面红耳赤地退开:“倾倾,我先去了。”

燕倾只觉得一股痒意迅速从额头传到四肢百骸,呆呆看着他:“哦。”

片刻,慕容止转身离开,她抿着唇趴在桌上笑了。

至善哥哥,你当真是个好人。

他人前那么持重清逸,对着她却一派纯然,心思如高山冰雪一般莹透。

她无故退婚他未恼,她做了那多反常的事他从不横加干涉,他爱护她,又尊重她。

等这场风波过去,他们还能如往昔一样吧?

慕容止不知燕倾想着他终于入眠,他脚步未停回了花月楼。

房门推开,延寿从床上跳出来,赫然是另一个慕容止的样子:“我……我可没动她。”

见只有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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