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慎嫁周郎》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撩帘出院,发觉半空搓绵扯絮,竟是落雪了。

孙豪瑛摆手拒了落葵递上来的披风,周宴见了却伸手接过,垂眸认真地给她系好:“别着凉。”

他的神情已没有方才在堂中时的崩溃,片刻前一闪而过的泪光几乎是孙豪瑛的错觉。

只是掌心之下的冰凉手掌在提醒她,丈夫远远没有表面那般淡定从容。

夫妻沉默下台阶,没一会儿回到后院舍间。

澄净的琉璃窗呵气成雾,凝结滑落,错落的痕迹像是玉容沾了泪珠。

伺候的下人早就燃起地炉,炉龛上头是个冒热气的水注。

周宴给彼此倒了一杯热茶,并未入口,掂在手心,借着热意驱散身躯上的寒。

孙豪瑛一时没有开口,见他怔然凝着虚空。

起先还有下人走动的动静,过会儿听着外头秦妈妈压低声音驱人,屋中只有他们夫妻两道缓缓的呼吸声。

天色渐浓,两人隔着榻上小几,各坐一端,琉璃窗漫上冬日的寂寒气。

“当年周青落水,实际是我母亲暗中出手。”

一片沉默中,周宴冷不丁开口。

孙豪瑛偏头,只能看清黑暗中他眼眸转动的一点微光。

“我猜到了。”

周宴:“父亲当年趁着母亲有孕,借柳氏已为周家生育子嗣,寻到老夫人处求助。”

“老夫人自老太爷过世,早已交付中馈,避到佛院清居。本不想掺和俗世之事,父亲抬出老太爷的名头,说老太爷毕生遗憾便是子嗣不丰。”

他的话音顿了一下:“母亲最后无奈点头。”

他这一顿,孙豪瑛想象当年的场景。

婆母势单力薄,又因远嫁,无法让娘家撑腰,丈夫的偏宠、婆家的威逼、有子无法和离的困境,可想当初点头吃柳氏的敬茶,该有多憋屈。

“我出生时,周青已有两岁,说话伶俐,颇受父亲宠爱。”

“母亲自来要强,柳氏进门一事成了她心头刺,自此与父亲生了隔阂。加之柳氏柔弱示人,有些手段母亲不屑施展,便把希望寄托到我的身上。”

可他年岁尚浅,不得父亲喜爱,生母严苛,动辄打骂罚跪,时日长了,心底藏满怨恨。

索求爱不得,恨一个人,却简单。

他恨父亲不公,可父亲是一家之主,无奈不得。只好去恨母亲,看她嫉恨柳氏母子,便越发叛逆。本已背会的书,刻意写不对。族学夫子叫礼义廉耻,他偏偏对着干,惹来众人嘲笑。

母亲越怒他不争气,他偏越发不收敛,顽劣到头。

母子二人,最终因周青一场童子试过,而彻底撕破脸面。

他冷眼看着母亲在院中摔打崩溃,“怪不得父亲不喜母亲,柳姨娘善解人意,我若是有的选,宁愿做她的孩子。”

你看,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晓得你的软肋在何处。

他如期看到母亲濒临癫狂的眼神。

自那一日起,母子生仇,他再未在人前称呼她一声母亲,而母亲也不再给他正眼,留话‘只当自己从未生过周家大郎’。

“那年春试,我与周青一同下场。”

周宴探身撑在小几上,直直望进妻子的眼眸:“如未有意外,当年我该有功身。”

孙豪瑛:“那一场考试,你得了名次?”

周宴颔首说是:“秀才试我本就有把握。周家有族学,其中有个夫子曾在府城担过考官,看我资质可堪,指点不少。我脑子并不笨,只是顽劣,周家所有人都觉得我去,不过是绿叶衬托,给周青做点缀。”

然而周青落水,周宴却好生生地下了场。

刚出考场却被周家下人棍棒押到祠堂问罪。

“我再浑噩,也知不能背上残害手足的恶名。当时周家也确实没有真切的证据,能证明是我下手。然而几日之后,有人在当日周青落水处的一处石头下,捡到了我的贴身之物。”

孙豪瑛越听,心跳越快:“从周家押你回家,落水之处应被搜了好几轮了吧?怎么突然有你的贴身之物出现?周家人不觉得蹊跷吗?”

周宴:“谁又在乎呢?当时周家出了大事,已在县里传得沸沸扬扬,当时父亲正与同僚竞书院学正一位,急欲做定论,好给他声名作东风。”

“那荷包自我与母亲大闹后,便收在屋中箱笼。唯有伺候母亲的翁媪知道,所以我一见到那荷包,便猜到是母亲下手。大约在我死不认罪的那些天,父亲快要查到她头上了,故而有此昏招。”

周宴面上浮现讥讽的笑:“可她没想到,满盘算计成空。我当时满心绝望,被周家关在柴房等候处置。却没想到榜文一出,我竟得了名次,且排在前头几页。”

一时周家宗祠死寂,遣送了报喜信的衙子,面面相觑。

最后拍板,与县里衙门送报名帖,将他以功身送入行伍报效。

“这么多年,还不见周青得榜。”孙豪瑛沉吟起来:“足以知他腹中空空。当年若是婆母不下手,让他与你同台竞争,必然还是你竞秀摘名。”

然世事难料,婆母期盼已久的吐气扬眉,被她自己亲手毁掉了。

“从行伍归家后,她又生了希望。我在军中混迹多年,归来时有上衙中发话照顾,也算衣锦还乡。”

周青抚上额头,语气怅然:“可战场日久,同行伍之人一个个死在眼前的场景在我脑中,迟迟不去。夜里发梦,有时便变成另一个人,耳畔是刀枪铿响、战马嘶鸣,而我手中却无兵刃,只能认由宰割。”

“为求心安,我在枕下藏了一把锋刀。”

“因为这把刀,后来出事了吗?”

周宴苦笑:“周青出生早于我,却因外室而出,不得已在族中记在行次,低头喊我一声兄长。加之当年一事,耿耿于怀,我归家后屡屡挑衅。我因婚事不顺受了父亲责骂,那夜他与家中一个婢子勾连,给我饮中下药,意图让我行状有误,与那婢子苟合。”

也不知周青寻的药是从哪个不入流的地方配来,一面催人身热,另一面却逼得他头脑发胀,精神混乱。

与那婢子纠缠中,他以为又是在战场上,本能地从枕下摸到刀把,反手一挥。

婢子喉间的热血附在刀锋,随着他反手挥出,像是下了一场血雨,劈头盖脸地撒了刚进门、意图‘捉奸’的周老爷和柳氏一身。

柳氏撕心裂肺地喊声,如一道惊雷劈在灵台,他终于清醒过来。

自此,隐瞒许久的病情也曝于众人眼前,县里风起云涌,传言周家大郎下了战场,魂儿却被恶鬼缠上,自此姻缘一路晦涩,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周宴说罢,长舒一口气。

往事随着话语吐露,憋在胸腔多年的复杂情绪渐渐有松动的迹象,他目光坦诚,探手握上妻子的柔夷:“李家兄弟为我挡暗箭而死,我欠他一条命,照顾李家嫂子和树哥,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做到的诺言。”

“我前半生过得......”他滚了下喉咙,“并不好。我以为自己不会再遇到一个合心意的姑娘,更不消说什么孩子。树哥是我认下的义子,只是想我哪一日过世,身后有个摔盆磕头、逢清明在坟头上香的人。”

孙豪瑛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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