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满汉全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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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速开门,水患已除,圣上驾到!”

扣门是神情肃穆的御林军护卫,他们脸上都挂着疲惫,泥泞的盔甲紧紧贴着皮肤,身上都带着伤,伤口呲呲往外流着血,但他们还是面不改色,锐利的目光扫视了大厅一圈,确认百姓没有问题,他们把皇帝请了进来。

一身戎装的乾隆皇帝,淌着水进来,不惑之年的他,脸上的疲惫感比身强体壮的御林军更甚,皇帝亲临抗灾,风餐露宿,几天没吃饱过饭,浑身泥泞,甚至连身上的盔甲都变了形,即使绷着的脸克制着疲惫,努力维持着君主威严的形象,看起来依旧憔悴。

“吾皇万岁。”

皇帝亲临,望月楼里的灾民都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

灾民们一跪下来,桌子上的菜品没了遮挡。

皇帝一眼看到了这满桌的珍馐,疲惫的眼神瞬间变得黑而明亮,炯炯有神,威严的表情也变得和蔼。可灾民们吃得也太好了些,皇帝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给他们开门的詹世海:“詹爱卿,这些是灾民的吃食?”

“是,遵圣上的旨意,办的流水席。”詹世海为官坦荡,他从不觉得鲍参翅肚平民就吃不得。

“詹爱卿,望月楼为何有如此多的食材?这些菜品又谁做的?”小小盐官城,竟有如此厨艺高超的厨子,还有那么多食材。

莫非她余翠芝真有通天本领?

还是她真的就是九天玄女?

皇帝想不明白。

詹世海行礼回话:“圣上食材皆为望月楼地窖之中的存货,这些菜品皆出自我三弟詹世瀚之手,三弟厨艺精湛,若圣上不弃,可与民同乐,品尝一番。”

詹世海建议正中皇帝下怀:“好,朕就好好与民同乐一番。”

詹世瀚命人重新排了桌子,皇帝坐在正中间,灾民围着皇帝坐,形成了一个同心圆的形状。

詹世瀚,詹世洋陪伴在侧伺候。

四色凉菜,冷盘,糕点,备了齐全。

皇帝落座后的第一道热菜“松鼠桂鱼”。

菜还没上来,淡淡的鱼香混合着炸物的酥香,还有那酸甜酱汁的诱人味道,形成的美妙香气。已经让人垂涎欲滴。

更吸引人的是菜盘一端上来,盘中仿佛卧着一只刚从林间跃出的“松鼠”,皮毛金黄,活泼可爱。

松鼠均匀的皮毛是由鱼肉切割而成的颗粒,巧妙地拼合而成,每一颗都金黄诱人。

“松鼠桂鱼”这道菜极考究厨师刀工,将桂鱼的鱼肉切成松鼠状的颗粒,这不仅需要深厚的刀工功底,还需要对鱼肉的纹理和切割角度有精准的把握,才会口感酥脆。

炸制过程中“松鼠桂鱼”的厨子要掌握火候和时间,以确保鱼肉外酥里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酱汁的调制和浇淋更是松鼠桂鱼成功的关键。酱汁既不能太甜也不能太酸,要既能够完美地衬托出鱼肉的鲜美,又要保留炸物酥脆。

帝皇吃遍天下美食,“松鼠桂鱼”这道菜,单从外形看,詹世瀚的水准已经远超御厨。

皇帝迫不及待地夹起一颗鱼肉。

一口外酥里嫩的口感,瞬间在口中爆发。外层的炸皮酥脆可口,轻轻一咬而内里的鲜嫩多汁,入口即化。

酸甜酱汁锦上添花,每一口都是满满的满足感。

几日没有吃饱的皇帝忍不住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然后疑惑地停住了筷子,这鱼肉不似他平时吃的肉,口感更细腻,少了些纤维感,但要说不一样,又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鱼……”皇帝说不出其中的问题。

皇帝动筷子吃鱼,灾民也才敢拿起筷子吃。

詹世瀚吃得斯文,意思了一下,几乎没吃。詹世洋不客气从盘子夹了一大块,大快朵颐。

“大哥,这鱼是三弟用豆子做的吧,三弟他可真厉害。”

詹世洋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

他用舌头一抿就知道鱼肉不对,詹世瀚的手艺的确能以假乱真,但鱼肉原生的纹理和豆制品做出纹理也截然不同,没什么瞒得过他见多识广的舌头。

詹世海早就看出了端倪,但他不敢明说。鱼肉油炸后表面的气泡细密,但豆制品油炸后出现的汽泡大而鼓。即便詹世瀚严格控制着油温油炸,刻意把油泡变得小而细,但始终不一样。

可这菜叫“松鼠桂鱼”,没有桂鱼,还让皇帝吃,算不算欺君。

詹世海本想若皇帝吃不出来,这么瞒了过去,没想到詹世洋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一语道破。

“噢,豆子做的?”

皇帝饶有兴趣问点破詹世洋,詹世洋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还夸赞:“圣上,您说三弟这鬼斧神工的技艺,比真鱼还好吃呢。”

詹世洋扬着眉,夸夸其谈,詹世海端正雅芳,用力一扯詹世洋的袖子,怒目而对骂道:“闭嘴。”

而后,他跪在地上求饶:“圣上,我三弟绝非欺君罔上,只因水灾食材短缺,没有桂鱼才以豆制品代替。”

詹世海的形象一向儒雅随和,他过激的反应。

乾隆皇帝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詹爱卿过虑了,这松鼠桂鱼也没有松鼠不是?何罪之有,令弟手艺巧夺天工当奖,快请令弟出来一叙。”

皇帝宣詹世瀚出去的时候,他刚刚做完最后一道菜佛跳墙。

在满汉全席的盛宴上,佛跳墙常常是压轴大戏。

佛跳墙这道菜汇聚了鲍鱼、海参、鱼翅等多种珍贵食材,食材考究,汤汁浓郁,口感醇厚,香气诱人,外观华丽,其行其味集中华美食之大成。

集大成者,制作难度自然极高,且望月楼的地窖之中,海参、鲍鱼、瑶柱、鸡肉、花胶、鱼翅、花菇、虫草花、火腿、名贵的食材不缺,却唯独缺了极重要的鸡肉,难度又提高了不少。

鸡肉高汤是佛跳墙的灵魂,没有灵魂这道菜的味道就会大打折扣。

为了弥补没有鸡汤,詹世瀚采用了他在师姐余青蔓那儿学的素高汤。

采用菌菇做底,增添丰富的鲜味和香气,再用笋干提鲜,笋干不仅提升口感鲜美,也会增添一丝清爽,减少了蔬菜缺失的遗憾。

素高汤熬制完毕,他将泡发好的海参、鲍鱼、花胶、鱼翅,瑶柱与高汤一齐加入炖盅,过程中再加入上等的火腿,加盖蒸煮一个时辰,直至所有食材充分融合,才制出了他比较满意的佛跳墙。

詹世瀚不知道这味道能不能和原来的味道一样,他心里没底。

最后一道菜,他打算自己送出去,若皇帝责罚,也不连累他人。

正好皇帝宣他,他端起佛跳墙,炖盅光滑,他一瘸一拐,炖盅拿在手里,左摇右晃,险要洒了。

“我送去。”余翠芝扶住了詹世瀚手里岌岌可危的炖盅。

“阿西,不生气了?”詹世洋偷吃,余翠芝和詹世瀚置气,上菜之后,余翠芝都没搭理过他。

“我送去。”余翠芝显然还是生气的,可她抱着盘子不撒手。

“佛跳墙做得不太好,会受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詹世瀚不想连累其他人,尤其是余翠芝。

“流水席本就我和皇帝的约定,要受罚也是我受罚。”

余翠芝的声音很冷,明明还很生气,但她还是很关心詹世瀚,下意识保护他,就像刻在了基因里。

刀子嘴豆腐心,詹世瀚知道余翠芝是对自己好的,乖乖地和余翠芝并肩而行。

两个人一身的厨子行头,余翠芝系着白色围布,詹世瀚身着围布裙,粗布麻衣,却十分引人注目。

质朴的衣裳穿在余翠芝身上,适配度很高,她气质自带着光晕,灾民们见着她就像见着了希望。

身边的詹世瀚就更是如此,他对每个灾民都笑,他的笑容亲和力很强,让看到他笑容的每一人,都有一种万物复苏,如沐春风之感。

两个人外形般配,走在一起更有奇妙的气场,他们之间迈步抬手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为对方精准的设计,走得既不太快,也不太慢,无比协调,这种与生俱来的默契,看得灾民们纷纷议论:“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真的天生一对啊!”

听着议论,余翠芝白了詹世瀚一眼,詹世瀚讨好一笑,余翠芝眼里有话:我们还没和好呢。

余翠芝走快了几步,见着了皇帝。

乾隆看余翠芝的眼神仍是有些敌意,看詹世瀚的眼神不一样,微笑里充满着赞许。

余翠芝把佛跳墙交给詹世海,詹世海为皇帝揭开了炖盅。

无法言喻的美妙香味钻进了皇帝鼻腔,一呼一吸间,浓郁的鲍鱼香、鲜美的鱼翅香、醇厚的海参香……无数闻的出来和闻不出的香味交织在一起,交汇成独特而令人陶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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