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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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他愿意收敛对谢瑾的厌恨,与之推杯问盏,共饮共食。

郗归看在眼中,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来东府回门,以至于让伯父为了自己强颜欢笑。

饭后,几人于廊下煮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各自闲聊着。

郗声饮了口茶汤,对着郗归嘱咐道:“阿回,今日之后,我便要回京口了。京口一切都好,只是你要记得,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你既成婚,便要顾好家里,与夫家和睦相处。伯父知道你内心牵挂着京口,只是初初成婚,若无必要,且先在建康待上一个月。京口诸事,暂且先书信商议吧。”

郗归沉默着点了点头。

京口诸事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针对北府后人的改造尚未完全结束,她不想在这种时候与司马氏并其余世家对上,平白丧失了蛰伏发育的时机,所以宁愿先在建康待一段时间,以免刚刚成婚便远赴京口,将台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郗声欣慰地颔首而笑。

自打郗岑病逝之后,郗归便大受打击,行事常有过激之举,先前劝他就任徐州刺史一职时,言辞便很是激越。

郗声原本还担心郗归会一意孤行,此时见她点头,不免高兴了几分。

他看着郗归沉静的面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阿回,日后如何,你心中自有计较,刘坚、宋和等人也都有自己的主意。伯父老了,拦不住你们,只是你要记得你祖父的为人,记得咱们高平郗氏的门风,务必忠于王事、忠于社稷。”

郗声的声音苍老而沙哑,郗归拿起红泥小壶,为他添上热茶:“伯父放心,阿回此前所言,绝非随意敷衍。终此一生,阿回必定始终以苍生为念,以山河为念,不以私欲害社稷。”

她回答得虽然坚定,却始终没有提及郗声所说的“忠于王事”。

郗声缓缓摇了摇头,直起佝偻的身子,看向台城的方向:“你祖父操劳半生,不过为了江左的安稳。北府流民军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拱卫建康。人人都赞郗司空拒胡族于淮汉,息斯民于江左。阿回,你——”

郗归垂眼说道:“北府后人必将继承祖父遗志,不遗余力抗击胡虏,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

郗声不明白,这一个个的孩子,为何都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郗岑如此,郗归也如此,始终不肯给出一个效忠司马氏的承诺。

他是饱读圣贤书的忠厚之人,一生仰慕父亲,以公忠体国为念,可到头来,却眼睁睁地看着独子谋逆,就连这个唯一的侄女,也对江左生了异心。

郗声不赞同,但他已经老了。

他心知自己资质平庸,没有什么做大事的才能,也挡不住儿子和侄女的雄心壮志。

如此这般的点到为止,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傍晚时分,郗归与谢瑾登上了返回谢府的牛车。

谢瑾按捺了一天,终是发出了郗声没说出口的疑问:“阿回,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江左如今这般的安定局面,难道不好吗?”

“安定?”,郗归以手支额,倚在牛车一侧,疲倦地闭上了眼,“江左如今的局面,安定二字,由何谈起?”

牛车驶动,轧过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发出辚辚的声响。

郗归清冷的嗓音在这辚辚声中响起:“建康城内,世家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司马氏玩弄权术,阴谋算计;三吴之地,土著豪强广收佃客,租赋兵徭难以为继;上游荆江,桓氏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大江以北,苻秦磨刀霍霍,剑指江南。如此乱局,江左何来安定?”

郗归说的每一句话,都沉沉地砸在谢瑾心上。

她所讲的四条,无一不是谢瑾悬在心头的重担。

为此,他终日乾乾,耿耿不寐,却难有大的成效。

作为臣子,他没有资格劝圣人放弃玩弄权术、平衡朝局的尝试。

作为权臣,他没有立场让其余世家停下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的步伐。

作为侨姓之人,他没有办法让三吴士族放弃其经济利益。

作为建康文臣,他不能奈何上游桓氏和襄阳的流民军。

即使作为建康城中风头无两的权臣,他也有这样多的无可奈何。

也会忍不住想,若是郗岑还在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但谢瑾究竟不是郗岑,他不能接受,在北秦虎视眈眈之时,以可能的战火纷飞为代价,带给江左上下一场极大的震荡。

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不敢想象北秦趁机南下、江左十室九空的场景。

所以,纵使如此艰难,他也要竭尽所能,维护江左目前来之不易的、脆弱无比的安定局面。

也正因此,这种种情形叠加起来,让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京口,把北府旧部之后看作抵御北敌的唯一希望。

郗归仍闭眼靠在车壁上。

牛车走得很慢,她仿佛睡着了一般,活脱脱一尊恬静温润的玉质神像。

但谢瑾知道不是。

在这温润的表象之下,是一个锋利的、尖锐的、敢爱敢恨、蔑视权威的不屈灵魂。

这灵魂高高地俯瞰着建康,俯瞰着台城,冷眼看着里面每一个汲汲营营的小人——真真像极了郗岑。

谢瑾隔着宽袍广袖,握住了郗归冰冷的手。

京口之行,他无比庆幸。

于江左,北府后人北渡作战,可拱卫建康,实乃大幸之事。

而于谢瑾自己而言,郗归不仅于地动中安然无恙,还与他结为夫妇,实在是意料不到的大喜。

可这大喜却并非纯然的欢乐,就如同玻璃中掺杂的杂质一般,这喜悦中也带着一寸寸的隐忧。

破镜重圆,分钗再合,那裂痕般的伤疤,并不是因为不爱才感到痛,而是因为,这两面镜子、两枚钗环,早已有了各自的方向。

从碎裂的那一刻开始,随着时间的流淌,分歧只会越来越大。

若想合二为一,非得彻底融了这两面铜镜重铸才好。

可人人皆有血肉,谁又愿意被轻易打碎重塑呢?

从本心上说,谢瑾愿意。

可他不只是自己。

在感情中,他可以对着郗归无限让步;可事关江左,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和郗归展开关于这个话题的拉锯。

“正是因为江左如此内忧外患,朝野内外才该勠力同心,共安社稷。”

这样的论辩,也曾发生在谢瑾与郗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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