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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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新月未消,而准备上朝的官员们已经开始了准备。

北陵的早朝寅时开始,距离远的更是要大半的时间在路上。还好隋府在京城中心附近,倒也省去了中途的路程,但即便是如此,也是不能有半点的耽误。

出了相府着下人抬着小轿,到了宫门由官兵查验完毕,方能够进入皇宫。

隋霜来的不算是早,已经有大半的官员在大殿之上,皇上还有些时间才能到,故而整个大殿上面闹哄哄的。

隋霜坦然大方的迈过门栏,嘈杂的大殿上忽然一静,随着她的逐步走近,所有的人甚至下意识的给她让出了半个圆。

北陵的官服为绣飞禽的团领袍,头戴乌纱帽,这些皆默认是男子的打扮。

隋霜背挺腿长,圆领衫被她漂漂亮亮的架了起来,衣服的绯色称的脸庞越发的素白干净,所有的头发利利落落挽起,收到了乌纱帽中,显出了一种几乎逼人的俊气。

这时候的右相在隋霜毫无遮掩的脖子上看了一眼,随即跟被马蜂蜇了一样移开眼睛,重重哼了一句:“不成体统。”

相较于右相的态度,这阁老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亲和了。

阁老姓赵,叫赵松石,看到了隋霜就走上前来,殷切询问:“啊,我就说。这左相的女儿,怎么能是等闲之辈呢。”

他这么说着,一点也不提当初看到隋霜信件时候的犹疑与吃惊,一点也不提当初隋霜逼着他给官职,但是还最后什么也没捞到的事情。

如今的朝廷之中,一共有三个派系。左相、右相以及内阁。三方势力权力有所交叉,互相牵制。

其中,若说是最最专横且势力最大的,非内阁一派莫属了。

这赵阁老深藏不漏,笑呵呵的说:“哎呀,我看你这孩子,长得是国色天香。柏涵糊涂啊,怎么就给找了个傻小子。要我说,你这样的姑娘,就应该挑个好人家嫁了,以后一定能把家里面操持好。”

这话一出,可谓是说到了三方势力的心坎儿里面,赵阁老不愧是赵阁老,凭借一句话让三方统一战线。

立刻就有人接着他的话说:“是啊是啊,我说这女子,当然还是在家里面相夫教子为好啊。”

“对啊,对啊,女子抛头露面,这成何体统啊。”

连左相的人都在说:“隋霜,莫要胡闹,还是辞官回家吧,你这不是在给左相添麻烦吗?”

隋霜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说得异常的恳切,好像真的是在为自己担忧一样,但实际上不过是拿长辈的身份打压新入官场的自己而已。

隋霜看着这些人,好像真的觉得这些人说得非常有道理,但一点也不提官场之事,只拿着自己结婚这件事情做文章:“可是各位大人,打理家事的是我夫婿啊,夫婿心悦我,心甘情愿做这些。”

众大人被噎了一口:“你!”

隋霜却是半点没有眼力见儿的又说:“啊,我也好生心悦我的夫婿啊。”

“这这这,你一个姑娘家家,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右相被她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好几个人拦了半天才拦住。

这官员在右相身边劝告:“您莫要动怒,你和她一个女子置什么气。孔圣人不是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①”

右相翘着的胡子落了下来,旁边人看有用,又赶紧再次劝说:“哎呀,您看看,您还成想她能有什么大本事么?不过是运气好了些,拿了个顺便的成绩罢了。”

“对呀,右相,您就当她是皇帝摆在这大殿里头的一个物件儿。”

这些官员劝说的话音可是不小,该听见的一个不落的都听见了。

自古以来书籍上总说女子心胸狭隘,有妇人之仁,爱拉帮结伙。可是如今这朝堂之上,这群碎嘴子的官员好像也不遑多让。

隋霜面上没有一点因着这些话动怒的迹象,这些人就越发的放肆,一个人终于踩中了今日的关键:“右相大人,您莫要忘了,这位可是真真儿得罪了三皇子的……”

这人这么说着,眼睛示意其他人去看赵阁老。

哦——对啊。隋霜昨天当场闯了三皇子的车架,如今整个朝廷里头可是传遍了。

隋霜在乌县案子里面狠狠得罪了一把赵阁老,内阁又一向都是太子的天下,内阁肯定会向着三皇子。

怎么可能不借着今日的事情参她!

正当时,大太监入场,扶一明黄身影坐上龙椅。

群臣静寂,叩首大拜,齐声高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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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乾帝如今已经年近六十,显出了老态,如此早的朝会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先是听着这些官员说了今日以来的事项,神情就已经恹恹,拄着下巴的手不动声色的拨了拨,旁边极有眼色的大太监就立刻说:“有事起奏,无数退朝!”

那边赵阁老的人相互对视一眼,詹文星暗中点点头,刚想着去参隋霜一本。

万万没想到,那个被所有人当摆设的隋霜自己站了出来,说:“回禀圣上,臣有本要奏。”

老皇帝扫了她一眼,示意。

隋霜当即出了队列上前,高声说:“臣要参三皇子,他调戏良家妇女,有辱皇家体面。”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一时间整个大殿上掉根儿针都听得见,所有人都愣了。

不是,你参人就参人,怎么还能这么参啊。

赵阁老准备的人詹文星都愣了,当即出来,说:“你撒谎,那是你不敬重皇室,竟然敢惊了三皇子的车架。”

隋霜当即跪地,红着眼睛说:“皇上,昨日臣临城门关闭进京,三皇子以车队没走完为借口,强行阻拦微臣,意欲让微臣同三皇子一同留宿荒野。臣已经完婚,实在是受不得此等的侮辱,又担心城门口众口幽幽,伤及我北陵王室的颜面,这才不得已强行进城。”

詹文星那叫一个气啊,他一个翰林院士,一层层靠着笔杆子走上来的,居然有被一个女人如此颠倒黑白的时候,但是一生气更没词儿了,只又说了一句:“你撒谎!”

隋霜幽幽哽咽,说:“敢问詹大人,这三皇子将我拦在城门外可是事实?”

詹文星说:“是事实。”

“那他不让我进城可是事实?”

詹文星点点头,说:“对,没错。”

“城门关闭我只能留宿荒野是否也是事实。”隋霜说。

詹文星,詹文星这个脑袋不敢点了。

赵阁老小心翼翼的瞄着上头的皇帝,看着嘉乾帝垂着两只眼睛,沉沉看着隋霜,便知道隋霜这是惹了皇帝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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