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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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将军?”

气派古朴的府邸前,季融靠在石狮子头上闭目养神。

缎面镶银的浓黑氅衣拖曳在地上,玄狐皮滚边柔顺锃亮,里面一件绛红窄袖杭绸交领袍。

长发半束,鬓边碎发任由风吹落打散,左耳金环炫目,贵气四溢。

行人纷纷驻足,以目瞻仰这绝世容光,她抬手掩面,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咳了两下。

真冷,这衣服怎么透风!

“季将军,国公大人正与崔大人在小亭相谈,您随小的这边来。”

魏国公府的下人不卑不亢地拱手,示意季融莫要再迎风招展。

季大人觉得他不懂情趣风雅,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座府据说是大周开国时武帝封赏赐下的。而如今魏国公四朝宰辅,景致历久弥新,磅礴大气不减当年。

全府布局讲究,楼阁交错,后院碧水洄流,假山拱抱。

有亭坐落,掩藏在丛木之间。沿途古树参天,廊回路转,好不令人痴叹。

季融摸摸花,闻闻草,下人不知何时悄然离去,亭中二人身影浮现。

青年跽坐于西,长者盘腿于东,方盘上黑白错落,对弈似接近尾声。

今日他未着官服,青衣绒锻,发带随意绑着,衣摆纷飞。

宽边大袖交叠身前,时而探出一只手或提或落,清秀如玉的侧脸从容自若,笑意偶现。

黑白二字各占半壁,犬牙差互,胶着难分。

黑子如若游龙之势,棋风潇洒狠辣不乏沉稳厚重,短兵相接后便尽力创造机会,直捣黄龙;

白子游刃有余,交锋细腻,宠辱不惊,讲究子力排布系连,颇有四两拨千斤之感。

执棋间隙,二人交谈甚欢,手下却毫不留情,似有兵戈鸣金之声阵阵,熏绕在香炉的袅袅青烟之中。

第二百零三十七子落,黑棋静静屹立中腹一角,连延成片的白子被断最后一气,胜局已定。

青衣人无奈摇头。

清瘦矍铄的老者则抚须大笑,鬓角薄汗,眼中却是畅快淋漓:

“仲玉棋力精进飞快,从前我尚能胜你十手,如今连这一子都费尽心机。”

赵德庸摆了摆袖,“时不待我,老矣!”

崔致一拱手,眉间也有快意之色,“国公言重了。每每与您对弈都收获颇丰,下官还差得远。”

二人观棋之时,阶下却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细细软软的,好像在被人舒服地顺毛。

讶异看去,才发现有人半坐岩上,手黏在一只白猫肚子上下不来。

猫儿似是想往太阳处够一够,那人手下八风不动,只将身子随着一起往外移。

一时间人仰猫翻,两厢心满意足。

季融见他们回头,放下毛茸茸,起身行了一礼。

“见过国公大人,崔大人。”

“方才只顾眼前,叫季将军好等。”赵德庸笑着招手,“许久不见,快来此入座。”

崔致见是她,只微微颔首,又继续低头饮茶了。

仿若前几日二人不欢而散之事不曾存在,他们还是互相不熟,也没什么交道的同僚。

待她落座,侍从上前添了杯,又隐入丛茵。

赵德庸则望着季融怀中的白猫,不知是感慨还是无奈:

“这只猫儿是阿祁从西域托人寻回的,说是要送给上京一位朋友。没送出去不说,上月在我那书房翻腾,还扑倒了当年御赐的一盏琉璃灯,给我气坏了。一身的捣蛋劲儿多半是学了它主子!”

“说到我那孙儿,前几日又惹了祸,叫人给揍了一顿。灰头土脸地回来也不说原委,只将自己关在房里。”

赵德庸一叹,“真是越大越叫人操心啊......”

崔致一顿,低垂的目光像是在她座前停留了片刻,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了。

季融额角一抽,提起茶壶为赵德庸沏了半满,然后起身小鞠了一躬。

“国公大人,前日我与赵祁在酒肆起了冲突,将他冲动打伤,今日特来向您赔罪。季融备了一份薄礼置于前厅,还望国公息气。”

赵德庸愣了一下,片刻后失笑,忙让她坐下。

“竟是你二人又凑到了一起!你与他自小的玩伴,打闹而已,哪里需要这么隆重?定是你父亲又催你前来。”

他言罢看向收棋的崔致,似是忆起愉快的往事,神情颇有些怀念。

“仲玉,你从前在江州,不知他们打了多少次架。”

“阿融那会只有年初才随徵明回京,赵祁被我喊着练武,武艺不行却自负得很,天天拽着她打架,一打便是一顿好输。”

“她七日内上我这府里三四次,全是来赔礼道歉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然后忍俊不禁道,“有次两人打着打着翻进了河里,还是长风给他俩捞出来的......”

崔致安静听着,拨弄棋子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他感到身侧那人呼吸一滞,指尖停在漆黑的棋子边沿。

亭中忽地安静,一阵穿堂风过,帘帷四起,凉意沁透了每一寸呼吸。

赵德庸方后知后觉,恸色弥漫,老态仿佛瞬间爬了满脸。

他自建朝初便活着了。

眼见着季家兄弟在季癸行身后长大,又瞧着季长风和季融弱冠及笄,再送着自己妻子与众小辈棺椁入土。

他从未感到岁月是如此无情。

人至古稀,在这样多年后的一个午日想起从前时光,他感到疲累极了。

季融撸了撸小猫的脑袋,笑了。

“哥哥从前教训我时,赵祁便躲在门口看,说下次也要这么揍我。可后来还没等到那一天,我们二人便都远隔上京,竟是前几日才碰上了面。”

“以后还会有很长的日子的。”

崔致忽然开口,嗓音清越又柔和,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篓里,发出清脆的碰撞。

季融不言,只是一下又一下顺着光滑的毛。

唯赵德庸勉力一笑,“是啊。”言罢又是一厢枯坐。

崔致见状,知该是告别之时了。

魏国公见他们起身,示意将那猫儿一同带走。

“这只白狸,你带回府赠与婉音。原是我那孙儿为她寻的,如今当作他的道歉了。”

崔致一怔,颔首称是。

“独收万籁心,于此一坪竞......”

“不知何时,能彻底忘却诸事,摒弃杂闻,趁春光正好时再手谈一局呢!”

赵德庸一叹,胸臆直抒,坐在丛丛掩映之间,光影随之颓晦,喟叹四散园中。

“仲玉,处事有疑非智,临难不决非勇。先行也,是非胜负其实不足挂齿。”

他一礼深拜,“崔致谨记。”

待二人远行,山石后缓步出一人,坐于蒲席之上。

赵德庸眯着眼看他,悠悠开口:

“不敢上府亲自赠礼,反托我这老头子开口。赵祁啊赵祁,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要出息有何用!”

锦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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