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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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融傻了。

手上动作一滞,给身后之人留了可乘之机,愈发蹬鼻子上脸地嗅她的头发,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

眼前崔致应是回府更换了官袍。

绛紫色锦服裹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上,腰间依然垂着金鱼袋,望着仿佛不堪一握。

此刻见殿口场景,一向波澜不惊的眼写满了震惊。

但很快,那神色被垂下的眼睫遮住,人也随之面朝台阶而立。

“...唐突了。”

他似是不知该留该走,手上还捏着几本书册,来时步履匆匆,许是面圣承禀要紧之事。

一时间进退维谷,索性叹了口气,在柱子前站定了。

季融也顾不得尴尬,立刻将皇帝双臂扯开,命小太监上前扶住。

年庭兰见怀中人撤开,神色有些委屈。

眼前人影憧憧,他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却还是紧紧攥着那方暗红的衣角。

“红叶...红叶.......莫把离人暂别......”

皇帝口中喃喃,倚靠在殿门之上,指尖摩挲着季融衣上的枫叶暗纹。

她眉心一跳,断然挥去了那只手。

轰的一声,环佩叮当,身后人仿若殿内跌坐。

她讶异回头,见年庭兰睡在繁复尊贵、层层堆叠的衣袍中,小太监叼着笔帽跪于地上,在一本纸册上奋笔疾书。

——歪歪斜斜抄录的正是他刚刚念的那句诗!

季融目光比崔致方才还震惊。

金殿中皇帝醉醺醺地昏睡,太监兢兢业业抄诗,她便一同与崔大人面向玉阶,站在柱前无语望天。

“崔大人,莫要误会,陛下只是醉酒了。”

“我知晓,适才闻见了酒香。”

崔致颔首,嗓音温和。

“季将军莫要多想,崔某非捕风多舌之人,只是在发愁,兴许得明日才能呈上铨选名册了。”

“铨选......”季融茫然的眼神逐渐清明,“铨选?!什么时候?”

“文官铨选这两日便要结束了。武官则原定于明日卯时三刻,如今看,应要推至午后了。”

他低头看向手中卷册,“今年十六卫撤选,人手不够,武官册今早才编了出来。季将军的那册应该已经在送往府中的路上了。”

“明日吏部官署,将军或许可以早些到,熟悉一下铨选流程。”

讲起公务时他凝神敛眉,不急不缓,还对她这个新上任的选官颇有耐心。

末了叮嘱她选册该怎么看,问询时要注意什么。

崔大人嗓音清凉如淙水,带着微不可查的温润笑意。

唇泛桃红,沈腰潘鬓的,季融登时觉得心里也不烦了,舒适得很。

“我记下了,多谢崔大人。”

他满意地微笑点头。

片刻后回身看了一眼殿门,轻叹一声,“既然陛下睡着,我便告辞了,明日再来。”

季融笑了,“明日见,崔大人。”然后目送着尚书大人离去。

青年抱着书册,步履从容,帽带飞扬,远远望着赏心悦目。

“已经走远了.......阿融。”

不知何时,身后传来幽幽一声,似夹杂无数心事。

尾音百转千回地一顿,听得人浑身发冷。

季融回过神,见皇帝头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神情幽怨,眼神活像要吃人的精怪,勾着意味不明的暗波。

“酒醒了?”

“未曾。只觉得后脑颇痛,像是被人暗算一般。”

言罢伸出手,匀称白皙的指节搭在季融腰间,轻飘飘地摸了摸。

“朕在梦中受苦之时,你却在此同他人嬉闹......”

接着那只手蓦然扣进带口,向殿内一拽!

季融便双眼睁大,唇微张,被扯着腰封带入了殿中。

小太监双手遮目,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殿门在身后闭上,腰间的手随之松开。

鼻尖兰香同酒香馥郁浓烈,她被冲击得眉头一皱。

年庭兰见她神色不对,慢行几步,将那飘着浅玉色的琉璃香炉盖住,雾色立时烟消云散。

季融还是第一次进他紫宸殿内。

从前他言垂拱殿闷热,住着身子不爽利,便将起居内宫设在了紫宸,偶尔接待大臣,垂拱殿则处理重要公务时前去。

这前堂桌案凌乱,密密麻麻堆着他的书帖画集。

方正板硬的折子被他放于桌脚前侧,大臣痛心疾首,他却说眼不见心净。

后室则是椒房兰帐,垂幔层挂,极尽奢靡。

“黄内监呢,今日他就任着你饮这些酒?”

“我打发他去替我拿诗册了,在我跟前苦着脸,看着心烦。”

年庭兰已卧倒在松软厚实的榻上。

长长的衣袍顺着榻沿蜿蜒到她脚边,季融很难不说是精心设计好的走向。

她不想搭理这昏君,只自顾自在案边坐下。

“何故饮酒?”

“臣子遭灾,为君无能......只得借一二酒色麻痹心神。”

季融听他言顿觉无奈,“麻痹心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逃避一时尚可,但陛下能逃避一世吗?”

年庭兰不听她念叨,低头把玩着自己的腰带。

“朕其实也不愿逃避......”

他抬头看来,面容有几分哀意。

“我何尝不愿做个好皇帝......可没人允许我做。”

“他们总为我搜罗那些名画诗集的孤本,给我塞各式各样的美人,劝我享乐,劝我昏溃......若我拒绝,他们便神色恐极,好像自己豢养的小狗不听话了。”

他咯咯一笑,“陈伯丰倒是着急,总指责我无武帝半分风姿。可武帝都是我曾祖父了,我连见都没见过。”

季融面无表情地垂眸,心中竟一哂。

先帝啊,这便是你费尽全力也要扶上帝位的太子。

可待她抬头瞧见那水光潋滟的双眼,心中却一软,吐不出半分重语。

年少时的情谊最是牵绊,他是仇人最爱的儿子,也是从前那个在井底安安静静拜托她救命的小皇子。

年初一聚,他们几乎见证了彼此身上岁月落下的每一笔。

她晒得皮肤黝黑,头发从仅能扎的圆髻到束起垂到半腰,两臂从纤弱到紧实挺劲;

他身型拔高,玲琅玉饰一挂满身,笑容愈少,还有越写越厚的诗集。

孝和帝四子,长子病弱深居,二子沉郁冷峻,城府深极,三子为嫡,但溺于风雅,不通政事,四子年幼,尚未有成熟心智。

那时乌孙来犯,年寅礼率兵抵抗,沿途民心尽得,捷报频传。

先帝坐于上京观望,不止一次犹疑皇储之位。

直到年岁十五的年庭兰,在那年寿宴递上了一副松鹤贺寿卷。

贺寿词意蕴滔滔,题字笔法风骨遒劲,松枝繁茂,白鹤振翅,卷长三十余尺,展开便震撼全席,瑞寿高贵之气尽显。

据说卷出之时,原本昏暗阴沉数日的天际紫光乍现,雀鸟啼鸣。

臣民俯身高呼,认为天佑盛世,此象预示否极泰来,乃大周国运亨通之兆。

孝和帝龙颜大悦,当即便大手一挥,立年庭兰为太子,择日册封。

那首贺寿词传诵上京三月,惠皇后却自此一病不起,于那年冬猝然长逝。

孝和帝痛惜发妻离世,更加疼爱她唯一的血脉。

再加之,年庭兰在书法诗画上的造诣本就颇得他青睐,孝和帝认为他是最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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