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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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秋庭知道这是梦,是梦。

这里是阴暗的牢狱,哪有什么阳光可照进来?可他明明看见小小地耳一蹦一跳地走进来,献宝似的要给他演示一段新学的功夫看看。阳光正把窗格子一个个印在地上,她就在那些方格里扭身踏步、挥拳出腿,踉踉跄跄的样子让他的心一直提在喉咙口……

有时,于半梦半醒间,他会模糊地想,这样真好,她还是那个赖在他屋里赶不走的小丫头,他还是那个在读书的间隙不忘回头看她一眼的少年,他们又能常常见面了。

偶尔他也会有一瞬的醒觉。他感到了饥饿,他甚至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新米特有的香气,但每次都是还没等他睁开眼就又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见牢门“吱扭扭”的在响,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想看看是谁,却发现眼皮变得重愈千斤;他感到有人在用力踢他的手臂,一下重似一下,直到他痛醒过来。

睁开眼,邵秋庭发现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一名青衣女子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一时间弄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再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他渐渐记起自己本该在合梁庄收粮的,当时有个女子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刚要问话,就见那女子一抬手,瞬间有无数黑点向他飞来,接着他听见背后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

他这才意识到这些暗器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对着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去的。急回头时,他看见有两个人已经倒了下去,所幸其他几人反应灵敏,及时拨开了暗器并迅速将那女子围住。

那女子“咦”了一声,仿佛没想到竟有人能够躲开她的暗器。当然她不知道这几个人是邵秋庭为了这次筹粮的事精心挑选的,个个身负不俗的武功。那女子这时当然也看出来了,知道不能恋战,长剑指处,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只几个回合,围住她的人全都软软地扑倒下去了。

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眨眼之间。邵秋庭当时的反应是: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名武功如此高强的女子?他前期派人对合梁庄做的调查非常细致入微,可以肯定,庄里确实没有这样一个人。

而更令他不解的是,这女子从头到尾没看过麦老七一眼——或者说,根本就没把麦老七放在眼里,两人之间既不像主仆也不像朋友,倒似毫无关系的样子。

这女子到底哪儿来的?她为何要插手这件事情?如果她跟麦老七真没关系,她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庄上?

这些问题在邵秋庭的脑中一闪而过,他没时间仔细思量这些,但无论如何,他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座庄子了。

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他还是想试一试这女子的反应。手上的薄刀正待向麦老七施压,可惜迟了,就在刚才他一错神间,那女子已无声无息到了他面前。

那天最后的记忆,是那女子向他挥来的一只纤纤素手,他只觉眼前暗了一暗,随后便失去知觉。

他醒来时是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身上横七竖八地盖着好几条麻袋,被她点了穴道,浑身无力地躺着。她不和他交谈,也不给他问话的机会。她看上去并不紧张——他要活动一下手脚,她就解了他的穴道;他要如厕,她就任由他进入林中——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已在山里了,怪不得感到一路上崎岖不平。

那些天她和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你现在还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这样群山起伏的地方,没有向导恐怕走不出去。何况这女子看上去虽漫不经意,但其实时刻都在警惕之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邵秋庭不明白她抓他干什么,又把他带到这山里是何目的。若说她是麦老七的帮凶,那她现在理应把自己交给麦老七处置才对。

他急着筹粮,她却出手伤了他的人,还把他掳到这里不走了。原本自己留在庄外的两人并不仅仅是为了看着马车,更重要的是想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可以相互配合有个照应。现在看来,这两个外应应该也遭遇了不测。

他忽然想到,那天他本来打算在合梁庄后门那里也安排几个人守着的,但根据当时他对庄里情况的了解,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了。他知道麦老七就在庄子里,粮食也在庄子里。以往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人是不会轻易交出粮食的,更不会弃庄逃走,那是个守财奴,又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退一步说,就算他弃庄自个儿逃走了,那些粮食他也带不走。况且,麦老七绝不会想到有人会忽然奉旨前来征粮。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他疏忽了,不过现在看来倒值得庆幸了。若是那时他命人守着后门,凭这女子的功夫,也一样于事无补,很可能又多搭进几个人去。

邵秋庭真希望这女子能尽快说出她的目的,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夜晚,这女子经常坐在篝火旁沉默地看着漆黑的远方,或只在马车上靠一靠,也不知在想什么,打着什么主意。

邵秋庭清楚现在急也没用,他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她总会说出自己的目的的,不可能一直在山里晃。

直到昨天晚饭后,这女子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似地对他道:“邵秋庭,明天我送你出去。”

然后他就一直昏睡到现在,醒来已置身在这样一间地牢一样的房间。

邵秋庭环视四周。与其说这里是地牢,不如说是一间地下暗室。前后各设一门,地方很小,一目了然,除了几个矮石墩外,别无它物。

一个杂粮馒头丢到他怀里来,接着伸过来一只盛着清水的牛皮扁壶。邵秋庭自然而然地接过水壶,拿起馒头就着冷水吃起来。

青衣女子站在灯影里观察了他一会儿,看着他将馒头慢慢吃光,才出声问道:“现在你清醒了,知道这是哪儿吗?”

“云塘附近。”邵秋庭随口回答,一边将壶里的剩水喝完。

女子快速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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