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机关算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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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大门在身后阖上,檐角金饰貔貅下铃随风动,透过云层的暖阳洒落在二人的华服之上,月台上映出两块浓黑的影。

“钰王殿下深藏不露,手当真是快,一眨眼的功夫那锦囊就佩在了那毒妇身后。”

“云嫔娘娘过誉,如若不是娘娘先前巧舌如簧的上眼药,也很难这么顺利。”

云浅目不斜视,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宋知琢,她的眸色极深,却又盛着春日的光辉。

御书房内骤然出现在罗贵妃身上的锦囊是宋知琢提前备好的,趁着贵妃横插进他和罗菁菁间隙的片刻时间,衣衫摩擦的一瞬,将锦囊系带卡在腰封之间。

这是一出心照不宣的戏,原本这戏只应由宋知琢一人完成,上回入宫与太后的晨省结束后,他在御花园的曲径上遇着了守株待兔的云浅,她开门见山地直言自己要加入这个计划,条件只有一个——

不要告诉林惊月。

“云嫔,”御书房前的台阶不长,一晃神就走到了头,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宋知琢抓住机会开口,“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为家族翻案复仇本就不是什么康庄大道,踩在独木桥上的人必须心无旁骛,我不愿成为她的后顾之忧。”

“她舍不得,我来替她舍得。”

细碎的风抚过她的唇角,将她的话语吹至宋知琢的耳畔。

云浅脚步未曾有任何停顿地径直走远,一如那日药馆之内头也不回的林惊月。她们曾在偌大的后宫内互相依偎,她最为懂她,只是三载的时光里林惊月也未能窥破她的面具,是以林惊月不知道,其实她也十分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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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知琢回到自家王府,林惊月早已在偏房的茶厅内等候多时了。

持着那张亲王玉牌,她畅通无阻地再次走进了这间山水庭院,足下青石铺路,道旁烟柳连片,池塘内养得肥硕的锦鲤扭身游弋,这片诗情画意的院落若非亲眼所见,着实很难与宋知琢的纨绔形象结合起来。

推开茶厅门扉,蒙蒙的水汽从茶杯中蒸腾而上,敷得林惊月眼瞳有些湿润,如若不是方才在御书房内经历了一场惊险刺激的唇枪舌战,他几乎就要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了。

“今日的计划非常顺利,罗贵妃的锦囊玉符、罗菁菁的赐婚这两根引线的作用都十分显著,想来现在,天佑帝应当在猜疑勇毅侯了。”

宋知琢眉眼含笑地走到桌案边,自己寻了处墩子坐下,依照与云浅的约定,抹去了她在这出计划里的作用。

林惊月呷了口茶,微微颔首,面上瞧不出明快的欢喜,直接道出接下来的计划:“准备一下吧,今日傍晚我约了罗家的嫡长子罗廷来王府叙话。”

“什么?”宋知琢一时没回过神来,这计策转变得有些快了。

这算是什么明谋,直接把要算计的对象请到自个家里,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想要阴他一把似的,思来想去,莫名生出一股子气恼,“你怎么约他来的?”

林惊月却仿佛未曾发觉他的异样,拨动掌间的茶杯,平铺直叙地说出自己今日的行动:“我手里恰巧有一份罗家宅子的地图,就是最简单的方式,将写了字的布条拴在弓箭上,直接射进屋子里,这邀约便是成了。”

这是邀约?宋知琢面上的笑容稍有一丝龟裂,这同刺杀有什么分别?

“罗廷可不像罗岷,一诈便会乖乖巧巧地来了,这人精明得很,简直是得了勇毅侯的真传,很难拿捏住他的错处,你如何确定他会老实赴约?”

“寻不到错处不打紧,重要的是寻到了软肋。”林惊月仰起脖子将已然失去烫度的温凉茶水一饮而尽。

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罗廷是个自幼感情有些凉薄的人,身为嫡长子,他在年纪尚幼时便承担了延续家族兴盛的担子。罗家虽权倾朝野、家大业大,却不是一个根基深厚、已然承袭数代的名门,勇毅侯的崛起全仰仗罗父在兵营里摸爬滚打,顶着风险鼎力支持太子登基。

母亲望子成龙,父亲严厉苛责,他从来不缺爱,却从来没有被正确地爱过,爱之一字化成束缚住他手脚的锁链,将他硬生生打磨成了如今的模样,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掩藏在心底的柔软,那定当是他的嫡亲妹妹罗贵妃。

他习得父亲的官场手段,长袖善舞,私自蔽下的贪墨罪行数不胜数,暗暗截断的民声民诉亦不计其数,他凭着这样的裙带罗网延续侯门本不稳固的荣耀,着实称得上一句狗官,却着实是一位好兄长,因得他的荫蔽,罗贵妃才生出这样狠毒又天真的性子。

“我听闻钰王殿下拥有通灵戏法,能哄得信神礼佛的太后娘娘言听计从,那布条上便直接了当地写着:倘若今日未见仁兄身影,贵妃的不详流言恐怕便要从太后殿里传出了。”

寥寥数语,藏着浓重的试探,林惊月对上他的双瞳,刀尖般的目光直直刺入他的眼底,却不料撞进了一汪澄澈明净的湖水。

这让她意识到,或许宋知琢当真有几分城府,从前却从未做过阴谋伤人、伤天害理的事,也让她对接下来的话语多了些许信服。

“原来你知晓了,”宋知琢捻这茶杯润滑的杯壁笑了笑,“通灵确实是个戏法,只是本王稍微高明些,从来没被人戳破。”

“本王能从夺嫡失败的漩涡里独善其身,没像其他兄弟一般或死伤或贬谪,尽数仰赖了这出蒙骗太后的戏法,不过——”

他眼瞳闪过几分促狭,欺身上前,“你莫不是因为当年林府案发,本王用这通灵戏法起了些帮助,如今利用恩公,心底过意不去吧!”

宋知琢好像总能这样,将那些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心结轻描淡写地抹去,用调笑的言语击碎那些若有似无的滤镜,然后两手一摊,站在她不会反感地距离上告诉她,咱们顺其自然就好。

林惊月抬指将茶杯拨到一边,撑着桌案站起身,她俯首向他扬眉:“自然不是,恩是恩,盟是盟,一码归一码。”

“不过你心还真够狠的,就这么利用本王,一点情面也不留就把本王推出去当这出头鸟。”

林惊月转过头看向门扉之外,斜阳的光辉落在柳枝上,伸直食指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钰王殿下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还夺什么权呢?”

“王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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